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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經過了長達半個小時的摸索,陸湘和宋嵐等人終于遇到了沿途中所遇到的第一個能夠正常交流的活人。
見到對方時,這位身披墨金外骨骼裝甲的鋼鐵巨人正身陷畸變構造體的包圍之中,他手中的動能鏈鋸每揮動一下,便會掀起一陣血雨腥風,所有靠近它的畸變構造體的身軀應聲而斷,他則猶如一個無情的殺戮機器一般,將那些試圖在地上蠕動重組的肉塊踩成了血沫。
從他外骨骼裝甲左臂噴射出的烈焰頃刻間將剩下的敵人焚燒殆盡。
當這位鋼鐵巨人清掃完了身邊的怪物之后,視線便轉移到了在遠處觀望的宋嵐等人身上。
上一次的戰斗中,夜鷺在巴洛薩精銳部隊手上吃過虧,她這次沒有貿然行動,而是運用了從宋嵐那里學到的戰略變通之法,充分地利用當下的環境,直接躲到了陸湘身后,還探出半個腦袋,用挑釁的眼神與遠處的鋼鐵巨人相望。
在她看來,這些鐵罐頭固然強大,但在無敵的蟲群女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但實際上,軍團長、陸湘和宋嵐都因為這次計劃之外的相遇而尬住了,因為從理論上來說,他們是“秘密”將夜鷺從廣場上營救出去的,他們一見面應該就處于敵對狀態才對,從夜鷺的反應來看,她也理所應當地把對方當成是來追捕自己的。
“怎么說?”
不知過了多久,宋嵐才硬著頭皮地以蟲群外交官的身份詢問了對方。
“我是巴洛薩集團的第一軍團長,也是這場戰爭的總指揮。”
頭盔下面傳來了冷酷的男性機械合成聲。
“我……我們是好人。”
顯然,這是一場失敗的外交。
宋嵐的自我介紹說服力不足,讓氣氛又一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就連躲在陸湘身后的夜鷺都忍不住拽了拽宋嵐的衣角,小聲提醒道,“我們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在內心經歷了天人交戰之后,這位并不擅長人際交往的第一軍團長終于在耗盡了大量的腦細胞之后,找到了一個能讓雙方暫時化干戈為玉帛的理由,為了讓這個理由更具說服力一些,他還特地在開口前冷哼了一聲,“這里危機四伏,現在不是相互廝殺的時候。”
說出這句話之后,第一軍團長默默做出了一個決定。
倘若他這次能活著回去,一定要抽個時間向其他幾個軍團長請教一下該如何巧妙地化解這種令人尷尬的突發情況。
但如果從理性客觀的角度來分析,第一軍團長覺得問題并不是出在他的身上。
事實上為了避免與陸湘等人相遇,他特地等三人深入“礦坑”一小時之后才啟程,結果這三人卻從他的身后出現了,這讓他有充足地理由認為這三個人在過去的一個小時的時間里不務正業,浪費了這寶貴的時間。
又或者是蟲群料想到巴洛薩集團也會參與到這場戰爭中,于是故意躲在暗處,想要節省體力跟在他的身后。
第一軍團長倒是并不在意這種盟友之間的勾心斗角。
“我同意。”
陸湘發話了。
在簡單地交換了情報之后,宋嵐忽然間有了一個新的發現。
按照第一軍團長提供的信息,他剛進入“礦坑”沒多久,在擊潰了第二批畸變構造體之后就遇到了他們。
宋嵐承認自己在這過去的一個小時時間里的確有那么些不務正業,可是就算他們再摸魚,也不至于在“礦坑”里走了這么久反而落在了第一軍團長的身后,更何況無敵的蟲群女王清怪效率顯然要比這位基因改造戰士有效率得多。
“畸變構造體又變多了。”
在十分鐘前,他還以為自己已經來到了“礦坑”深處的世界,可現在突然變多的畸變構造體讓他們仿佛又回到了起點。
宋嵐望去,前方依舊是由血池照亮的道路,這里的環境和十分鐘甚至半個小時之前看起來都差不多。
“夜鷺,我們現在離大主教還有多遠?”
他忽然間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
“很近,大主教她就在不遠處。”
但在說出這句話之后,就連夜鷺自己也愣了一下。
因為半個小時前,宋嵐也這么問過,而她當時也給出了同樣的回答。
之后她就心思都放在尋找“礦坑”中的小動物上。
現在大主教依舊離他們很近,心靈的感應強烈到讓她覺得也許再往前走上一段距離就能遇到對方,這簡直就和半個小時前如出一轍。
一時間,宋嵐腦海中涌現出了許多都市怪談中描繪的場景。
“你們跟我來。”
這一次,他選擇與夜鷺心靈感應完全相反的路線。
這條路線似乎向他們指引了遠離“礦坑”的道路,而不出五分鐘,他們便看見了深入“礦坑”前所遇到的峭壁——他們當時正是從上面一躍而下,才進入了畸變構造體的包圍圈。
對于普通人來說,這是一張單程票。
原本為礦工和教會探索者們修建的階梯早已被摧毀了,一旦從上面掉到了這里,便再也沒有回到地面上的可能。
但是這根本難不倒無敵的蟲群女王。
在靈能的推動下,四人眨眼間便回到了平臺之上。
不出意外的,離開礦坑的路消失了。
連接著原本通向“礦坑”外的通道變成了另一個平臺,看起來就像是通往“礦坑”深處的道路被某種力量粘連在了一起。
那些原本被靈能湮滅瓦解的畸變構造體又一次“刷新”了,在另一條通往“礦坑”深處的洞窟中,沖著平臺上的人們發出了尖銳的嘶吼。
看著蠕動著的畸變構造體,夜鷺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錯亂,她指著與此前心靈感應截然相反的方向說道,“大主教就在那邊,就在離我們很近的地方……”
可即使是她,也能理解這個最淺顯的道理。
當他們朝著反方向走出了十分鐘之后,他們理應離大主教越來越遠了才對。
此時此刻……
似乎無論他們怎么朝什么地方的前進,離大主教的距離都不會產生任何變化,而他們,似乎也永遠都沒法從這個入口被粘連在了一起的地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