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隊伍不止有人還有貨，排了好幾個長條，今天幾乎全村人都出動了，岸邊現在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跟貨。周圍道路到處都是泥濘水坑，大家的褲腳鞋子都是濺起來的黃土漿，冰冷的手腳卻無損他們的激動的心情。碼頭也從未有過這么熱鬧的時候，到處都鬧哄哄的，都快連踩腳的地方都沒了，大家臉上洋溢的笑容都快趕上過年了。這是賺錢的快樂，誰不想發財。就是大家都有點惋惜人太多了，被分薄了，而且漲潮了，水位上漲不好撿了。葉耀東將最后半袋海星也都搬到板車上，才喘口氣，“幾袋了？”林秀清一直在板車邊守著，自家的貨她都看到牢牢的，哪幾袋是，她一清二楚。“7袋半，底下沒有了吧？”“沒有了。”她笑著道：“娘跟爹還有小妹三人撿了快7袋，大哥大嫂跟二哥二嫂他們也都撿了4袋多一點。”葉耀東點點頭，他下午撿得少，忙活了一上午，他腰都要直不起來，只撿了2袋不到，剩下的基本都是早上撿的。他看其他村民，一個個身邊都是麻袋，好像也撿了不少，大家大多都是全家齊上陣，一家都好幾口人，估計都是合起來撿，撿完再分賬。隊伍緩慢的朝前挪動著，他們的貨都在板車上，對比其他人也省力。這時，他又聽到了有人在身后朝他二嫂打聽大堂哥那掙錢的事，葉二嫂也興奮的轉過頭去跟別人呱啦呱啦講自己賺了多少錢，也慫恿著人家一起投資。葉耀東見她那么賣力，都忍不住猜測，葉耀宏是不是額外給她算人頭費了？林秀清也看了他一眼，他笑笑，“這里有我排隊就行，你要么先回去看著兩小子，那兩個精力那么旺盛，老太太估計要頭疼。”“應該要不了多久，等會兒一起回去唄？”她也很好奇其他人能賣多少錢？在這里也能聽聽八卦。全村人都在這里，這么熱鬧，她哪里舍得走？自從搬到新家后，她沒事也很少出來走動，村里的新鮮事大都是從葉大嫂葉二嫂嘴里知道的。這會兒正好聽聽。雖然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也聽著挺有意思的，比如誰家說親了，那男的是個瘸子，花了大價錢娶了個外鄉的漂亮老婆……誰家男人在外面跟寡婦有一腿，被老婆抓到了……又比如誰家前段時間生了個兔唇的孩子，產婦哭死，村里都說是因為她貪吃，懷孕吃了兔子的原因……又談論羊肉也不能吃，孩子生出來會得羊癲瘋………然后誰家孩子上山偷摘橘子被主人追的摔斷了手，孩子家里人上門訛錢……再有是誰家老人去世了，家里幾個兒子分不平家產，都快打起來…………什么奇葩的事都有，鄉下地方啥事都傳。林秀清豎著耳朵，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聽得津津有味。葉耀東看她東張西望的忍不住搖搖頭，“你要不要幾個隊伍都逛一圈下來？”“啊？呵呵，我就是聽著覺得挺有意思的。”葉母在前面回頭看了她一眼，隱晦的提醒她，“沒事少出去串門，天冷了，村子里也冷清，也沒人樂意坐家門口織網聊天的，都窩屋里了。”她笑笑，她明白葉母的擔心。“我知道，最近都在給小妹縫被子，做嫁衣，也沒空到處走動。”一旁同樣豎著耳朵聽人家講八卦的人聞言也好事的問葉母，葉惠美啥時候結婚？還說葉母會找，找了一個沒有婆婆的，女兒以后舒坦了……葉母對此也很得意，一開始覺得沒有婆婆，女兒會比較累，要張羅的事多。后面經別人一提醒，立馬拍著大腿，沒婆婆好啊……看阿光也越看越滿意……幾個收購點同時收貨，隊伍前進的速度不慢，沒一會兒就往前挪了一大截，因為葉母他們提前上岸，排的隊伍也比較靠前，現在只要再等兩三個就到他們了。葉耀東看了一下手表，已經4點多了，他還惦記著他地籠的貨，這會兒潮水漲上來了，正好。等輪到他們后，他們就分開稱，本來各自的貨，也沒混合。葉大哥跟葉二哥的貨相對少一點，他們的先過秤，兩人一個420斤，一個408斤，葉大嫂跟葉二嫂都喜笑顏開，還好他們來的早。葉母三人撿了快7袋，稱了692，賣了13塊8毛4分。葉耀東一個人撿了7袋半，有736斤，賣14塊7毛2分。