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玩家  終章·涉海篇【2】·“這里沒有伊甸園。”

類別: 無限流 | 第一玩家 | 流淚貓安頭   作者:流淚貓安頭  書名:第一玩家  更新時間:2025-02-24
 
第1486章終章·涉海篇2·“這里沒有伊甸園。”

聽說,在那沒有痛苦也沒有悲傷的地方,有一座伊甸園。

在這里,卡薩迪亞會編織花冠,克里琴斯會吟詠詩篇。

在這里,蒂法妮種下數不清的花,普朗斯托起了溫暖的太陽。

在這里,肯尼尼放下了刀鋒,拉芙與蘿拉撥弄起愛情與幸運的弦琴。

在這里,沒有伊芙琳也沒有亞莉克希亞,沒有珀洛也沒有萊托斯麗。

在這里,智慧與知識在妲雅手中涌流,滿地皆是牛奶和蜜。

這里不是伊甸園。

這里人人都想去伊甸園。

我曾七次鄙視自己的靈魂。

第一次,來自我的妹妹。

她說,生命是一場自我賦能的悖論。

在這個創生的世界里,當人類把基因復制的本能升華為藝術創作,將生存競爭轉化為知識探索,生命就完成了一場跳躍。

當至高之主沒有提供劇本,生命的即興演出便開始了。

就像深海熱泉口的管蟲在絕對黑暗中構建起生態系統,人類在宇宙的寂靜中,用哲學思考與文明創造點燃了屬于自己的星火。

她說,當我本可進取時,卻故作謙卑。

蘇明安睜開雙眼。

黑暗之中,他望見了自己的身份卡。

一張銀亮色的卡,背后為高塔,白發綢緞般散落,眼眸亮如寶石。身上懸墜著血一般的熒光,腰間佩一把黃金匕首。

……他抽到什么身份了?

姓名:白秋

身份:創生者大會奪冠最熱門、克波利亞大學講師。

性格:溫柔、深沉、狠厲、陰暗

人際關系:無

扮演難度:SSS

扮演守則:1.關愛妹妹。2.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白秋主線任務·“向前涌流的故事”

任務要求:取得創生者大會的冠軍,寫出一個完美的故事。

任務獎勵:獲得“轉化之手”,可從惡魔陣營轉為人類陣營。

任務失敗:死亡。

……白秋是誰?

蘇明安從未聽過這個人。既然是奪冠最熱門,說明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創生者。但沒有在歷史上留下名字,大概是半途隕落了。

第一屆的創生者大會群英薈萃、豪杰盡出,就連十八歲的司鵲都不算奪冠最熱門,可見那個時代明珠璀璨。可惜后來世界樹的審核越來越嚴格,創生者們越來越不敢寫,百花齊放的風格逐漸單一,只剩下司鵲一枝獨秀。

“唰!”

白光一閃,當蘇明安再度睜開眼,他望見了湛藍的天空、熙攘的街道、林立的赭色中世紀建筑、尖頂與圓頂參差的堡壘。

恰逢夕陽,溫熱的金色灑遍房間。

他對鏡自視,鏡面倒映的是一張蒼白微冷的面容,飽滿的額頭,金絲眼鏡,深邃而晦暗的深黃色瞳孔,瞳孔底色微微泛紅,鏡架垂墜著一顆殷紅如血的寶石,下頷線略顯尖銳而冷硬。

棕紅色的外袍遮住了大部分皮膚,雙手戴著漆黑皮質手套,腰間佩著一柄黃金匕首。

這是一個外貌特征很明顯的人,讓人聯想到深海、寶石、黑洞與淤泥。

既然是一位大學講師,那應該不會存在什么危險性吧。

蘇明安打算移開目光,卻望見鏡子里出現了一只倉鼠。

雪白的倉鼠平靜地盯著他。

這是我以前養的一只倉鼠,名叫紅雪。

后來它不知為什么不見了,當我詢問女仆,她們顫抖地說,紅雪已經死了,埋在后院的土里,是我親手埋的。

我感到疑惑,紅雪怎么會死呢?于是我挖開了泥土,找到了紅雪。紅雪的皮不見了,爪子也脫落了,它漆黑的眼睛依舊望著我。

太好了,紅雪這不是沒有死嗎。

我抱著它回到房間,展示給每一個女仆看,她們驚恐地望著我,其中一個年長的女仆拉住我的手,跟我說:“秋爺,尸體不干凈,臟。”

