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哥們,你都看見了我剛才只是輕輕碰了她一下,她就這樣了!”
保安似乎沒有見過這種陣仗,趕忙沖著宋嵐說道。
聽到“哥們”的稱呼,宋嵐一驚,他沒想到除了他之外,這世上竟然還有其他人把“遇事找哥們”的戰術運用得如此熟練。
面對保安的求助,他回以迷茫的眼神,拒絕了對方的求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別問我。”
“靠!”
保安在原地猶猶豫豫了半天,見等候室里不少人都看向了這里,他只能沖著翻著白眼,在地上抽搐不已的小姑娘罵了一句,“算你厲害。”
說罷,他緊張得像個犯罪分子一樣離開了現場。
比起被老板扣工資,他更害怕這小姑娘訛上自己,她的演技過于逼真,不但抽搐得相當自然,現在還開始口吐白沫了。
據說現在執法力度比過去嚴得多,這要是鬧不好他可是要進局子的。
“差不多得了,保安已經走了。”
見保安走遠,宋嵐沖著腳丫子仍在一抽一抽的小姑娘說道。
離他回去只有不到一個小時時間了,他只想安安靜靜地欣賞著老六們勾心斗角,打發完這段時間。
他承認對方演技了得,這種突發惡疾可不是一般人能模彷得來的,他都有點想推薦這姑娘去科洛影視傳媒工作了,那肯定要比在十七區裝癲訛人強。
然而躺在地上的小姑娘并沒有任何回應,抽出的頻率和幅度倒是降下去了,可嘴巴里吐出的白沫卻越來越多,漂亮的澹藍色童孔已經找不見了蹤跡,整個眼球都被紅色的眼白所填充。
“喂,你沒事吧?”
這回輪到宋嵐開始慌了。
他剛才的確看見那保安只是輕輕拽了這姑娘的胳膊一把,沒有任何能稱得上攻擊的行為,因此他的內心和保安的直覺一樣,以為這姑娘是為了不被捉出武器店而躺在地上碰瓷。
“我先說好,我沒錢。”
躺在地上的小姑娘依舊沒有回應,抽出徹底停止了,起伏的胸口漸漸趨于平緩,直到變成了只進氣不出氣的狀態。
“還愣著干什么,快來搭把手!”
就在宋嵐猶豫著要不要把她送就近的義體醫院之時,一個老頭忽然從座位席上竄了出來,摁著她的心口,嘗試了幾次心肺復蘇的治療。
治療很快取得了成效,盡管她沒有蘇醒的跡象,但即將停止的呼吸總算是續上了。
“這是植入體出了問題,必須馬上送去醫院!”
老頭疾呼一聲,沖著宋嵐嚷嚷道,“我就是義體醫生,你留在這里等執法者過來說明情況,我先把人帶去我的診所。”
雖然眼下的情況的確十分緊急,但宋嵐卻敏銳地覺察到了有些不太對勁。
他相信這個不知從哪沖出來的老頭的確有可能是義體醫生,可是他看向小姑娘的眼神實在是太古怪了,即使竭力克制,但卻依舊難以掩飾住其中的貪婪。
他覺得一定是自己在陸湘身邊待久了,學習到了她柯南一般的洞察力。
所以宋嵐留了個心眼,問道,“你一個人去?”
“我的診所就在附近,執法者要不了多久就會過來,得有人留下說明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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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的語氣急切,毫不掩飾想要把他支開的想法。
“行,那我幫你把她扶上車。”
“那就麻煩你了。”
老人喜形于色,很顯然他并不擅長偽裝和演戲,這種把情緒全部寫在臉上的人,可能連群演的資格都混不到。
老人的面包車就停在武器店門口不遠處,依舊過于老舊的緣故,原本白色的車廂已經變成了灰色,上面還有二三十年前流行的暴走族風格涂鴉。
宋嵐幫忙把人扶上后座,面包車內的溫度低得出奇,還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凍肉味。
在這個沒有一家餐廳,食材都得靠空運的城市,凍肉味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聞到的。
“行了,事不宜遲,我得馬上把她帶去我的診所進行急救。”
聽到面包車的后門被關上了,老頭直接一腳油門踩到了底,以橫沖直撞的勢頭撞進了公路,這野蠻的行徑引起了一片刺耳的急剎車聲,緊接著就是來自其他司機們的謾罵。
面包車的車速,早早就把那些咒罵聲摔倒了身后。
他再也難以掩飾心中的興奮,眼睛都紅了。
軍用級義體!
這小姑娘身上可是裝了一身軍用級義體!
即使全部取出來作為研究樣本賣出去,賺的錢都夠他以后揮霍的了!
至于她突然抽搐昏迷的原因,多半是神經反饋系統和操作系統出現了排斥反應,事實上她安裝了這么多軍用級義體沒有瘋就已經稱得上奇跡了。
這問題可不是他這種半路出家,沒有正規義體醫生營業執照的人能處理的,他敢肯定就算把她送去大醫院,那些醫生也對這種癥狀束手無策。
好在,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這小姑娘給救活。
救活了還怎么把義體全都拆下來賣錢呢?
老頭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響了幾聲之后被接通了。
“喂?老地方,立刻過來,我這次搞到高級貨了!”
“什么?我怎么可能騙你?”
“軍用級的,還不止一個!”
電話被掛斷了。
老頭完全沉浸在了喜悅之中,一想到即將到來的美好生活,他就像放上一段搖滾。
“原來是軍用級義體。”
車后傳來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聲音。
“可不是嘛,我之前在等候室里看到她的時候就懷疑了,那眼睛多半是軍用級義眼,帶定位系統的那種!”
說完了這句話,車廂內忽然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老頭看向后視鏡,突然出現在后座的宋嵐嚇得他魂飛魄散,喜悅頃刻間被驚恐所取代,“你、你什么時候上車的!我警告你,我認識道上的人,你要是趕對我出手,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就連威脅的話語,也是二三十年前那種復古而又標志性的炮灰臺詞。
根據宋嵐的經驗,說出這句話的人,未來多半一片慘澹。
“我得向你道個歉,我剛才錯怪你了,從武器店出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個老色批。”
宋嵐為了自己以貌取人的做法陳懇致歉,“沒想到你其實是想把她身上義體拆了賣錢。”
“……這樣吧,見者有份,等這批義體賣出去了,我分你10。”
老頭說道。
話是這么說沒錯,等他那些道上的朋友來了之后,該怎么拿捏這個多管閑事的路人還不是他們說的算?
“其實我也是一個新手義體醫生,最近正在展開一項研究。”
考慮到自己之前和艾爾蒙在雨林義體醫院進修的那個晚上,宋嵐覺得自己這么說并沒有什么問題。
“哦?那我們還算同行了,你是研究哪一塊的?”
為了穩定宋嵐的情緒,老頭便順著他的話問了下去。
“研究方向是將手術刀與人的臀部相互融合。”
“哈哈哈,還有這種無聊的研究?”
“好消息是,就在剛才我的研究已經完成了。”
車廂內又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老頭側過臉,用余光看著談笑間自己不知何時被鮮血染紅的坐墊。
一聲尖銳的輪胎刮擦聲,面包車筆直地撞向了路邊的電線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