第一玩家  二十章·“世界燒成我的顏色(11)。”

類別: 無限流 | 第一玩家 | 流淚貓安頭   作者:流淚貓安頭  書名:第一玩家  更新時間:2024-10-14
 
老板兔只是純粹把蘇2吞了,是小饞貓在解解饞。但無機之神吞下蘇1,卻是真正意義上的吞噬。祂的本質是宇宙垃圾黏合物,權柄正是吸收與掠奪,但凡被祂吞下的,都會化作祂機體的營養。

所以,無機之神是沖著吞噬蘇明安的權柄而去的。

現在,時間沒有回溯,證實了祂沒有錯,說明蘇明安的權柄已經被祂吞了。

不然,祂費盡心思偷渡羅瓦莎,難道只是為了觸發蘇明安的回檔,讓蘇明安下一次防著祂?當然是要一勞永逸。

雖然無機之神什么都沒有表露,老板兔卻看出了一絲端倪,片刻后,老板兔突然意識到了無機之神干了什么,頓時,赤紅的瞳眸瞇了起來:

“……吐出來。”

“什么?”無機之神狀若無事。

“人家叫你把蘇明安吐出來!”

老板兔的眼神變得可怕:“人家這才意識到,你是想獨吞他?還沒等到賭約結算,你就等不及了?吐出來!!”

它本以為無機之神只是過過嘴癮,但無機之神居然想要忤逆賭約。

無機之神也不裝了:“晚了。”

早在三個蘇明安都死亡,回檔卻沒有觸發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經結束了。權柄會落到最后一個蘇明安手里,而祂吞掉了最后一個蘇明安。

無論蘇明安是否真正持有權柄,有關他的一切,都徹底結束了。

他不可能再出現了。

一聲輕響。

老板兔的身影瞬間消失,下一刻,一團白色在無機之神身上降臨,無機之神的鋼鐵身軀開始瓦解,很快化為了一灘鐵水。

但很快,鐵水又重新聚合,恢復了無機之神的身形。

“沒用的。”無機之神說:“我吞下的東西,就不可能再吐出來。”

就算老板兔攻擊祂,也終歸不是本體,限制很大。只要無機之神體內的核心能源還在,祂這具軀體就不會死亡。而老板兔的攻擊,不足以擊碎祂的核心能源。

老板兔回到了原地,眼神變得極為冰冷:

“……吞了人家親親的第一玩家,你等著迎接清算吧。”

無機之神滿不在乎,向世界樹中央走去。

無數枝葉瘋狂阻攔祂,都被祂掃開,祂彎下腰,在樹根挖出了一枚散發著瑩瑩光輝的種子。

——這就是羅瓦莎的核心:世界樹之種。

羅瓦莎的世界之源很多。但屬于羅瓦莎最本真的、最重要的世界之源,是這顆世界樹之種。

不過,這里只有半顆種子。

另外半顆種子,在蘇明安心臟里。

在第一紀元早期,世界樹把種子分成兩半,一半種子給了遷徙過來的人類,并被人類叛徒卡薩迪亞篡改,讓羅瓦莎的演化風格趨向于奇幻而危險。后來這半顆種子不知為何流落到了舊日之世,被蘇明安兌換了,進入了蘇明安的心臟中。

蘇明安盯著兌換商店看了一會。忽然,他看到了一個大獎:

世界樹之種(紫級):“一個憂郁的聲音,它在夜里向我唱道:——‘我愛你。’”

類型:特殊部位心臟裝備。

效果:改變你的先天特質,使你具有生命力親和的特性。你將更容易被先天生靈及世界眷顧。

備注:承眷顧者必擔大任,謹慎。

這個東西售價30000貢獻值。蘇明安從沒見過心臟部位的裝備,也許有一些微妙的作用。

他兌換了這枚“世界樹之種”,裝備后,瑩藍色的流光匯入他的胸口,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改變了。

半顆種子在蘇明安的心臟。至于另外半顆種子,則是世界樹保留著,埋在中央的樹根下。

現在,無機之神搶劫世界樹,拿到了這半顆種子。

再加上祂已經吞了蘇明安,相當于祂已經持有了完整的種子。

祂滿意地看了看,就要將種子扔進嘴里。祂只想得到養分,羅瓦莎毀滅就毀滅,跟祂有什么關系。

“住手。”

