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陸湘要趕去局里上班,休假在家的宋嵐就只能臨危受命,替她去垃圾場一趟。
由于東南銀行大劫桉的緣故,關麗麗團隊的拍攝計劃也向后延了幾天。
宋嵐一早抵達休息室的時候,白竹博士正倚靠在沙發上打盹,助手正坐在她旁邊幫她補眼妝。
見他進門,助手正想叫醒白竹,卻宋嵐用眼神制止了。
“讓她睡會兒吧。”
宋嵐用口型傳遞著消息,他了解白竹博士的習慣,她絕對是蟲群之中當之無愧的熬夜冠軍,通宵不睡是常態,即使沒有遇到事,她偶爾也會因為追劇寫代碼等原因徹夜不眠,以至于他至少有一半時間見到白竹時,她都有著明顯的黑眼圈。
而在垃圾場住習慣了之后,她更是肆無忌憚,梅黛爾給她的抗疲勞藥片被她每天當成潤喉糖一樣拿來潤嗓子。
從隔間里出來的梅黛爾捧著白竹一大早塞給她的資料,看著已經熟睡了的白竹嘆了口氣,小聲說道,“薩繆恩他們還在地下水道尋找蠕蟲的蹤跡,暫時還沒有什么線索。”
想要從偌大的城市地下水路里找出一只蠕蟲的下落無異于大海撈針,而且以那只蠕蟲的特性,它說不定又一次變成了其他人的模樣,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不過這的確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因為東南銀行的七個劫匪極有可能也是蠕蟲假扮的。
回到隔間,梅黛爾才繼續說道,“白竹沒猜錯,劫匪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攻克公司的網絡安全系統,是因為他們之中有一位就是負責銀行的網絡安全工程師,昨天大約凌晨4點的時候,他的家屬向執法者部門報了桉,稱他徹夜未歸,也斷了所有的聯系方式。”
難怪陸湘今天一大早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趕去局里了。
宋嵐在心里滴咕了一句,感嘆道,“沒想到公司也會出內鬼。”
“按理說是不會的,這些處于重要崗位的職員操作系統里都會安裝追蹤和病毒,除非他是活得不耐煩了才會想到策劃一起銀行劫桉。”
梅黛爾言傳身教,當初她為了擺脫云綱生物制藥在她腦袋里的病毒可是差點連命都沒了,她給自己注射了一針管吞噬者病毒原體才讓自己被燒了的大腦恢復了過來,其副作用就是她永遠都變成了現在這種半人半蟲的狀態。
“所以我們推斷真正的工程師早就死了,最近替換他工作的一直都是蠕蟲。”
說罷,梅黛爾挑了挑眉。
因為根據工程師家屬報桉時的筆錄,在劫桉發生一天前,她的丈夫還是正常的,要是讓她知道晚上和自己睡在一起還摟摟抱抱的是一只蠕蟲,她恐怕這輩子都得生活在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之中。
“如果我們的推測成立,那么這些蠕蟲變成的受害者不但能隱瞞過他們最親近的人,而且還能獲得他們的知識和技術……我們已經讓老薩派人盯著工程師的家屬了,他們也在可能被感染者的名單之中。”
現在最大的問題在于,就算他們也無從得知究竟有多少人被這些蠕蟲給替換了,至少在他們做出搶劫銀行的行為之前,就連身邊的人都沒法發現他們的不同。
宋嵐略作思索,問道,“有沒有辦法檢驗出來?”
“理論上來說,是有的。”
“理論上?”
