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會議結束后,新部門的成立引起了全體執法者的廣泛討論,討論者有喜有憂。
后勤科的全體成員不禁悲從中來,因為宋嵐的離開,似乎也代表著整個科室零食宣告結束,同為咸魚之路的踐行者,他們深知這個新部門究竟會有多么忙碌。
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上班時吃零食已經成為了他們工作中相當重要的一部分,沒有了零食,連電影和游戲都是會失去許多樂趣。
就在后勤科的一片哀嚎聲中,宋嵐帶著收拾好的東西,走向了自己的新辦公室。
由于心理咨詢科走的是精英路線,目前加上他這位科長,一共也就只有三個成員,因此新辦公室是把一間中型會議騰出來給他們用的,可以稱得上執法者大院里最小的部門。
站在新辦公室的門口,宋嵐進行了幾次深呼吸來調整心情。
對于他來說,這扇門背后儼然是一個新的世界。
在新世界里,究竟會有什么樣的事等著他呢?
懷著這樣的心情,宋嵐推開了大門。
三秒后,會議室的門被關上了。
嗯,一定是走錯了。
退了出來的宋嵐又仔細確認了一眼會議室旁的標牌:
心理咨詢科
原本寫著“會議室”的標牌已經被換下去了,“心理咨詢科”這五個字刺痛了宋嵐的眼睛,他猶豫再三后,不得不又一次重新推開了門。
這一次,一雙充滿了死亡與不詳的視線死死地鎖定在了他的身上,那銳利的眼神仿佛能直接看穿一個人的靈魂。
反坐在轉椅上的男人胡子拉碴,一頭散亂的黑色碎發,黑色的西裝上滿是褶皺,若是忽略那一雙犀利的視線,給人的第一印象恐怕會是一個人生不順,又在最近遭遇了失業危機的大齡青年。
然而宋嵐的腦海中卻在第一時間蹦出了這個男人的名號:
死亡談判專家
十七區執法者部門當之無愧的談判專家,和特殊行動小組長道格并稱犯罪克星的存在。
之所以獲此名號,是因為自他入職以來,所經手的全部談判,最終都無一例外地以犯罪分子的死亡而告終,雖然每次都成功地解救了人質,但是幾乎每一次都給人質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久而久之,這個男人便獲得了這個無比響亮的名號。
就連宋嵐這個平時并不怎么關心流言的人,都曾不止一次聽說過如果不是入職時間太短的緣故,這哥們恐怕早就被提拔為科長了。
即便如此,死亡談判專家在十七區執法者中間依舊擁有著極高的人望,有不少執法者在私下里稱陸主管、道格隊長,以及這位死亡談判專家正是驅散十七區黑暗,將久違的正義帶回這里的人。
宋嵐怎么都沒想到陸湘提到的專家,竟然會是這個男人。
這算不算是濫用職權,把一個活躍在打擊犯罪第一線的精英調來了他們部門?
接下來,他該不會挨罵吧?
畢竟人家原本就是實權部門的佼佼者,下一任科長的最佳人選。
“你好,宋科長。”
男人打破了辦公室里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好……死亡談判專家。”
“叫我羅杰就行。”
不愧是死亡談判專家,連名字都這么不同尋常!
這是宋嵐第一次聽說這位談判大師的真名。
他擠出了一絲笑容,“你先別生氣,肯定是有哪里搞錯了,我這就去找陸主管。”
“調職來這個部門,是我的要求。”
羅杰似乎看穿了宋嵐的心思,開口解釋道。
“啥?”
宋嵐先是一愣,隨即便懷疑這哥們是不是被誰給忽悠了,“我先說明一下,我們這個部門屬于對內部門,目的是為了解決其他同僚們的心理和情緒問題,不會和犯罪分子直接打交道的。”
“我正是出于這個原因,才向陸主管提出的調職申請。”
這是什么情況?
宋嵐頭頂三個問號,完全搞不明白現在的狀況,難不成羅杰也是在哪一次任務之中突然看破了紅塵,決定放下一切,回歸咸魚之道?
羅杰繼續說道,“我堅信,這里才是最適合我的部門。”
為了同僚排憂解難,利用他畢生所學的知識,將那些身陷黑暗的人從深淵之中解救出來。
而這,也是正是他當初拒絕了前去核心區域的機會,毅然留在十七區成為了一名執法者的原因。
“宋科長,你覺得這個城市為什么會充滿了罪惡?”
不等宋嵐開口,羅杰便又對他發出了靈魂質問。
不愧是談判專家,三言兩語就牢牢掌握了話題的主動權,兩人的對話聽起來,反倒羅杰才更像是科長。
“愿聞其詳。”
但是,宋嵐也不是吃素的,他只用了四個字便化解了對方的攻勢。
說出這四個字之后,他便把自己整理好的辦公用品拖向自己的辦公桌,著眼于收拾起自己的辦公用具來。
對于此類喜歡掌握話題主動權,熱愛長篇大論之人,宋嵐通常只有一個對策——你說你的,我忙我的,時不時輔以“對”、“哦”、“確實”等回應以表禮貌,如此一來,對話就能無比順利地進行下去。
所以接下來哪怕羅杰把話題從十七區的犯罪引向宇宙盡頭的奧秘,宋嵐都會采取他的三板斧來一一化解。
羅杰不出意外地一個人說了起來,“在我看來,那是因為十七區的人們本來就生活在罪惡之中,居高不下的失業率,無處不在的失蹤人口,以及邊境外那些懸賞天價的罪犯……雖然十七區名義上屬于聯合政府的轄區,但是聯合政府的律法卻早就拋棄了這里。
“在成為執法者之后,我曾多次研究過十七區的犯罪記錄,無可救藥的罪犯只是極少數,絕大多數人,都是為了能生存下去才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正因如此,如果無法從根源上解決市民的生存問題,這里的罪惡永遠都不會消失。
“可是,一個人的能力是渺小的,我無法改變聯合政府對于邊境的態度,但是,我至少希望能夠對那些深陷深淵的人施以援手,給予他們回歸為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