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直盯著海面，誰也顧不得滿甲板的魚貨，就想知道這個光圈什么時候能消失，還他們一點心安。
隨著漁船的前行，光圈不斷在擴大，像是不斷的從漁船底下一點點脫離出來。
原本均勻的覆蓋在船邊緣，現在已經往船頭的方向冒出了很大一圈，而船尾的光圈也正在縮小，像是脫離船往外移動。
就跟元神慢慢出竅一樣？
葉耀東突然間腦子里冒出了電視劇里頭，元神出竅的畫面，他立即搖搖頭，趕緊把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心里頭，他其實更傾向于這可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魚群經過。
“船上的手拋網你們去拿兩個過來。”
“你覺得底下是魚群？”
“很有可能，不然咋解釋底下移動的光圈？”
“東東東哥……”陳石激動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然后伸著手指。
葉耀東也連忙轉過頭看去，就他剛剛轉頭跟船工說話的那一小會兒，光圈周圍竟然有不少的小管沙丁魚出現，都是被光亮吸引過來的。
這個亮度可比他們打手電筒的亮度，亮的多。
而也就幾秒，海面上就變得密密麻麻，都是沙丁魚，小管之類的趨光性的魚。
這時，老船工剛把手拋網遞給他時，他卻看到水面上冒出了幾只紅彤彤的大魚，大魚一口一個的捕食沙丁魚、小管之類的小魚。
大家也看到了，這些魚的眼睛跟兩個大燈泡似的，照亮海面。
并且冒頭的越來越多，一時間海面上的水花跟沸騰了一樣，撲通撲通的都是捕食的聲音。
“啊！是是是魚！”
“原來真是魚，害我嚇一大跳，還以為船底下怎么發光了，而且整一個光圈還在那里動，嚇都嚇死，以為是像村子里人說的什么海上面奇奇怪怪的事。”
“海上面奇奇怪怪的事多了去了，很多時候都是各種海洋生物產生的，或者是其他事物，不用那么害怕。”
雖然他一開始也心漏跳了一拍，但是后面淡定下來，發生都發生了，只能看著先。
“給唬的一愣一愣的，也忘記了，這種大眼魚會發光，但是也沒想到這么一大群出現在船底下，發了這么大的光出來。”
“是金目鯛，不是什么大眼魚。”
“呵呵，大家以前都叫大眼魚，后面村子里通電后就叫燈泡魚，因為眼睛跟兩個燈泡一樣會發光。”
“來來來…別光顧著說了，趁它們都在那邊移動邊吃魚，還在漁船周圍，沒有跑遠了，撒幾網看看能抓多少抓多少。”
葉耀東邊收邊分了一張手拋網給他，自己也將手上的漁網整理整理，對準正在蹦達的魚群拋撒出去。
去年臺風天他也抓過兩條，這魚還挺值錢的，同樣是紅色的魚，這個魚比白天抓的那馬頭魚貴一點。
在200米到1000米的昏暗海底世界中，幾乎沒有任何光線，像金目鯛這樣的魚類卻擁有巨大的眼睛，可以探測到有限的光線。
在海底，一條發光金目鯛所發出的光，使人離兩米遠，也能看清手表上的數字，潛水員都常抓住它裝入塑料袋中，當作手電筒用。
這一只能發出的光都這么強大，更不要說一群了，難怪剛剛整條船的船底都在那里發光，原來是一整群的金眼鯛，害他在舵樓上看到了都嚇一大跳，立即跑去甲板。
并且看到光圈移動，都還一時不敢亂動，只敢先觀察看看。
這魚也是夜行性，白天一般看不到行蹤，都躲在珊瑚礁底下或者洞穴當中，只有在夜間的時候，才會經常成一大群游動覓食，并且上升到水面上。
葉耀東精準地拋灑了一網后，就往上拉，陳石也伸手一塊幫忙，另一個船工也緊接著拋撒。