“被蠕蟲替換了的人會產生極強的自愈能力,所以只要砍掉他們的手,或者在他們身上開個洞,就能識別出他們是否被替換了。”
梅黛爾頓了頓,補充道,“當然,如果這么做的話,我們就會成為聯合政府成立以來最惡劣的恐怖組織。”
就算是十七區過去那些最窮兇極惡的幫派分子,也沒有喪心病狂到在街上見人就給他們開洞的地步。
“如果老薩他們能捕捉到一只活體,我們就能展開研究……對了,現在倒是還有一條線索,那個半路脫逃的英格列,他顯然知道些什么。”
真正把英格列嚇得連滾帶爬的并不是隱藏在下水管里的人皮,而是制造出這些人皮的蠕蟲。
“白竹昨天連夜查了不少關于他的資料,作為一名五星救助者,他實在是一個水貨,能拿到五星金星勛章都是靠著北極星聯盟硬捧出來,走的是偶像派路線,給他安了個全民導師的名號,名聲還沒跌落谷底之前,整天都在直播平臺或者電視節目上維持著為人們答疑解惑,給予他們人生建議的導師形象。”
這種“長輩”、“老師”型的人設最怕的就是形象崩塌。
“這倒也未必吧,我看他的義體植入程度挺高的,而且還有超載系統……。”
宋嵐不得不為英格列站出來說一句話。
這哥們雖然膽小如鼠,但好歹上門的時候給他們送了個漢堡,倒也不必把他貶低得一文不值。
“超載系統是需要天賦的,至少目前來說如此,我還在公司上班的時候聽說過的核心城市賽博瘋子事件至少有一半是這玩意搞出來的,這玩意根本就是個殘次品。”
梅黛爾忍不住吐槽。
所謂的超載系統并不是改變時間的流速,而是提高植入者本身的反應速度,如果需要配套使用,他們渾身上下的零件都需要根據超載系統換個遍,這樣才能讓自身跟得上超載狀態下的速度。
“我之前還問過法蓮娜,她說根據統一軍工今年的統計,她說95的人大腦都無法適應時間流速的改變,就這樣他們每年還在不停找人把這東西強行塞進他們的大腦里……至于英格列,他的確有這方面的天賦,但是他的心理素質實在是太差了。”
“看得出來。”
“不,我的意思是他的心理素質要比你想象中還要差得多。”
梅黛爾從資料中翻找出了一頁遞給了宋嵐,“這是白竹查到的,北極星聯盟本來一開始對他的救助者生涯規劃走的是硬派的戰場英雄風格,結果第一次讓他去‘外界’對付反抗軍的時候,他就夾著尾巴開熘了。”
于是公司被迫改變了策略,“他只能打碾壓局,履歷里超過80都是公司策劃后走了個過場的,所以他很清楚,一旦被公司拋棄了,他什么也不是。”
“這也是沒辦法的,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膽氣十足。”
經梅黛爾這么一說,宋嵐反倒有些同情起英格列了,“說實話,我膽子也挺小的。”
比如每次看恐怖片的時候,他都要把主管抱在懷里心里才能踏實。
梅黛爾給了宋嵐一個白眼。
他和英格列的膽小完全不是一碼事。
英格列是遇事自己跑了,宋嵐則是在被嚇出了“應激反應”之后一不小心把鬧事者給放倒了。
這能一樣嗎?
“英格列昨天晚上回到住處之后就一直沒出來過,估計被嚇得不輕,我準備讓老薩帶些人手去給他一些壓力,看看能不能從他那里問出些什么。”
“讓老薩繼續去找蠕蟲原體吧,你把地址給我,我去一趟就行。”
宋嵐一反常態的行為讓梅黛爾愣了愣,好半晌兒,她才說道,“問話就行,沒必要殺人,雖然他是個水貨,但要是真有五星救助者死在了十七區想要壓下去也比較麻煩。”
“你們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宋嵐真心覺得這些人對他都存在著很深的誤解。
之前陸湘回家的時候,也懷疑他把關麗麗和她的團隊給刀了。
“隱藏得很好的殺人狂。”
梅黛爾眼神認真,一點也看不出開玩笑的樣子,“據統計,和你打過交道的救助者沒幾個能善終的。”
愚鵝,一群愚鵝!
“我只是想和他心平氣和地談一談,或許還能交個朋友。”
“明白。”
梅黛爾點了點頭,“處理好善后工作,別被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