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夜空中,兩朵煙花照亮了兩片山頭,交相輝映。
林山在樹下遠遠看著這一幕,心知果郡主等人就在不遠處,此地不宜久留。
當下立馬原路返回。
回到原先戰場處,此時場上只剩一片狼藉,還有黃仙師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林山連忙來到黃仙師跟前,只見黃仙師此時下半身都血肉模糊,一只只飛蟻邊啃噬邊產卵,還有些來來往往進出腸子里,場面慘不忍睹。
一時間林山手忙腳亂,忽然想起一物,拿出綠袍老者儲物袋,打開里面取出了一座小塔,就要催動此物收取飛蟻。
但是體內靈力根本輸不進去,原來這件法器已經被綠袍老者祭煉過了。想要催動,必須先抹去綠袍老者的祭煉痕跡。
林山一時間腦門見汗,看到這招不行,只能連忙用手,連抓帶掐,一只只捏死這些飛蟻。
這時地上的黃仙師緩緩開口了:“林老弟,別...別費心思了...”
林山不為所動,只是一個勁兒的捉蟲。
“林老弟,我求你一件事...”
黃仙師艱難地把自己腰間儲物袋取下,放在林山腳下,嘴角還不停吐著血,臉色愈發灰敗。原本已經九十高齡,如今元氣大傷,恐怕今晚很難熬過去了。
林山停下了無用功,他知道黃仙師要交代后事了。
“儲物袋里,有書信...交給她...靈石...易川...贖身...”
黃仙師緩緩說著重點,眼角的混濁已經讓他雙目都模糊不清了。剩下的聲音細若呢喃,如蚊蟲低鳴。
林山連忙俯耳過去,只聽到最后一句:
“事成之余,弟可自取...”
山間一陣陣大風掛來,漫天落葉颯颯作響。
黃仙師沒了聲息,心力耗盡,大限提前而至。
林山默默看著,這位與他相處不到一個月的老者。不為人知的凡人五十年,易川做奴仆的二十年,回到夜鶯總部花天酒地又二十年,最后死在燕云山脈不為人知的深處...
“罷了...便幫你一次。”
看了看地上的儲物袋,林山合上了黃仙師的雙眼。
……
一刻鐘后,綠袍老者的尸首旁邊,出現了四個形貌各異的修仙者,其中果郡主,錦衣中年赫然在列。
“應該是那日在溪邊,與我斗法的那小子。”果郡主檢查了一下綠袍老者的傷口,發現周邊隱隱有冰渣殘留,斷定是林山的中階法器所致。
“姓林的夜鶯客卿?”旁邊一個老嫗的聲音傳來。
“不是他還能是誰?”錦衣中年一臉怒容:“綠袍老怪一直兩面三刀,先前隱藏身份暗中透漏行程給我們,溪邊又阻攔兩位道友馳援我和王妹。”
“前兩天達成同盟一起追蹤夜鶯二人,今天他又偷偷甩開我們,自己跑來吃獨食!真是整日打雁,反被雁啄!”
其他幾人也紛紛咒罵不已,唾棄綠袍老者死了活該。不過罵過之后,還是一起看向錦衣中年,顯然平時行動以他為首。
錦衣中年望著綠袍老者一路逃來的蹤跡,沉默不語。
……
一日后,一名白衣青年行走在燕云山脈深處,來到一處大霧彌漫之地。
“應該就是這里沒錯了...”
林山對照著從黃仙師儲物袋拿來的地圖,觀察了許久,確認眼前就是易川坊市的外圍迷陣。
按照黃仙師傳授他的法決,一番施展后,眼前大霧中間,緩緩散開一條一人高的通道,林山徑直走了進去。
大概前行一百步,周圍白霧消散不見,眼前豁然開朗。
一股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林山忍不住深吸好幾口,靈氣濃度足足是外界的五倍,這還只是外圍。
看著眼前青山重重,溪水潺潺,鳥語花香,仿佛來到了修行圣地一般。
沿著山路前行大概幾里地,看到山下兩側梯田縱橫,渠水密布,田壟上一排排金黃色的農作物隨風伸展,濃郁的麥香夾雜著靈氣吹向山間。
“這是...靈田?”