下一刻,一只皓白的手腕,緊緊抓住了祂的機體。

蔥郁的枝葉中,一位粉發少女突然出現,她身著素裙,面貌籠罩著一層晨霧,手指牢牢扼住祂的機體。

無機之神知道這個少女——她是羅瓦莎的守望者,名叫伊鳩萊爾。

守望者,意為一個文明的守護人,他們往往是超脫于人類、又尚未達到高維的生命。他們大多因為受到某種制約,無法離開故鄉,于是留下來守望故鄉。

由于他們已然將自己融入了故鄉,能借助整個故鄉的天地之力抵抗外敵,因此不容小覷,像是本地的“土霸王”。

——以自由換實力,在故土上孤獨永生,這就是他們要付出的代價。

“你阻止不了我。”然而,無機之神不畏懼她,此時紅日降臨,世界正處于最虛弱的狀態,伊鳩萊爾也很虛弱。

無機之神一震,伊鳩萊爾被迫松開了手,后退幾步。

無機之神捏著世界樹之種,扔進嘴里。

嘎嘣脆。

祂沒想到自己這一次會如此順利。正好卡在羅瓦莎最虛弱的時候偷渡成功,等祂吞噬了這顆種子,獲得了羅瓦莎的營養,恐怕老板兔也無法制住祂。

祂成為高維之主的未來,近在眼前!

這真要感謝蘇明安,消耗了世界樹大量精力,不然祂沒這么順利走到世界樹內部。同時祂還要感謝萬物終焉之主,辛辛苦苦損耗羅瓦莎上萬年,最后被祂摘了桃子。

祂真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當祂吞下世界樹之種,下一刻,天空中的藍月產生了劇烈的震動。

失去了本土世界之源的羅瓦莎,開始裂解。

這是比紅日還要更恐怖的末日。

寂滅的藍月下,蒼山染上了無盡的暮色。山巔之上,深紅的怪鳥盤旋飛舞,翅膀如火焰般燃燒,劃破天際。

星辰破碎,大地撕裂。

四處彌漫著破碎的星光,世界如同鏡子般碎裂。

天空中的文字網,被一點點抹去。

世界盡頭,落下一顆亮紫色的流星。

——那是墜落的三級神·深淵之主萊斯托麗,序列排行第二十七位。

世界之源被吞噬,率先死去的是實力最弱的三級神,祂們的生命根植于羅瓦莎。羅瓦莎根基被毀,祂們無法幸存。

“唰——!”

隨后,是第二顆翠綠色的流星。

序列排行第二十六位,瘟疫惡魔亞莉克希亞。

祂額生翠角、背生雙翅、翅如蝠翼,上身遍布翠綠色蜘蛛網,下身卷曲如蟒蛇。祂調控羅瓦莎的瘟疫與疾病,防止生命活在無病無災的幸福中,散布天花、黑死病與霍亂,被人敬畏,也被人憎恨。

“唰——!”

又一顆流星落下。

序列排行第二十五位的海洋天使娜迦莎已隕,緊接而隕的是序列排行第二十四位的災難惡魔珀洛。

祂是魔族與半魔的始祖,掌管阿薩斯地獄與上古血獄。祂曾在門徒游戲第一關的最后環節,守護了蘇明安一段時間。

身形高大的惡魔凝視著世界樹的方向,似乎不解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結局。祂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寂滅先一步到來,抹去了祂。

地獄的巖漿鮮紅地鼓噪著,地獄位面幾十萬座火山同時噴發,劇烈的火山灰彌漫了塵世。

濤濤江河繚繞不息地拍打,海水像是被驚醒的巨獸,咆哮著向四面八方沖去。

“唰——唰——唰——唰——!”

