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葉耀東就開始給陳家年供一部分貨,也沒給多,就先供個5噸的貨。
要知道,他現在十幾條船在那里干活,40米跟30米的收鮮船隔天出去收一波貨,就能有個三四百噸,5噸真的不算啥。
所以,他現在每天到處跑也是在找買家,他那么多量也就工廠能消化的快一些,又穩定。
而他這才十幾條船,當地上萬的漁船,每天的捕撈量得有多驚人,無時無刻也都在交易著,每天光交易量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也難怪進入90年代,漁業資源就迅速枯竭了,等到1995年的時候,渤海跟東海就開始實行伏季休漁制度了。
這么大肆捕撈,沿海漁船都往幾個漁場集中,能不枯竭嗎?再多的資源也不夠長期霍霍的。
他打算陳家年這邊少少的先試著供貨,后面逐漸增大量,讓廠里習慣,順便也能讓陳家年類似給他當中介,幫忙跑其他廠的業務,也讓他掙點差價。
這人出來從頭開始闖,都還能拿下加工廠那么大的貨,工廠能給欠那么多,也說明有點本事門道的。
不過,他琢磨著最好自己也有加工廠,這樣自己捕撈的貨,自己就能消化,免得一直靠別人,自己就能有一條龍,聽說當前什么產業都好做。
本來他鎮上的廠入股,也是為了消化自己的貨,只是還不等廠開起來,他就越跑越遠。
現在自己在這里背景也不大,也沒什么渠道,這邊競爭也激烈,也沒有專業的人幫襯,倒也不敢下血本折騰。
去年跟這兩個月折騰的也夠多了,先緩沖一下。
葉耀東翻著日歷本,看著今天4月5號的日期,也是巧了,剛好是從清明節開始供貨。
上個月上來的時候是農歷十七,3月3日,上來到現在也正好過去一個月多點。
照后面不斷增加供貨的數量,他計劃在一個月內墊付完,5月1號勞動節左右。
相當于平均一天墊付個1000塊左右,現在一天送個5噸,差不多五六百塊錢,后面逐漸增加,也差不多能達到1000塊這個數。
這個貨越多是越不值錢,尤其是賣給廠里收購,還是在當地這種大港,貨物的價格也很卷。
不過至少量大,而且收購也省事。
到時候從五一開始,陳家年那邊就能有錢給他錢進了,估計也再有兩個月,就能把廠里的款給還了,然后就剩下只欠他的了。
葉耀東在紙上勾勾劃劃的計算著,感覺自己越算越亂。
相當于他到后面穩定供應,不增加數量,他得給陳家年供三個月,陳家年才能還清廠里的欠款。
而他接下去給廠里供貨就能拿到全部的貨款了,不用再給陳家年墊付。
不過,等他開始拿廠里的全部貨款,他也得給陳家年付一筆中介費。
這也是他們談好的,畢竟這個廠也是陳家年的關系,后續給廠里供貨也不能把人給撇掉了。
到時候,陳家年有能力把他的貨更多的賣給廠里,也能拿得更多,更早的還清他的欠款。
葉耀東又出去把會計老尤給喊來,讓老尤給他算多久回本。
不過錢沒賺到手,只能估一個大概的。
陳家年七八萬的貨款想要那么輕易的還掉,沒那么容易,估摸著靠著中介費,也得有個幾年才能把他墊的錢還了,這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大概率還得發展其他的業務,干別的活。
但是有他答應給欠著,還能穩定的有一筆中介費,肯定輕松很多,也能有個盼頭。
再不濟,靠著中介費多還個幾年也能還掉,不至于前途渺茫,看不到希望。
“老板,我覺得你這也劃算,還能多一個廠子穩定供貨,后面咱們多供一點貨,也能多拿點錢。”
“七八萬給人欠著還劃算?靠著中介費還估計得還個幾年,有這么個幾年,我隨隨便便就能翻好幾倍了。”
老尤訕笑,“好像也是。”
葉耀東擺擺手,“給他欠著吧,就當拉一把吧,也算是跟之前的不愉快說再見。按他的鉆研勁,應該也能緩過來了,也能搞別的賺錢,也用不上幾年就能還上了。”
他點頭。
“忙你的去吧。”
葉耀東繼續翻看著日歷,要不了多久海帶就能收了,他得交代明天出去的收鮮船喊他爹回來。
得讓他爹留在岸上幫他送貨了,送個十天半個月,他就得回家一趟了,把這活交給他爹,讓陳寶興輔助他爹計數,會計老尤記賬。
去年他爹也跟他送過一段時間貨,也都知道怎么弄,這兩個人只是一個幫他記每家的貨,一個幫他記貨款,他跟去收錢就行。
這一個來月兩人也都干熟了。
葉父知道他要回家一趟,次日被他喊回來時,倒是有些忐忑,都顧不得休息就問。
“你回去要多久?多久再上來啊?”
