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大家都在他院子里閑聊，到后面竟然賭桌都開了好幾桌。
葉耀東都擔心他們這么一大幫人進進出出，吆喝聲還那么大，他怕附近的人一個舉報，全部都進去了。
畢竟他們可都是被左鄰右舍稱呼為外地佬的。
昨天也是想著都剛從海上回來，有話要聊，才讓他們都聚一塊說話，后面賭桌也是給他們玩到飯點，才趕回去吃飯。
誰想昨晚上天黑沒過來，現在他都還沒睡醒，院子里就又傳來一大幫人吵吵鬧鬧的聲音，他腦殼都疼了。
開門出去就喊了一聲，“抓賭了！”
大家手上都還拿著牌，桌子都抬著要往院子里挪，好讓空間大一點，讓所有人都能站得下，結果大家都嚇了一跳。
“阿東……”
“老大……”
“你們當我這是賭場還是什么？臺風天要是沒啥事就出去逛一逛，出來是賭錢的嗎？你們有多少錢能拿出來賭？”
葉耀東氣不打一處來，把他這搞得跟賭窩了？
閑著無聊，玩一次就好了，還天天上門來賭？
“呵呵……這不是刮臺風，路上也沒人嗎？”
“那就回去躺著，你們要是想被抓就繼續，以為左鄰右舍能天天這樣聽你們吵著吆喝著？當這是自己村里了？”
“啊，被抓？”
一個個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然呢？聚眾賭博，而且還是上百號人聚眾賭錢，一舉報一個準，我們還是外地的，誰賣你面子？你們要是這么進去的，我可不管你們。”
大家都有些訕訕。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好像人是挺多的。
“呵呵……我們就是無聊玩一下，不玩了，不玩了。”
“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出門在外注意著點。吃喝嫖賭，吃喝沒關系，只要你們有錢，隨便你們吃啥喝啥，但是嫖賭的話，哼哼，你們就看著辦了。”
“不會，不會，只是臺風天干不了活……”
葉耀東擺了擺手，“都各回各家，哪來的回哪去，隨便你們是出去逛街，還是去碼頭瞧瞧，還是干嘛，別在我這賭錢。”
“沒什么事，也不要一大幫人都跑過來，我這里人就夠多的了，進進出出那么多人，左鄰右舍都要嚇死了。”
要不是他這段時間三天兩頭的給附近鄰居送點魚貨，把關系維護的不錯，大概昨天就該上門來罵他們吵了。
但也不能一再挑戰人的底線。
要是他家附近有新搬過來的鄰居，整天上百號人進進出出，吵的要命，影響人家生活，還開賭局，誰還管你鄰不鄰居，關系好也要開罵。
一群人也都有些尷尬，隨便說兩句就先走了。
院子里一下就變得靜悄悄了。
“你們要是閑的話的話，就去扶老奶奶過馬路，幫附近老奶奶挑水砍柴！”
“啊？”
“啊什么？都去挑水砍柴，刮臺風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下大雨停電，要是十天半個月出不了門，沒柴燒，全部都喝西北風去。”
“好的，我們這就去多砍點柴，多挑點水回來。”
給他們都派了活，有事情做后，才不會聚在一起閑的發慌。
葉耀東吃了早飯，留了人看家后，自己也出去轉一轉。
說是臺風天，但是看著也風和日麗，只是吹過來的風沒有以往燥熱，還挺涼爽的，而且風力也足，比昨天也大一些。
等他閑逛到碼頭，碼頭上一片熱鬧。
湊近了才知道，原來是有人看他們昨天出海捕到好幾船的海蜇，心動極了。
以為他們是在海溝捕的，想著臺風現在還沒有到，周圍海岸也沒怎么受影響。
他們能捕得到，沒道理別人捕不到。
正好趁著臺風快來了，沒有漁船敢出海，那邊海溝空蕩蕩的，不會再有競爭者，絕好的機會，所以昨天才有人撿了個空，捕撈了那么多回來。
所以今天一早就有漁船鋌而走險，開了兩三條出去，然后剛剛滿載而歸回來了。
等賣完貨，又有一大波漁民心動，現在多了好幾條船也跟著出去了。
還真的是，富貴險中求啊……
他看了看天，除了呼嘯的風，還有時不時打上岸邊的浪，確實容易給人這個臺風只是路過的錯覺。
大概都覺得天氣挺好的，影響不大，別人都能掙到，平安的回來，那自己也可以。
他也沒在碼頭待多久，聽了一圈消息，看了一下海浪就回去了。
然后等次日他再去看看浪大不大的時候，碼頭上的漁船都少了一大半了。
昨天去的人都滿載而歸了，以至于今天更多的人眼紅，不理智的也跟著去了……
畢竟要是以往就零散的分布在海面，知道要刮臺風了，肯定不會有人鋌而走險的在海上到處尋找，現在是海溝，海蜇的聚集地，難免心動。
主要是有人得利了，又平安了，誰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掙錢。
連帶著他們這些外來的都有人也想冒險跟著出海打撈了，都有些蠢蠢欲動聚在一塊議論了。
葉父跟倆兄弟也湊過來問他。
“那些本地人今天都開船出去了，咱們是不是也出去看一看？我看這個臺風影響不大，都沒下雨，只是浪大一點，我們的船大……”
“爹，你不要有從眾心，人家干嘛，我們也跟著，要是沒人出海，你會去嗎？”
