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父親和內務大臣之間的交流要比宋嵐想象中平和許多。
他不得不佩服政客們的承受力,在遭受巴洛薩集團軟禁長達一周之久,還險些丟了性命的情況下,烈陽的父親并沒有在見到內務大臣之后飛一起腳把他踹出十幾米遠,反而拿起一杯酒,看似親切地和大臣碰上了一杯。
“感謝你這些年來為第十二國的付出,你辛苦了。”
他開口說道,“也是時候該休息了。”
看在共事多年的份上,他決定給內務大臣一個體面的退場,而今天的晚宴,也是為了給對方送行。
最近第十二國發生了太多事,整個國家到了轉型的關鍵時期。
不再是聯合政府的附庸,而是成為一個獨立自主的國家。
“你的決定是錯誤的。”
內務大臣瞥了一眼酩酊大醉的埃辛維格,后者的副形象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與反抗軍合作,不過是重蹈覆轍。”
甚至,這個盟友還不如過去的聯合政府。
只有他才是最清醒的人,第十二國真正需要的,并不是一個靠山,而是讓他們憑借自身的力量壯大的契機。
很顯然,只有巴洛薩集團的基因研究,才能真正幫助他們走向未來。
“你所說的未來,指的是CTEA32?”
烈陽的父親反問道,“把為國家盡忠的軍人變成怪物,再把他們作為自殺式武器投放到戰場?”
“研究必然會面臨失敗和犧牲,決策者所要做的,是找到一條引領人們走向未來的道路,只要加大投資力度,遲早能研究出更完美的藥物。”
“如果你真的這么認為,又為什么要隱瞞CTEA32的存在,以及與巴洛薩集團合作的事實?”
雖然兩人語氣依舊平靜,但言語間的火藥味明顯起來了。
內務大臣臉色陰沉,他加重了語氣,“因為統治著這個國家的,有太多短視的人了,想要渡過難關,就必須有人來當這個惡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CTEA32存在的消息被公之于眾,并被廣泛地運用進第十二國的軍隊之中,勢必會在國內掀起前所未有的輿論壓力。
可即便如此,他也必須這么做。
“你過去的所作所為,已經被證明是一場徹底的失敗,當反抗軍兵臨城下時,聯合政府放棄了我們,就連你的寶貝女兒也險些被他們給回收了,這就是反抗軍能幾乎不費一兵一族地打進我們首都的原因!”
如果當時CTEA32被運用到了軍隊之中,即使無法擊退反抗軍,也能讓他們在進攻時付出慘痛的代價。
“但巴洛薩集團并不是正確答桉,你應該知道他們是一群怎樣的人。”
宋嵐發揮了超常的聽力,兩人之間的理念之爭不出意外地進入了誰也說服不了誰的地步,而作為一名吃瓜群眾,他從這場談話中看出了第十二國目前的兩難境地。
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們空有財力,軍事力量卻非常薄弱,這兩者加在一起,就讓他們成為了人們眼中的大肥羊。
第十二國原本寄希望于聯合政府能夠庇護他們,然而這次反抗軍的進攻讓他們對聯合政府徹底失望了。
不但沒有派來一兵一卒,甚至還在戰前回收了他們的將軍。
以宋嵐利益不相干的中立角度來看,這次聯合政府的一系列操作,堪稱教科書級別的背刺,也難怪他們在擺脫了寄生蟲的控制之后,寧愿轉頭與反抗軍結盟也要退出盟約。
在退出盟約這件事上,領導者和內務大臣已經達成了共識,他們目前最大的分歧在于退出盟約之后該如何自處。
內務大臣認準了基因藥物的研發,認定了CTEA32是在短時間里顯著提升第十二國軍事力量的唯一途徑。
只不過這種提升的方式有些微妙,這讓他們從中立國變成了一個實行恐怖主義的國家。
倘若CTEA32真的投放進了軍隊,那么以后誰和第十二國開戰,他們便會在戰場上乃至敵人的城市里投放注射了基因藥劑的怪物進行無差別屠殺,這妥妥的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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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將第十二國的各個城市對反抗軍開放的弊端也相當明顯。
這將宣告他們和聯合政府的外交徹底走向破滅,同時,也沒有人知道未來一旦發生戰爭,反抗軍會不會像聯合政府一樣隨時拋棄他們,放任他們自生自滅。
在近期見到了基因怪物、義體改造狂人以及靈能力者之后,宋嵐意識到諸如外骨骼裝甲這類的裝備,在更高一級的戰場上很難產生作用。
實際上,這也是十七區執法者部門目前面臨的問題。
特殊行動小組平時只能對付一些本地的犯罪集團,一旦牽扯到了真正的戰爭,即使身穿外骨骼裝甲也只能充當炮灰的角色。
宋嵐聽得十分仔細,他希望從兩者的理念之爭中找出一條明路。
遺憾的是,爭執不下的兩人似乎也不再執著于問題的答桉,在誰也無法說服誰的情況下,爭論逐漸上升到了以武力來解決問題的程度。
內務大臣摔杯為號,隨他一起前來的刀斧手們紛紛拿出了準備好的CTEA32針劑。
見狀,宋嵐也只能長嘆一聲。
沖進宴會廳的同時,內務大臣的親信們便將針劑注射進了血管,烈陽公主和禁衛軍做好了戰斗的正準備。
正當晚宴氣氛即將被推上最高潮時,親信們卻掉了鏈子。
在注射了CTEA32之后,他們的身體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所有親信都略顯尷尬地維持著先前的動作,在眾目睽睽之下杵在原地。
因為事先便知曉了藥物的副作用,他們甚至沒有佩戴武器。
基因藥劑失效了。
大廳里多出了幾個擺著奇異姿勢的人,這讓晚宴的氣氛陷入了一片死寂。
片刻后,親信們終于發現了端倪所在——針管上不知何時覆蓋上了一層薄冰,刺骨的寒意沿著他們的掌心一直延伸到了他們全身。
就連血液,彷佛也要被這突如其來的低溫所凍結。
他們想要甩開針管,卻發現手腳失去了控制,只能維持著當下的姿勢,眼睜睜地看著禁衛軍們走向他們。
緊接著禁衛們也不得不停下腳步,因為在他們實施逮捕之前,晶瑩剔透的冰層便將內務大臣的親信們禁錮于其中,讓他們化作了幾個造型詭異的冰凋。
宴會廳的溫度驟降,宋嵐一張口,便呼出了肉眼可見的熱氣。
埃辛維格身側的女子起身,她走向呆立在原地的內務大臣。
內務大臣冷冷地看著她,以及她探向自己胸膛的右手。
下一刻,
又一個嶄新的冰凋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