“快的話半個月?慢的話可能要一個月?我也不知道,沒回去這叫我怎么說?反正事辦完了,我就上來了。也不是多難的活,去年你不有跟著嗎?簡單的。”
他現在基本就只有收鮮船快回來了,然后再去碼頭接貨,再安排送貨,把所有的貨送完了再處理剩余的,忙一晚上。
相當于只要隔天干活就行了,其他時間就自己到處轉著。
廠里送的數量每天都有定量,商人那邊反正把陳寶興領過去談一談,他爹跟大家也都熟的,陳寶興自然會幫忙記。
“不是……我是想說,我到時候也像你一樣,領他們去按摩?”
葉耀東眉頭一挑,“咱倆的關注點倒是不一樣。”
他以為他爹擔心自己干不來。
結果,他爹是想著自己是不是也得像他一樣,領著老板們按摩去?
“那我不是看你也挺頻繁領著他們去的嗎?”
“那你咋不問問自己是不是也要陪著打牌?”
“這個……就打牌也不是多要緊。”
“你隨便,自己看著辦,有時候我多請幾次,畢竟在賺他們的錢,而他們基本都是自覺輪流。也沒有三天兩頭的去,也是偶爾。”
“那我到時候看吧,你晚一點走,早點上來。”
“知道了。”
葉耀東又拿出日歷翻看,葉父也伸過去腦袋,也跟著翻看,然后手指一點。
“這17,18,19號都適合出行,也是三月初二初三初四,時間也剛好,這個點回去,五一勞動節的時候回來。”
他來回翻看,“日期是沒問題,就是回去的話,自己要沒開船,那得搭貨船,誰知道開船有經過我們那的時間有沒有那么湊巧。”
“坐貨船回去啊?那也是,自己沒有開船回,坐貨船倒是沒那么方便。”
“明天出去碼頭附近的幾個貨船辦事處問問看。”
坐車是不可能的,10個手指頭可能都數不清得倒騰多少遍,哪有坐船直達方便。
說到這里他就想到了林集上。
這逼說是要上來在這邊整一個辦事處網點,也要在這里開通一條船運線路。
本來說好年后要跟著他一起上來,結果他出發了也沒看到人,問他老婆只說有事走不開。
這年頭想單方面聯系一個人也沒那么容易,還是出門在外的。
后面還是接到商會那邊的留言,說是林集上留的,說有急事處理,當時走不開,等他下次回去再跟著一塊過來。
他要是能在這邊開通一條船運網點的線路,那肯定得往他們市里過。
他們要有回去的話,只要提前問好時間,就能安排打算,那別提多省事了,而且也能更放心。
等以后他們往返也能簡單很多。
本來他也不太在意林集上有沒有上來開一條海運網點的線路,現在倒是想讓他趕緊開。
等這一趟回去,上來一定喊他,把人盡快的慫恿上來,以后往返回去的時候多著呢。
葉父眉頭皺起來,“這也挺費事的。”
“交通不方便就是這樣,不然怎么出遠門的人,一年都回不了幾次。不是不愛回,而是沒辦法頻繁的回,沒有通電話的村子,出去了也相當于失聯了。”
“那就先這樣吧,明天問過來再說,反正現在才5號。”
“你去洗澡休息吧。”
“嗯。”
葉耀東確定下來大概回去的時間后,第二天就開始找貨船了。
就是沒那么湊巧,他奔波跑了一天,對比了一下,基本十天半個月才可能有一條貨船經過他們省城,想要到達他們市的還沒有。
他也只能選一個符合的時間,4月20號一早出發的。
到時候可以先到省城,然后他再去找一下林集上,蹭一下他那邊回市里貨船。
據他所知,林集上往返的貨船基本每個禮拜都有一兩班,不方便的話,他頂多提前打電話讓家里的拖拉機開過來接。
就是得這么折騰,這個還算是方便的,只要倒騰一次就能到家。
確定下來回家的日子后,他又準備挑兩個后勤的工人跟著他一塊回去。
