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玩家  一百零九章·“OE·最后的圣餐(6)”

類別: 無限流 | 第一玩家 | 流淚貓安頭   作者:流淚貓安頭  書名:第一玩家  更新時間:2025-01-21
 
有一天,一只狐貍和伙伴們在玩捉迷藏。

“噗通,噗通,噗通。”一不小心,大家都掉到了水坑里。

一只山羊走了過來,看到水坑里的動物們,問道:“你們怎么都掉到水坑里啦?”

小雞哭著說:“山羊大哥,快救救我們吧。”

山羊搖搖頭:“坑太深啦,我不能下去。”它搖晃著腦袋走了。

沒過一會,一只兔子走了過來,看到水坑里的動物們,問道:“你們怎么都掉到水坑里啦?”

小鴨哭著說:“兔子姐姐,快救救我們吧,這里太冷了。”

兔子嘗試了很久,但救不上來,只能把自己珍藏的所有胡蘿卜扔了進去,幫大家填飽肚子。

天快要黑了,坑里的大家又冷又急。眼看著一些幼小的動物瑟瑟發抖,大家嚎啕大哭。

“我們要死在這里了,我們回不了家了!”他們捂著臉。

這時,冷靜的狐貍說——

“……咯塔尼斯,降臨吧。”

“魔術師”揮舞著雙手,金光落了滿身。

潔凈的光輝捋起他飄揚的紅衣,點綴著殷紅如血的玫瑰與純白的層疊蕾絲。他扶穩禮帽,絲綢飄帶于烈風中飛舞。

“唰——!”

一雙碧綠如翡翠的眼瞳,剎那睜開于他身后。

仿佛一座巍峨巨山升起,人們無法抬眼,冷汗順著額角滑落,全身如同灌滿了鉛。

林音抱緊了毫無聲息的蘇明安,她幾乎想哭出來,幾乎想質問為什么會這樣。

紅日高懸,赤鳥頌歌。

“嘩啦啦——嘩啦啦——”

數之不盡的鮮紅鳥兒聚合,宛若活著的火焰,聚攏于“魔術師”身后。一時間,分不清他的身后,飄舞的究竟是燦金色的發絲,亦或是流淌的赤金色鳥羽,少年仿佛與無盡的飛鳥融為一景。

他的眼瞳化為了純粹的墨藍色,再看不到半分天空的澄澈,猶如海底深邃的漩渦,沒有氧氣亦沒有陽光。

蘇凜退出夢境后,看到的便是這宛若神降的一幕。

赤鳥,紅日,金羽。

金發少年身周繚繞著紅桃、黑桃、方片、草花的卡牌,右臉的彩繪愈發鮮艷,將近灼燒。

纖細的身影投射于浩瀚的鮮紅,少年彎唇一笑,摘帽行禮。

——盛大的紅日倒懸,猶如“魔術師”謝幕演出的幕布。

“退!”蘇凜將贖罪券塞進胸口內袋,握住了林音的手腕。如今,萬物終焉之主喀塔尼斯與第七席永恒之主尤里蒂洛菈皆神降于諾爾·阿金妮。他們已經無法擋住。

林音緊緊抱著蘇明安,臉頰蒼白無色。

“……為什么……明明過生日時還一起看煙火、吃蛋糕,明明過年時教諾爾包餃子,一起貼春聯,諾爾還笑話我鴨鵝殺打得太菜……這些在諾爾眼里都是碎屑嗎?都抵不過如今嗎?”她苦笑道。

他怎么能就這么逼死蘇明安?

蘇凜不言不語,強行拖走了林音。

“唰!”

與此同時。

一柄金黃色的海皇三叉戟刺向諾爾。

水島川空黑發飄飄,劍氣刺向天空。

易頌低聲念誦,胸口長出一根漆黑的觸須。

天裕閉上雙眼,再睜眼時已是北望,他耷拉著眼皮,白袍縹緲若仙,食指中指一并,寒霧凝結成一柄冰霜巨劍。

安東尼長槍一掃,銳利如電,直指蒼穹。

光環、法陣、劍氣……凡是還能動的人,都向著天空發出攻擊。

然而,伴隨著諾爾緩緩睜開墨藍色的雙眼。

都寂靜了。

屬于高維的氣息外泄,“毀滅”的概念涌現于人們腦中。當那雙墨藍色的雙眼緩緩掃過——望見山巒,山巒便崩解,望見河流,河流便枯竭,望見大地,大地便消失。

就連世界樹的光澤都變得黯淡,花瓣依次凋謝,落于地面。

人們不由自主佝僂了身軀,垂頭、彎腰、雙腿觸地,不由自主露出了無法抵抗的姿態,匍匐于地面。

蒼穹翻涌,天地俱靜。

所有人都低下了臣服的頭顱,如同麥稈般倒伏地面。

還有一個人。

有一個人還站在那——

時鐘的指針散發著粼粼光暈,頭戴冠冕的白發碧瞳青年,緩緩撩起了手中裹挾著猩紅血光的黑刀。

他凝視著蒼穹之上的“魔王”,說道:

“……我要你身首分離,鮮血噴涌,死無全尸。”

一瞬間,諾爾摸向自己的脖子,察覺到一絲擴大的血線。下一瞬,他的頭顱直接飛起,鮮血噴出三米高,呈噴泉狀四散八方。

信仰權柄,心想事成,多么方便的能力……

呂樹撩起一刀,刀尖裹挾著猩紅色的血光,化作一道迅捷的流光,直指諾爾斷裂的頭顱!

盡管渾身都包裹在魔氣之中,呂樹依舊穿著素白的長袍,繡著銀色的青竹與松鶴,碧綠的眼瞳毫無深色。

呂樹的眼中沒有痛苦,仿佛知道了什么。

下一刻,諾爾的頭飛了回來,脖頸咔噠作響,血線愈合,雙眼再度睜開。

“哦,信仰權柄還真是適配你,你確實是一個喜歡異想天開的人。”諾爾慢條斯理地拋著卡牌:“但還不夠。”

他墨藍色的瞳孔,緩緩看向呂樹。

被注視到,呂樹瞬間感到全身刺痛,感覺自己仿佛成為了一灘白雪,即將融化于世間。他一咬牙,背后的時鐘虛影亮起。

“信仰”的光輝瘋狂閃爍,呂樹幻想著刀劍吞吐黑光,一刀撕裂諾爾的畫面。他幻想著諾爾的身軀如夕陽般墜落,渾身鮮血四濺。他幻想著諾爾·阿金妮各式各樣的死狀,頭顱斷裂、身軀爆開、心臟碎裂、四肢盡斷……在腦海里反復地、深刻地、一遍又一遍地幻想極度血腥的諾爾死狀。

他終于一味地幻想諾爾的“死亡”。

黑刀拔起,向蒼穹刺去。

呂樹渾身墨黑,與之相反,諾爾沐浴金光。

一黑一白,仿佛黑夜撕裂了白晝,“深淵之主”裹挾著無盡魔氣,刺向陽光滿身的“魔術師”,宛如一條剎那間劃過的黑線。

四目對視,毫無昔日的情分與猶豫,唯有漠然。

這時,冷靜的狐貍說:“大家不要害怕,我們試著疊在彼此的身體上,把最高的救出去。”

小狗問:“那讓誰在最上面呢?”

大家面面相覷。

天已經黑了,不知道坑外有沒有兇殘的野獸。率先出去求救的人,既有可能最先獲救,也有可能被野獸殺死。

狐貍想了想:“我來吧,我跑得快,我第一個爬出坑去求救,大家就都能得救了。”

于是,小動物們一個疊著一個,把狐貍送出了坑。

狐貍回頭望了一眼,很快邁開四只爪子,跑得不見了。

“鐺——!”

森白的鐮刀與漆黑的刀鋒一接觸,后者驟然潰退。

鐮刀進而貫穿,扎進呂樹的胸口。

白色鐮刀帶起黏糊糊的胸口血肉,傳來肋骨折斷的聲響,劇烈的疼痛灌入呂樹大腦,鮮血飚射,他的視線驟然一片模糊,疼得全身發抖。

2月7日。蘇明安說我很重要。諾爾說要和我成為永遠的好朋友。

很開心。

希望大家都能活下去。

呂樹的臉頰鮮血橫流,手掌竭力前伸,死死盯著諾爾深邃的墨藍色眼瞳:

“我要你,諾爾·阿金妮……死無葬身之地。”

“就算死不了,我也要你時刻忍受萬蟻噬身、燒灼之苦、饑寒交迫的痛苦。”

“除非得到蘇明安本人的原諒,否則你的劇痛永遠不會消解。”

說完這句話,他又吐出一口黑血,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雙臂垂落,無力墜下。

諾爾還欲追擊,臉色突然極為蒼白,五官快要揪成一團,卻仍強撐著優雅的表情管理。

只有劇烈顫抖的手指,暴露著他正在承受極為強烈的痛苦。

“咳……咳咳!”脊背仿佛爬滿了啃噬的蟲蟻,胸前內也有密密麻麻的痛感,裸露的皮膚又燙又痛,早已察覺不到饑餓的胃部咕咕直叫,與此同時還有一股令人牙齒打顫的寒冷……

好絕望的痛苦。

諾爾咬牙維持著神情,不再顧及墜落的呂樹,手掌伸向蘇明安的方向。他最重要的目標,是蘇明安的“吞噬”權柄。

此時,是蘇凜帶著毫無聲息的蘇明安飛行。

諾爾強忍痛苦,發出柔軟的、悅耳的、宛如院長哥哥給小孩子講睡前故事的嗓音:

“黑暗沉寂的波浪上安睡著群星。”

一股巨大的吸力,自諾爾的掌心升起,仿佛深邃的黑洞。

漆黑的霜雪,漂浮在諾爾身周。

“潔白的奧菲利婭像一朵盛大的百合”

——這是第七席,永恒之主的戰斗方式。

通過吟唱詩詞、歌謠、故事,將永恒的記憶轉化為現實的攻擊。祂雖然是個孩子氣的家伙,卻意外很愛讀書。

蘇凜身形一滯,察覺到極為恐怖的吸力,把他往諾爾的方向拖。他立刻揮出一劍,霎時云霧翻滾,山巒震蕩,吸力卻不減半分。

群星頌唱,萬音同響。碧綠的巨大眼瞳盯著蘇凜手里的蘇明安,仿佛垂涎一餐佳肴。

“爸爸媽媽,狐貍離開坑后,去了哪里?它成功救了坑里的大家嗎?”

“諾爾,喜歡這樣的童話嗎?爸爸媽媽再給你講幾個,好不好?”

“爸爸媽媽,為什么不繼續講狐貍的后來了?這個童話還沒講完呢。”

“諾爾,媽媽才看到這個童話的結局,你不會喜歡聽的,我們換一個更美好的童話講,好不好?”

“……不好。”諾爾低語了一聲:

盛放的白百合于他掌間綻放。

“一只鳥在巢中窸窣戰栗,”

“神秘的歌聲降自金色群星。”

金色的群星閃爍于諾爾身后,化為一道一道金色炮口,積蓄著狂躁的熱能。

蘇凜全身爆發火光,響指一打,金色雷霆于蒼穹之間若隱若現,他正要全力以赴戰斗,卻突然看到一只貓。

一只紅色的鳥叼著一只黑貓,跳上了蘇明安的胸口,搖了搖頭。

“什么意思?”蘇凜不懂貓語。

黑貓喵喵叫了幾聲,四肢踩來踩去,抬起爪子,抵在蘇凜胸口,往后推。

“……我知道了。”蘇凜說。

黑貓主人的意思……是讓蘇凜遠離。

蘇凜沉默片刻,再度看了一眼蘇明安蒼白的臉頰,將贖罪券從胸口內袋取出,順著打齒線撕下副票,塞進蘇明安黑色風衣的衣兜里。

這代表著——居于云上的“神明”饒恕了你的罪過。

“謹以此贖罪券,我赦免你的罪過。愿神明的慈悲與恩典與你同在。”蘇凜頭痛欲裂,回憶著自己兒時的記憶,模仿著那些坐于告解室的教父,緩緩垂下雙眸,按著贖罪券說著:

“我赦免你所犯的一切過犯。愿你得到神圣的寬恕與救贖。愿主的恩典伴隨你,指引你向善……愿你來生沐于光明,行于平安。”

小時候的蘇凜,曾在教堂聽到過這樣的赦免詞,他也曾認真地因為一些小事,諸如偷吃了一塊烤肉、忘記做課業、不吃早飯去買船舶玩具,向著云上城的神明大人祈求過。

風水輪流轉,今日卻是自己來赦免最初的云上城神明。

蘇凜垂著眼眸,嗓音柔和而寬厚。這是他慣常發布神諭時的聲音,每個普拉亞的虔誠主教都聽過這樣的聲音,并由衷感到榮幸與神圣。然而,此時的嗓音,卻又有些不一樣。

就連蘇凜自己也說不上究竟是哪里不一樣。這或許是因為,一位神不該赦免另一位神。

旋即,他輕輕松開了手。

既然蘇明安都把贖罪券給他了。

那他總要把形式走一下吧。

他無聲地注入了一絲生命力,隨后松手。

下一瞬,漆黑的燕子被遠方吸去。

諾爾身形一閃,終于抓住了蘇明安的肩膀。

很輕。

黑發青年化為純粹能量體的身軀,猶如一塊潔凈的水晶,血肉正在化為光點四散,像一個快要融化的雪人。

“好冷。”諾爾碰到肩膀,手被冰了一下,即使承受著呂樹詛咒留下的酷寒,也不如這一下碰觸更為冰冷。他甩了甩手,戴上白手套,這才抓緊蘇明安的肩膀:

“好冷啊……蘇明安。”

蘇明安已經沒有溫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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