還好他比人家多撿了一早上，不然他一個人單打獨斗，別人家都是全家一起上，要虧死。他們也都沒怎么留貨，只留了幾個吃，因為最近都沒有天氣，沒辦法曬海星干。把單據交給林秀清收好后，他就讓她先回去，“地籠還沒收，趁現在漲潮了，浪也不大，我去海上收一下，也就兩小時多點就回來了。”“明天收不行嗎？”“這天一直陰著，也不知道明天下不下雨，夜里起不起風，趁現在能出去先趕緊收了。”掃盲班一天兩天沒去上也沒事，反正他本來就是半路的，到時候多學幾天就是了。他估摸著地籠里也都是海星！地籠向來可是抓海星的最好工具，就是他地籠數量少了點。轉頭看到阿正跟小小，想到他們也有地籠，也向他們提醒了一句，“你們地籠還在海上吧？等會兒可以去收一下，應該還有不少海星！”兩人聞言眼睛又亮了，“你這會兒要出去？”“準備再去收一波。”“一起！”兩人現在對葉耀東可是信服的很，跟著他身后，他們這幾個月都沒少賺錢。把排隊賣貨的任務交給家里老婆后，他們也跟著出海收地籠去。其他村民聞言心里也活絡開來，跟家里人打了個招呼后，也想趁著天還沒黑，出海收一波。他們的心更活泛，想著今天收完放下去，明天有好天氣再繼續去收，比在碼頭跟一堆人搶來的快多了，省事多了。一些沒有放地籠的人都惋惜了。葉耀東把小小跟阿正也叫上自己的船，就他們那小木船，劃到放地籠的點估計天都黑了。這會兒都4點多了，秋冬天天色本來就黑的早。他啟動船，馬力全開，噠噠噠的柴油機聲音響動，耳邊聽著他們在那里談論著，啥時候也要換一條動力船，省時省力……在岸邊看著浪花不大，但是船一開到海上，才能真切的感受到浪花一朵朵。他先將船開到自己放地籠的大概海域，結果在周圍找了半天浮標，才看到被浪沖的偏移了位置。將浮標收了，把地籠拉上來時，他發現地籠底下的集魚袋里果然擠滿了海星，魚貨都被它們包圍了。“草…還真的都是海星，哪里來的海星那么多？整片海域都有嗎？”小小幫忙一起把地籠拉上來。“看下午碼頭那密密麻麻的樣子，肯定都是外頭沖刷進來的，沿岸這一帶海底肯定不少。”阿正也樂呵呵的道：“今天全村人都發了一筆大財，還好我們來的早，比別人都多裝了一袋。”“這玩意可是號稱海底的蝗蟲，它們所過之處，貝類通通都會被消滅干凈。先倒出來看看。”底下的集魚袋被海星裝的滿滿的，葉耀東將繩子解開，通通倒到甲板上，只見里頭除了海星，只有魚了，石頭蟹蝦子都被吃的只剩一層殼了。葉耀東隨意的翻動了一下，就那些只剩殼的蝦蟹隨手扔回海里，這時他卻看到有一個個頭比較大的海星，懷里還抱著一個黃色的形狀不規則的軟綿東西。他感覺挺有趣的，將海綿拿在手上捏了捏。動畫里都是騙人的，海綿寶寶跟派大星哪有什么友誼，海綿也是海星的食物。阿正無語的看著他，“海綿就海綿吧，還海綿寶寶？當爹當傻了？”“你知道個屁！正好拿回去給我老婆洗碗。”現在家用刷碗的海綿都是合成的，以前人都是用的海里的海綿。“快點把剩下的地籠都拉拉完，天要黑了，沒發現你這個人這么磨蹭的。”“急什么，又不會讓你游回去。”說是這么說，但是葉耀東還是加快速度趕緊拉網，毫無疑問，接下來幾網倒出來的，除了海星就只有魚，沒有貝類，但是海綿卻冒出了好幾個。這倒是讓葉耀東驚訝了，但是又有些惋惜。它是天然海綿，也叫海綿絲，它并不是一個死物，而是一種多細胞海洋動物，是活物。海綿絲遇水變得柔軟有彈性，一直以來都被當做衛浴用品，也有作為陶器、繪畫、手術的用品，在古希臘的時候，可是被稱為軟黃金，現在依然值錢。但是擱他們這里海邊的話，沒卵用，只能拿回去給孩子玩，或者刷碗。收了好幾網，滿船都是海星跟魚或者貝殼，他讓兩人幫忙挑，順便讓他們把海星都撿到麻袋里，一會兒好方便抬下船。當最后就剩兩排時，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打開船上的手電筒，加快速度，卻發現這一網收上來沒有海星了，集魚袋里被一個超大白色水母給占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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