“那我不是看他們一個個都沒事嗎？還照樣每天打撈一大堆，而且數量都很多，不比旺汛的時候少……”
“才兩天，臺風沒那么快過去，等等吧。”
“這不是想著你有那么多人要養，工資都好大一筆，一個個還閑在家里……”
“安全第一，你也知道我帶了這么多人出來，我得負責，還是等等吧。”
他前段時間也掙夠了，沒必要也跟著去。
只是沒想到自己一家人這邊是穩住了，其他人那邊卻有人按耐不住了，當天下午就有他們這邊漁船跟出海了。
而且偏偏當天下午變天了，風越來越大，還下起了瓢潑大雨。
本來臺風天天氣就多變，可能前一秒風和日麗，下一秒雨就跟風一樣的成片刮過去。
而且海上比陸地上更可怕，狂風暴雨是說來就來。
明明上午都還有太陽，中午就陰了，而且還狂風大作。
葉耀東他們的人都在家里，原本趁著臺風天涼快在外面溜達的，看到下雨也都跑回來了，他清點了一下人沒少就也沒有擔心。
葉父也都還慶幸，兩個兒子下午差點就跟風了，他也是被兩個兒子問的搖擺不定，才去問東子。
然后也才去更親近的人說，勸他們也不要跟風。
誰知傍晚飯點的時候，他們聽到有人來敲門，放人進來才知道，原來下午有人也跟著出海了。
運氣好的是，他們去的比較晚，還在半路的時候就感覺風浪太大，心慌的趕緊回來，倒是沒有人員傷亡。
但是也嚇得夠嗆，說是上岸后腿都打晃了，直接坐在地上，后怕不已。
上岸的時候，都已經狂風大作了，明明才3點，天都跟黑的一樣。
葉耀東他們此時正點著蠟燭聽著外頭狂風大作，雨水都砸進了堂屋，他們吃飯都得挪到房間去吃。
來報信的人是阿光派來說的，說完后又趕著風雨趕緊回去。
大家聽了都有些后怕。
“還好我們沒去……”
“那些本地人不知道怎么樣了，反應及時的估計能來得及回來……”
“這臺風只是剛開始，現在還沒登錄，晚上才真正狂風大作，估計這會兒不要說去碼頭看了，路上都沒人。”
“那個海溝本來離這邊市里頭就會稍微遠一點，咱們之前開小船過去都開一個來小時，還好他們半路上就折回來……”
葉父也慶幸的說：“還好咱們老實的在家呆著，晚上應該就登陸了，等明天去看一下……”
葉耀東心想著那些本地人也不知道得損失多大，曾為民今年的政績估計又慘了……
夜里臺風肆虐，呼嘯不止，等到天明后，倒是只剩下一片席卷后的狼藉。
而碼頭上也炸開了鍋了，哭聲一大片，連公安都出動了，都拉起了警戒線，聽說執法船也開出去了。
不過還沒有什么消息傳回來。
臺風過后，風倒是停了，只不過官方不允許漁船出海了。
其實這也多此一舉，這時候也沒人敢出海。
等到晚上的時候，他才聽方經福說撈了五六具尸體回來，其他還正在打撈，而失蹤人口正在統計，方經福都不知道有失蹤了多少個人，這個肯定要保密。
而他們聽左鄰右舍說是撈了十幾具了，也不是真假。
這下子當地政府又該焦頭爛額了……
更讓人雪上加霜的是，這個臺風剛過，第二天都還沒放晴，第三天又下大雨了，聽說又有臺風風眼形成了。
這次官方受到了教訓，一收到又有臺風形成的消息，立馬拿一個喇叭，走街串巷的到處廣而告之，讓大家閉門不出。
大家吸取教訓，也都足不出戶。
而他們這一伙兒人只每天跑到葉耀東這邊唉聲嘆氣，現在大家更信服葉耀東的話了。
還好大多數都聽他的了。
主要臺風影響一天，就是一天的損失啊，不然也不會有人想著冒險了。
實在是虧不起。
本來出來這么多天都還沒掙到什么錢，大家就夠難受了，現在又接連的臺風。
或許也因為接連的臺風，第二個臺風剛形成就有大面積的降雨，并且一連下了四五天，又是風又是雨的，才開始登陸。
登陸過后，降雨才停了，天空也立即放晴了。
只是因為兩個接連的臺風影響，連執法船都不能打撈，現在又一個禮拜過去，失蹤的人口也只能當做失事了。
臺風剛一過，他們就聽說好多人家已經開始辦喪事，有的人一大早就在碼頭祭奠了。
大家都有些唉聲嘆氣，錢不好掙啊。
而且臺風過后，海浪滔滔，政府現在都出面不允許出海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放開。
“阿東啊……現在怎么辦……”
葉耀東雙手一攤，“你們問我，我也沒轍啊，政府不讓出海，而且外面浪那么大，你敢去？”
“這下可慘了，血本無歸了。”
“也不知道后面還會不會有臺風……”
“操，你個烏鴉嘴……”
“那就只能干在這里看著？”
“也只能等著。”
“阿東……那個打火機廠你不是有空嗎？我們能不能去打火機廠打點零工？”
大家眼睛又火熱的都看向他了，起碼能掙點錢。
船老大的眼睛更火熱了。
“干不了，里頭人手已經飽和了，不需要人手了。”
這么多散兵送過去不是添亂嗎？
而且生產線也成熟了，多這么大一幫人進去，到時候萬一出什么事，叫他怎么負擔？
把人弄進去的，對他又沒有好處，何必？
“唉，那就只能干等著？”
“今年真的要賠大了……”
“等風浪過后估計都月底了，一個月都耗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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