滿滿當當的一網貨，不停的掙扎著，但是卻被他們拉扯的離船舷越來越近。
紅彤彤的魚，格外的喜慶，這魚也適合拿來煲湯，它頭部膠質含量豐富。
兩人吃力的將魚緩緩的拉上來，砸到甲板上的那一堆魚貨堆上，葉耀東就讓陳石趕緊再去幫忙拉，年輕人力氣大，這里交給他解漁網就行。
“游游游，要游游走了……”
他轉頭一看，果然光圈越來越往外頭偏移了，心里一急，立即抖動了幾下漁網，連忙趕緊繼續撒一網，免得讓它們一整群都跑了。
難得出現在他們船底下，讓他們都受驚了，當然得多抓幾只壓壓驚。
也就一人撒了兩網，金目鯛就往旁邊漂移了，一整個光圈真的像大太陽一樣，又明又亮的在海面上移動，顯得格外的顯眼。
其他人也是同樣的感覺。
“這魚跟移動的太陽一樣，一大圈的亮光在海上移動，不知道的還以為月亮掉海里了。”
“那給你說的，到底是像太陽，還是像月亮？”
“啊？哈哈哈，都差不多都差不多，反正都是天上的……”
“像…像…太陽！”
也沒管剛拖上來的一網，將網跟貨一起丟到甲板上就立即道：“我去開船跟著這個光圈子走，伱們趕緊下網，剛剛把漁網拖上來，也還沒放下去。”
“好好好……”
葉耀東交代完就趕緊回到舵艙，漁船行駛中，也不一定一直要人守在方向盤前，有設定好的前行軌跡，它自己就會往前行，如果要偏移再去人為干涉。
等他們配合著將魚網下到海里后，他們就繼續分揀魚貨。
而葉耀東不放心的一直在舵艙里頭看著船前行，追逐著光圈。
也不知道能網得到多少，黑夜里這些魚都往海面表層浮現，海底下的也不知道還剩余多少，反正在海面上作業也沒有具體的目的地。
等到漁船完全追上光圈，并且沖進了光圈，打散了水面下的圓圈，船底下周圍又繼續發出了燈光。
主要是放到現代，海面上遇上的人可以還會以為船底自帶燈帶。
現在給其他人看到，大概會以為他們這艘船是幽靈船也說不定。
不然怎么解釋，船底下周圍先發出光亮的問題？
正當葉耀東打算繼續跑到甲板上，讓他們再趁光圈移動時撒兩網，船上的海事電臺響了起來，有人申請聯線，他立即又回來，先連線。
“阿東啊，你那邊有什么情況嗎？我看到你漁船邊上剛剛有一個光點，一開始離你的船很近，后面又不見了，也不知道是重疊了還是什么的，感覺你的船更亮了。”
“剛剛沒一會兒又突然間出現，然后你的船又恢復成原來的亮度，現在你的船又變得更亮了……”
“你自己有沒有什么發現？是不是出什么狀況了？我前面十幾分鐘就找你連線了好幾次，都沒連成功，出什么事了？”
裴父的話說的緊張又語無倫次的。
葉耀東往后頭的海面看了一下，發現豐收號離他變近了許多，應該是加速了。
“船底下的光圈很明顯嗎？”
“是船底下發光？對…現在離近了，看得出來是船底下發光了，剛剛就看著你的船突然變亮了很多，然后沒一會兒又恢復成原來的光亮。”
“很明顯，我漁船現在正在往你那邊開過去，越近越嚇人，確實是你船底下一整圈在發光，到底出什么事了？大晚上的怪嚇人的……”
“哎呦…屁股后面的光亮又沒了？只剩下船頭的光亮了，哎？又沒了，又跟剛剛一樣了……你這到底遇上什么事了？怎么有一個光圈一直跟著你，一會有一會沒的……”
葉耀東隔著呲啦呲啦的聲音，都能聽出到他的慌張失措，大概裴父也以為他遇上什么靈異事件了……
“不是的，叔你不要緊張，我這是遇上金目鯛了……”
還好剛剛沒有連線成功，他就已經在甲板上看著光圈了，不然光聽到裴叔的形容，他寒毛都豎起來了，頭皮都發麻了。
什么船底下出現一層光圈，光圈又移動，一會又有一會又沒有，大晚上的聽著就夠嗆了。
“金目鯛，什么金目鯛？是魚？”頻道的另外一頭發出來詫異的聲響，不再驚慌。