一起有個照應,也相當于發福利,給大家回去的機會,不用擔心一年到頭都不能回家。
大家知道后都很踴躍的湊上來,想跟著他回去。
留守后勤的人也不多,就那五六個,他就優先選了兩個家里近期有事,或者有老婆孩子的,需要他們回去看看。
也說了可以輪流,下次回去再帶其他人。
大家倒是沒有異議,比起單身漢,有老婆孩子的更需要回家看看。
而他也提前打電話回去,跟林秀清說好自己20號左右出發,中途貨船會停靠多次,大約23號到省城,頂多24號就能到家了。
林秀清都驚喜壞了。
“太好了,一直都沒有聽你定下時間,還以為這個月回不來了。”
“說回去肯定要回去啊,之前陳書記就交代了,這個月底或者是下個月我得到家。前兩天才接到他打的電話。”
“陳書記都還給你打電話?”她有些意外。
“是啊,我沒接到,給我留言了,然后我就給他回打過去了。”
“那等你回來,還真的要給你做個采訪啊?給你評一個先富帶動后富的典型?”
說著她都有些激動了。
她男人又要上報紙了,這一回又能給全省人民看到。
“他是這么說的,說是5.4青年節縣里開會的時候,讓我一定要在場。說今年海上的海帶長得很好,而且今年養殖又比去年擴大了3倍,讓我月底前一定要安排回去。”
他也是定下回去的大概時間后,才接到陳書記的口信。
等會給她這邊打完電話,還得給陳書記打個電話,說一下自己回去的時間。
陳書記當時說,即使沒有海帶收成的具體數量,他也可以提前估一個大概,多報一點,這個是集體的收入,反正多少都是他們村子的,虛報也不要緊,就說是估的。
而憑他手頭那么多船,又給全村創造了幾百個工作崗位,領著全村村民積極向上,讓全村每戶人家平均年收入超過2000,成為整一個縣里都有名的富裕村,就已經值得那個榮譽了。
1988年,農村每戶家庭收入一年能達到500就很不錯了,相當于每個月有穩穩的四五十塊錢,能達到1000算是富裕了。
農村吃喝壓根就不花錢,大多都是能攢起來的。
他們村是家家戶戶都能做到每家年收入達到2000以上。
畢竟男人跟著葉耀東出來掙錢,老人在家里養海帶,婦女殺魚,全家都在勞動創造收入。
即使有個別家庭落后一點,葉耀東的身價都能直接拉高平均值。
陳書記打的報告還往保守了說,也擔心說太多,害到葉耀東。
“那應該板上釘釘了,今年數量大,月中就準備開始收海帶,月底就也差不多了。最近幾天村里熱火朝天,忙得很,大家都喜氣洋洋的提前插竹子,打掃空地,準備工作都做的差不多,到時候也好晾曬海帶,趁著天氣好,曬得快一點。”
“嗯。”
接下去幾天時間里,他就一直帶著他爹送貨,到處轉,順便跟手頭的客戶都交代一下,自己回老家辦事幾天,這里暫時交給他爹送幾天貨。
說忙也忙,說空也空。
在醫院陪護了一天,9點才回來,人老了是真的脆弱,一個孩子真的忙不過來,萬一子女還沒空呢?我家是姐弟三個,姐姐在杭州沒空,我還能跟我媽我弟輪流陪著照看。
手術全麻,早上8點進的手術室,12點才出來,說是很嚴重,鼻腔里面都是鼻竇還是息肉?擠滿了鼻腔,還化膿發炎,鼻子中間有一根軟骨,還被擠壓出一個洞,很嚇人。
從前一天晚上10點后就不能吃東西,也不能喝水,只能家人弄一點溫水給他潤潤唇,一直到下午5點半之后才可以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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