一顆又一顆墜落的身影,昔日高高在上。如今隕落時,卻與螻蟻不無區別。

淡粉色、紅色、暗紫色、金黃色……

序列第二十三位,幸運天使蘿拉。序列第二十二位,愛情天使拉芙。序列第二十一位,詭計惡魔伊芙琳。序列第二十位,豐收天使坎蒂絲……

眾神在靜默中隕落,化作漫天的流星雨,在黑暗中燃燒殆盡。每一顆墜落的星辰,交織出無盡的文字網,訴說著四個紀元漫長而古老的傳說。

宛若世界的心臟驟然停跳,天地間的生機隨之消逝。

伊鳩萊爾抬起頭,靜默地望著眾神隕落的這一幕,滿頭粉發隨風而起,素白長裙飄向天際。

萬丈光輝,向大地落下。

她見證著一切的衰亡。

序列第十九位,大地天使羅德尼。序列第十八位,晨曦天使普朗斯。序列第十七位,智慧天使妲雅。序列第十六位,戰爭天使肯尼尼……

月光之森、圣堂山、星際長廊、永生之海、巴別之塔、希臘之島、至高之塔、納蘭法庭、眾生聯合、機械之團、云上殘骸、保鮮之森……

萬物消解。

隨后,天穹如同一塊破碎的鏡子,上萬塊“劇憶鏡片”脫落而出——這是羅瓦莎的文明基底,是架構整個世界的磚石。

每一塊“劇憶鏡片”,都寫著一個歷史關鍵點,諸如獨立戰爭打響:智慧天使與靈感之神的戰爭、神墜日:眾神把智械之神剝離為互聯網之神與蒸汽之神、伊甸之戰打響:生命女神與泯滅之神的戰爭……

一塊,一塊,又一塊。

正是因為它們排列成了固定的序列,前后次序分明,才有了確鑿無疑的羅瓦莎,猶如一本定好頁數的書,哪個情節在前,哪個情節在后,都清晰而完整。

如今,這些劇憶鏡片盡皆脫落。像是一卷卷膠卷,失去了原本的順序。

除了上萬塊清晰可見的劇憶鏡片,還有千億塊細小的劇憶鏡片,如同粉末般墜了一地——這些是屬于羅瓦莎每個個體的劇憶鏡片,是每一個人的故事。是那些沒有被觀測到、沒有出現在主人公面前的平凡人的故事。

像是綢布上晶瑩的一顆顆麥穗。

諸如孩童在課堂上幻想成為魔法少女,上班族在電腦前幻想升職加薪,老人在病床上幻想返老還童……他們無比渴望將自己的人生故事,融入羅瓦莎整體的大故事,成為漫長史書中的寥寥一筆。哪怕只是一筆,并不奢求像司鵲那樣貫穿整個故事。

然而,敘事錨點只會落在主人公身上。只有蘇明安與司鵲幾人的行動占據最大篇幅,其余人都是不起眼的“眾人”、“他們”。

如今,蒼山連綿、怪鳥飛舞、眾神隕落、眾星破碎。

所有劇憶鏡片盡皆脫落,神墜日與一個9歲小女孩渴望成為魔法少女堆在一起,伊甸之戰打響與一個34歲上班族渴望升職加薪堆在一起,星際長廊一百零二載殲滅戰與山田町一明天想吃紅燒豬蹄堆在一起。

無分大小,無分輕重,無分高低。

世界徹底陷入了最恐怖的混亂中。

而這一刻,一道披著紫色長發的身影,出現在了天地之間。

司鵲戴著猶如藝術家的黑色貝雷帽,身著長衫,臉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

他望著眼前這恐怖的景象,懵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直在辛辛苦苦書寫羅瓦莎的重置數據,剛趕著十二點前寫完,正準備出來摸一會魚,安安心心等待世界重置。

結果出來一看,世界居然變成了這種鬼樣子!

什么情況?是他的打開方式有問題嗎?

說好的“江河不轉,萬代尊榮”呢?

怎么羅瓦莎要沒了?

——這個無機之神是哪來的機械降神?怎么一口把世界樹之種吞了?

這種情況,他也沒有辦法。他確實能寫出重置后的羅瓦莎,但這要建立在世界之源存在的基礎上。總不能讓他一只平平無奇的喜鵲,去和高維正面對剛吧?

“終于要毀滅了嗎,整整12300年……”他望著猩紅欲裂的天色,沒有靠近世界樹,而是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手里的羽毛筆終于放下。

放下的這一瞬間,他突然感到釋然,像是心中積壓著的東西,終于消失了。

……他有多久沒有放下筆了?每次重置都在書寫相似的文字。

有時候,落筆甚至讓他感到痛苦,日復一日地重復,最初的激情漸漸消散,留下的只有長久的疲倦與無聊。只有在書寫一些小故事時,他才會重拾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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