我感到痛苦,為什么在她們眼里紅雪是尸體呢?于是我來到了酒窖,打開了地下室,我望見了無數個“紅雪”,它們都還活著,它們都在這里。有的戴著眼鏡,有的梳著長發,有的穿著長裙,有的仍然握著劍……我將懷里的紅雪放進了它們之中,這樣它不會孤單了。

但有些時候,我會夢見“紅雪”,它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的床底下、我的柜子里、我的鏡子里。

所以,現在我鏡子里的紅雪,是什么?

A.活的倉鼠

B.倉鼠尸體

C.其他小動物的尸體

D.人的尸體

……變態啊!

蘇明安心里一陣翻騰,他強打鎮定,選擇了D。

很快,鏡子中的倉鼠化為了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男人死死地盯著蘇明安,鮮血流淌了整個鏡子,隨后,眼前逐漸安靜了。

“嘖嘖。”隨身小琉錦感慨:“做壞事是會撞見鬼的,這個白秋估計殺了太多人,已經瘋了吧。”

明明是一位大學教師,居然殺過人?

這么特別的一個人,真的在歷史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蘇明安沉思之際,門被敲響。

……不能有扮演漏洞,要時刻記得自己是一個表面溫柔實則內心邪佞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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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蘇明安刻意端起嗓音,彰顯自己很陰暗、很低沉。

門被打開,一個黑發少女推動著身下輪椅,駛入房間內。她有一雙又大又圓的瞳孔,鼻梁高挺,唇瓣淺薄,臉型略顯圓潤而不違和,身穿素白的長袖長褲。

“哥……咳,咳咳咳!”少女還沒說話,就突然嘴唇青紫,像是喘不過氣。

蘇明安想到自己“關愛妹妹”的人設,立刻上前,但沒有故作溫柔,而是按照白秋的性格壓低嗓音,柔和道:“別著急。”

通過少女的神情,他很快意識到這可能是肺部疾病,看了一眼少女手指指向的褲袋,他摸到了一板膠囊。

喂水服下,少女神情終于緩和了一些。

這一刻,一直盯著少女的蘇明安終于察覺到了一些不對……這少女,長得很像趙叔叔家的女兒,趙茗茗。

關于他十歲到十九歲的人生歷程,很少現于大眾眼前,這和聯合團的識相有關,保護了他這段時間的隱私。然而他自己心里很清楚,這九年自己過得是什么日子。

林望安女士被送到精神病院后,親戚對他避之不及,唯恐沾上這個一窮二白的家庭,也害怕他這個一無所有的小孩伸手要錢。失去了父母兩位監護人的他,本該被送到外祖父母家里,然而外祖父母早就出國,已然找不到動向。最后,他一個人斷斷續續獨自生活了一陣子,遇到了一位姓趙的叔叔。

一番波折下,趙叔叔經過居民委員會的同意,成為了他的監護人。

趙叔叔有一位早亡的女兒,名叫趙茗茗,死亡原因是意外。但蘇明安在明溪校園里看到了女鬼狀態的她。

此時,她居然又作為妹妹出現在了自己身邊……

“原初理論嗎……”蘇明安開始懷疑,是否白秋是這個時代的蘇型原初,雖然性情瘋狂暴戾,但也許和他有相像之處。這位少女便是趙茗茗的原初。如果趙茗茗還活著,她確實算是自己的妹妹。

“哥……”妹妹白椿臉色好了點,拍拍他的手掌,低聲道:“我不治這病了。”

“那怎么行。”蘇明安依照經驗說話。雖然他從未做過哥哥,但他十幾歲時,也假想過如果趙茗茗活著,他也許能做一個好哥哥:“病要治,你不必擔心。”

許多獨生子女都幻想過自己有一個哥哥姐姐,或是弟弟妹妹。

白椿咬了咬嘴唇,輕輕搖了搖頭,眼里隱隱有淚光:“可如果要治這病,要死那么多人,我還不如不治了!”