林山聞著動人的香味,感受著其中的靈氣,陶醉不已。
他連忙下了山,看見田里一片片金黃的麥穗,其上顆粒各個碩大飽滿,色澤圓潤,看一眼就讓人食指大動,垂涎欲滴。
田間遠處還有幾名修仙者,遠遠望去,似乎在施展法術,播種施肥,灑水控溫,行云布雨。
一路走來,林山靜靜欣賞著這些修士務農,沒有出聲打擾。
越過田壟,登上前方又一座高山,隱隱聽到山上涼亭處,談笑之聲不絕于耳。
林山拾階上前,行了數百步,爬上山頭。
但見山上花團錦簇,鮮紅爛漫,春蘭秋菊齊聚一季,一片片花田之間,有五座涼亭佇立。
其中有三座亭中,各自坐著三五修仙者,舉杯停著,曲水流觴,談笑之間,雙手還不斷變換著小法術,供大家指點評鑒。
林山三兩步上前,看到亭中眾人見他來后,都并沒什么反應,便徑自悄悄在亭邊角落坐下。一邊裝作欣賞花海,同時側耳傾聽這些修仙者們談笑。
修士們各自輪流發言,有的講述自己在外游歷的趣事,有的訴說自己修煉時的心得體會,有的則是表演自己新學會的法術給大家品鑒,也有的講述一些異志怪談...
林山在旁邊聽得如癡如醉,恨不得加入其中,和這些修仙同道們一起討論。但自知才疏學淺,修為低微,腦袋里確實沒什么干貨,說出來恐怕會貽笑大方。
而且自己和人家也不熟,強行擠進去只會惹人生厭,如今單單是躲在角落旁聽,就讓他大有收獲。
但不知何時,聽見亭中突然有聲音傳來:“這位道兄,我剛好自大燕游歷時帶回一壇靈釀,何不來一起品味一番!”
亭邊的林山恍然一驚,意識到那道聲音正在邀請自己,連忙起身施禮,受寵若驚:
“林某初來易川,聽聞幾位道友博學多才,字字珠璣,方才沉醉其中,無意冒犯...”
一名和林山裝扮相同,一身白袍的世家公子溫和一笑,虛手一引,指向旁邊座位:
“道兄客氣,來者即客,快快入座!”
周圍四五人紛紛點頭頜首,拉著林山坐下,其中邀請他的白衣公子翻手取出一壇酒,給眾人盛滿。一瞬間亭中酒香四溢,甚至飄到了其他幾個亭子。
其他亭子的修士們也來討酒喝,白衣公子交游廣闊,來者不拒。大家談笑連連,喝到興起時,放浪形骸,縱歌起舞!
林山初來乍到,有些拘束,只是不住點頭稱贊,時不時喝一口酒。
這酒不愧是白衣公子所說,北方大燕朝帶回來的靈釀,一口入肚,沁人心脾,靈氣滋生,憑空抵他打坐一天的修煉!
林山也沒敢喝太多,這玩意兒一嘗就知道貴的很。人家肯拿出來調節氣氛,但自己不能貪杯,這點分寸他心里還是有數的。
通過悄悄探查觀測,林山發現在場的所有論道青年男女,至少都是練氣后期。有些人眼中神光爍爍,估計離神識外放不遠了,很有可能已經練氣圓滿,就差筑基臨門一腳!
……
一番談心論道之后,天色將晚,眾人各自散去。
有些結伴似乎要離開易川,有些獨自走向前方不同岔路,更有一哥們兒敞胸露懷,喝的不省人事,臥在涼亭吹著山風睡著了。
白衣公子臨行前倒是指點了林山一番:“我觀道兄初來乍到,不妨前方右轉,可直通坊市。”
林山連忙稱謝,詢問名諱。
白衣公子沒有隱藏來歷,告訴他自己出身修仙世家公孫家,名為公孫羽。而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各大修仙世家的公子小姐,結伴游歷,途經易川。
略微結交一番,公孫羽下山而去。
林山則是暗暗感嘆,今天所行所見,讓他大有收獲,更是流連忘返。
這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修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