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一輩的思想里，有一門手藝就餓不死。
葉耀東也這么覺得，不過也得看自己的興趣，喜歡才是最重要的，不喜歡的東西，再好，強逼也沒用。
“萬一他沒興趣，到時候念完書，初中畢業過來給我看店好了……啊不行……”
話說出口，他才反應過來，這種青春期的小子可不能相信。
一個人在市里面沒人看著，很容易學壞，花花世界迷人眼，現在的社會環境又太差了，而且過幾年古惑仔系列就出來了，可別把他的店給敗了，自己也給害了。
葉父皺著眉頭看著他，“看店也行吧，怎么就不行了啊？”
“少年人沒定性，我怕他沒人管，會學壞了。學好不容易，學壞可是分分鐘的事，又在市里面這樣的熱鬧繁華大地方，萬一跟不好的人學壞了，我不得成千古罪人了？”
他也不想害了孩子一輩子，鄉下地方起碼誘惑少，怎么也得大一點了，心智堅定了，才能少受影響。
“也是，再說吧，他爹娘都沒打算起來，你倒先打算起來了。”
“這不也是我大侄子嗎？雖然調皮了一點，欠揍了一點……”
葉父心里甚慰，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他當然希望一家子和和睦睦，親親熱熱。
東子雖然整天吊兒郎當，嘻嘻哈哈，看起來不著調的樣子，但是對幾個小的，不說當親兒子看，也是很疼的，對他們老的也是沒話說。
要是能改改性子，穩重一點就好了。
他也說不來好話，很自然的直接叉開話題了，“嗯，別光顧著說話，這一張網下下去就該下浮標了，換一處位置再下網，我去開船。”
“等我這一張網下完再開。”
就在這時，一條魚突然間跳上水面，砸在了船體上，他都還沒看清，就又瞬間掉落進水里了。
沒有防備下差點沒把他嚇一跳，以為是啥東西，等他反應過來，要去撈的時候，掉進水里的魚已經潛下去，沒影了。
“這么快就沒了？”
但是想想，他又轉過頭去把手抄網找過來。
葉父就等著他把手頭的粘網下完下浮漂，結果就看他半天浮漂都沒有放下去，還跑到船艙里去，都納悶了。
“你干嘛？快點啊，別耽誤事。”葉父大聲喊道。
“知道了。”
他拿著手抄網走到船舷邊上隨手一放，打算放的備用，結果這時，海面上突然間又蹦噠上來一條魚的身影，而且，堪堪好，竟然直接砸在他的胸口？
胸口？
他感覺胸口微微一痛，本能反應的抬手去抓，正好把那條魚往懷里按住，低頭一看……
“我靠，是傻呆啊，難怪自投到我懷里，剛剛也是你吧？”
葉耀東意外驚喜了一下，就抓著它的魚頭，嘀咕了幾句，其實也應該想到，也就這魚會傻傻的自動送上門。
葉父就等著他下好浮標，再開船，結果沒等到他把浮標放下去，就看到他抓上來一條魚，驚訝的走了過來。
“咋抓的啊？都沒看到你干嘛，你手上就冒出一條魚出來。”
葉耀東也覺得好笑，“這條魚自個往我懷里蹦，我順手摟住了，剛剛也有一條魚跳上來，碰到船體了，結果又掉了下去，所以我才說回船上拿一下手撈網，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條。”
“哦，難怪看你手里突然間冒出一條魚來，趕緊放桶里，把浮標放下去了。抓緊時間，趁天黑前把網都放下去，晚間風大，天也黑的早，早點回去。”
“知道了”，他手里還緊抓著這條魚，笑笑，“人家是春江水暖鴨先知，咱這里是海水暖了魚先知，算你倒霉，晚上就你了，魚片酸辣湯！”
他舉著已經不動彈的魚，朝水桶甩了一個拋物線，咚一聲就扔進桶里了，然后又繼續下他的浮標。
下完浮標后，葉父往前開了一段出去后，才又繼續叫他放網。
這段時間斷斷續續的陰雨天氣，或者是風浪大，好天氣適合出海的也就年前那些天，因此，這些粘網損耗的也不厲害。
他們父子倆也挺珍惜的，收上來后都立馬整理好，隔三差五的就清洗晾曬，50張網還保留著42張，有五六張還是因為風太大，網跟滾動輪纏繞住了，只能剪開撕爛，才因此報廢了幾張。
父子倆相互配合著放網，效率也算挺高的，兩人晚晚的才出海，但是完成的也快，天還沒黑，42張網就全部放下去了，漁船靠岸時，天才剛擦黑。