死那么多人,什么意思?蘇明安感到遲疑……這不就是普通的肺病嗎?他抓過白椿的手腕感知了一下,第九世界的生化知識告訴他,這不是什么難治的絕癥。

那白椿為什么這么說?

就在蘇明安疑惑的時候,一股香醇的牛奶香飄來,似乎有人端著牛奶走近。

對了,如果白椿和白秋對應的是趙茗茗和蘇明安,那他們的家長豈不是趙叔叔……?

蘇明安略微激動地抬起頭,望見——

望見一對陰郁漲紅的眼睛。

濃密的睫毛,細長的眉,蒼白的臉,一線的唇,尖銳的下頷,瀑布般垂落濃密的黑發,鑲嵌一對漲著血絲、似乎永遠都在疲憊的暗黑色眼瞳。

女人身著蒼白發皺的長裙,像是從水里泡過一般,陰郁的目光落到了蘇明安身上,猩紅的唇發出優雅的笑聲:

“我給你們泡了牛奶,小椿,小秋。”

蘇明安如遭雷擊,旁邊的白椿坦然接過牛奶,一飲而盡,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喝媽媽泡的牛奶。真的好香。”

她眨眨眼睛,看向蘇明安:“哥,你也喝。”

純白的牛奶躺在杯中,仿佛一張無聲嘲笑的大口。

披散著白發的青年沉默了兩秒,緩緩抬手,摘下金絲眼鏡,舉起牛奶杯,一飲而盡。然后他手指穩定地戴上金絲眼鏡,深黃色的瞳孔如昔晦暗。

優雅地用手帕拭去唇邊白色,青年露出冷淡的笑容:“很好喝。”

他將手指攏在手帕之下,誰也沒看見他手指的顫抖。

白椿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她的哥哥一直都是這種陰郁的模樣。她還想調侃哥哥幾下,突然臉色一變,捂著胸口,臉色青紫,不斷咳嗽。

“快,快把小椿放到床上!”女人頓時急了起來,放下牛奶杯就沖了過來,幾下就把小椿抱到床上,慌忙在柜子里翻噴劑。

蘇明安一邊幫忙,一邊晦暗地望著女人。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仿佛也染上了白秋的陰暗。

……原來你也會有這么著急的時候嗎?原來你也是知道怎么愛一個人的嗎?原來你是知道孩子會感到痛苦的,知道孩子不是鋼筋鐵骨嗎?

他盯著女人,毫不猶豫地知道——這位是林望安,貨真價實的林望安。

早在司鵲的一段記憶里,司鵲稱呼希禮的母親為“林望安女士”時,就有了征兆。林望安勢必有特殊身份,她進入副本的時間,和正常玩家不一樣。

——她很早以前就進入了羅瓦莎!

羅瓦莎重置了太多次,再加上光暗面的循環轉換,時間早就猶如毛線球,與正常時間流速產生了差異。就像蘇文笙能在羅瓦莎度過相當長的歲月,林望安也是一樣,她的人生恐怕早已十分精彩。

之前是希禮的母親,現在又來做白椿和白秋的母親嗎?不……甚至分不清哪個在前,哪個在后。林望安女士怕是已經體驗過非常多精彩的人生,甚至做過許多次母親、許多次少女了……

蘇明安是復現了第零屆門徒游戲第六關,來這個時代扮演白秋。但林望安不是參賽者,她就是這個時代的人,是白秋本人的母親。

坦白而言,蘇明安不反感她這樣,甚至覺得這樣也好,她不再被過去所束縛,不再被“母親”的身份所束縛,她可以不必再做誰的母親、誰的妻子,而是回歸了她本人。這是她逐漸走出精神陰霾的體現。

但,但為什么,為什么又要讓她成為他這個身份的母親!?

為什么又要把他和她拉回這個怪圈?這個痛苦的家庭血脈聯結?

為什么要讓他親眼看著她有多疼愛別人,多像一位正常母親對待孩子?為什么要讓他親眼看見這巨大的反差?難道要他作為曾經的受害者,為她的改變而獻上無私的祝福?

尚未得到完滿神性的蘇明安做不到。

“小椿,還好嗎?啊,不痛了不痛了……痛痛都飛走了,飛走了……”女人溫柔地擦拭著女兒的額頭,說著幼稚的哄話。

“白秋”注視著這一切,無人看出他心底的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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