“是魚，兩個眼睛能發出跟燈泡一樣光亮的燈泡魚，是叫金目鯛，一大群在我船底下，所以你才看到我船底下有一層光亮，然后又在那里移動，一會有一會沒有。”
裴父長舒了一口氣，“是燈泡魚啊，那我就放心了，嚇死我了，還以為是什么東西，什么玩意兒纏上了你的船，發出來的光亮，大半夜的突然間船亮了那么多，一會又變暗，也真夠嚇人的。”
“對，我前面看到船底下出現光圈也嚇了一大跳，跑到甲板上看了半天，所以才沒有聽到你的連線。”
“那你有沒有抓到？那魚多不多？我這離著距離也看到那么亮，估計離得近的可能更亮，數量不少吧？能覆蓋你整一條船的船底一大圈，這魚群應該也不小。”
“還行，剛剛撒了兩網就讓它們移動的跑遠了，所以我就又跑到舵樓調了一下方向，正準備去繼續喊他們撒兩網。”
“好好好，那你忙你忙，沒啥狀況就好，剛剛就是嚇了一跳，所以才趕緊聯系你。”
“咦……我看到了前方好多發著光亮，有一圈圈的，有一條條的，你可以提點速開上來，就在海岸線邊上，你往前加速應該就能慢慢的看到了。”
“真的？”裴父驚喜的應了一聲，“好好好，我這一網馬上收上來，然后提速前進看一下。”
葉耀東眼睛一直盯著前方的光圈，說的差不多后就趕緊掛上。
甲板上的兩人，在他剛剛在通電話的時候，已經發現在撒網了，原本漁船下的光圈也偏移的有點距離，不過也不知道他們撒了幾網，反正光圈也沒見縮小。
在通話間隨著漁船的前行，他還發現海岸線的前方又出現了好幾道光點，有長的，也有圓的，也有菱形的，成小股狀態。
這些大概都是金目鯛。
他讓船追上去后又保持著勻速前進，然后立馬從舵艙下去甲板。
“撒了幾網了？”
他邊問邊看向甲板上散落著一大堆的金目鯛，目測有個三四百斤了，有的大的很大，小的大概也就二三十公分。
里面還夾雜了不少的沙丁魚跟小管，還有鮐魚，有的金目鯛嘴里都還含了一半的小管，剛吃了一半就把網上來死翹翹了。
“兩兩兩網……”
“快快快，又挨的近了，再繼續撒兩網，前面那邊，海岸線那邊又有……”
海面上一直在那里撲通沸騰。
“這個光圈是不是變大了？感覺好像沒變小，還變大了。”葉耀東納悶的道。
“不知道呀，我們也沒空去看啊，剛剛低頭分揀的時候發現又進光圈了，就趕緊拿網繼續撒。”
“我我我…也…這么覺覺覺得，多了！”
“看一下，能網多少網多少……”
就在他說話間，耳邊多了一道轟鳴聲，并且由遠及近，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清晰，他往邊上一看。
豐收號已經后來居上，來到他身旁不遠處了，而裴父也站在了甲板上，望向他這邊。
兩條船中間隔了一個大大的發著光的圓圈，真的像一個火紅紅的太陽，落進了水面，格外的亮，都讓他們在黑夜里清晰可見到對方船上人員的臉。
裴父笑著揚了揚手，又繼續回到舵艙上，然后沒一會兒，漁船又加速往他們前方而去。
“他們是要跑到前方追逐前方的圓圈了？”
“應該是的。”
畢竟他在追著這個圈子，裴父也不好跟著他搶，反正前方也還有亮著的光圈。
隨著漁船在前行，前方的光圈看著也越來越大了。
“這這這這這個魚貴貴貴……”
“還行，比馬頭魚貴，剛過完年，這些魚貨應該價格還好，畢竟紅色的魚喜慶，那個馬頭魚應該值了一兩毛錢，這個魚應該能有個兩毛多，看市場價吧，也看市場上這個魚多不多，明天聯系一下收鮮船就知道了。”
老船工也道：“這些魚貨的價格，一段時間一個樣的，不一定都是那個價，多了就便宜了，反正大多數魚都是幾分錢，像這種紅色的魚，價格都比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