剛好他們還碰到了葉耀鵬跟葉耀華，兩人也是剛靠岸，他們是夜里就出海拖網，后面特意留了點時間，順便下個20多張粘網，所以也耽擱到了現在。
父子倆今天沒拖網，也沒啥需要忙活的，就過去隔壁船，幫他們揀貨搬貨，然后一塊提桶上車，推車回去。
明明他帶桶跟筐出來，只是習慣性的舉動，以防要裝魚貨，沒想到今天雖然沒有拖網，也裝了兩桶魚。
除了放網時撞到他懷里的那一條呆魚，后面在他下網時，海面上又突然間有好幾條烏鯔魚跳動，正好被他放下去的粘網罩了個嚴嚴實實。
這網才剛放下去一半，他就又順手收了上來，順便把上頭網住的十幾條一兩斤重的烏鯔魚，一條條拿了下來。
葉父當時都忍不住笑了，自投羅網這個成語，直接在沒文化的他腦海里浮現，特別形象。
葉耀東兩桶十幾條魚也不需要分享，他大哥二哥出去拖網，自己的魚貨大大滴有，這幾條魚他打算留回去除了紅燒、煮魚片湯，剩下的拿來腌一臉盆咸魚，換換口味。
自從家里有了大批量的魚干后，每天一碗少不了，不是蒸的，就是炒的，已經吃的夠夠的了。
葉父也邊走邊跟葉耀鵬和葉耀華說起，讓他們媳婦兒出海挖貝殼的事。
兩人都眼睛一亮，驚喜了，這樣是能多掙點錢，當然好了。
葉耀鵬迫不及待的問：“東子是確定要收干的賣嗎？要的話，我夜里就叫你嫂子去挖，一整天一人也能挖個十個麻袋回來。”
“要啊，不要的話，爹就不會跟你們說了，也省的瞎折騰，自己要吃，什么時候整一點會沒有？兩嫂子要是不怕辛苦，就去挖，挖了曬出來賣給我。”
指不定她們還能有意外驚喜，在退潮的時候再撿一點好貨回來，現在海島的資源還是挺豐富的，比干坐在家里織網強多了。
葉耀華也笑著，眼角出現好幾條皺紋，“能賺錢，有啥辛苦不辛苦的，這再辛苦還能比前幾年在大隊拼命干活，掙工分來的辛苦嗎？”
“就是啊，這去海島上挖貝殼也不算體力活，她們肯定能干。”
“行啊，就是得自己小心一點。那這也跟魚干一樣，有多少我要多少，到時候我看情況定價，反正也不會讓你們吃虧就是了，都是自家兄弟。”
“哎好好，你看著辦就行。”葉耀鵬站在一旁，高興的雙手來回的搓著。
葉耀華推著板車也很高興，家里又多了個進項。
等他們回去跟自個媳婦一說后，她們都很高興，也很樂意，在家織網才掙多少錢？
那些貝殼雖然殼比較重，種類也比較多，里頭的肉有大有小，但是隨便挖個千把斤回來，少少的說，一天應該也能曬出個二三十斤來，這不比織網強啊？
就是他們走了后，家里的孩子咋辦？他們走讀，中午晚上都得回家吃飯。
葉耀東也沒想到，自己只是隨便提一句，給大哥二哥家創收，自己也能雙贏，卻差點把自己老婆給坑了。
正當他們一家子圍坐在一塊吃飯時，葉大嫂葉二嫂過來敲門了。
“你們還沒吃完呢？”
林秀清笑笑，“還沒呢，等爹娘過來，等了一會兒。”
“辛苦你了，咱爹咱娘都跟著你一塊吃飯，平白又比我們多干了些活。”葉大嫂笑臉迎人，就是會說話一點。
“也沒啥，就多添兩雙筷子，多洗兩個碗而已，你們吃過了？有啥事啊？這屋里也沒有多的凳子，靠椅跟灶膛前也能坐，鍋里還燒著熱水，你們坐那邊還能暖暖身體。”
“哎好好，我們站站就行，就是想過來拜托你點事。”葉二嫂直腸子的說，但是也有點不好意思，臉上笑容有些尬的看著她，就等著她發問。
“啥事啊？”
林秀清才剛坐回飯桌上，聽到這話，連忙轉頭納悶的看向她們。
她就說她們肯定無事不登三寶殿，開門時，她心里就想到了。
其他人也都好奇的抬眼看著倆人。
葉大嫂賠笑，“是這樣的，東子跟他哥建議我倆跟著他們一塊出海，淘點貝殼回來曬干貨賣給他，我跟你二嫂也都心動的很，就是擔心家里的孩子沒人看顧……”
她把眼神投給葉二嫂，示意她把剩下的話說完。
葉二嫂也不負眾望的接過話。
“對，就是擔心家里孩子沒人照看，他們還在上學，中午放學回來想說讓你幫忙提前張羅午飯給他們吃，晚飯的話，我們回來再張羅，晚一點就晚一點也沒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