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天府山被回歸的眾弟子重建,樣貌煥然一新。
北邊的湛空大師和牧炎聽聞教主回來了,連忙放下手中的事情特地前來拜見。
再度看到牧炎,林山臉上不禁露出喜色,連道三個好字。
“看你樣子,底蘊雄厚,水滿盈溢,突破元嬰期基本上十拿九穩了!”
牧炎這些年歷練沉穩了許多,變得不驕不躁,自謙起來。
“雖然突破元嬰期板上釘釘,但屬下還不確定有沒有到金丹期積累的極限,還能再繼續深入探索,所以刻意壓制境界,等待教主回山指點。”
“哦?”
林山不由動容,開啟破妄星眸,上下打量他。
發現這小子果然藏得夠深!
頭頂一團紅云彤彤蒸蔚,下方還有一座火山蓄勢待發,整體氣運呈爆發之勢,不難想象一旦突破元嬰期,必然是石破天驚。
而其體內,丹田中溫養的竟然是靈寶!
其靈性似乎察覺到了林山的窺探,害怕地縮到其靈竅深處,而且鍛體和神魂,也都有接近元嬰期的程度。
這小子確實是個全才,沒有基本短板,堪比六邊形戰士!
“你想問什么?”
“屬下想知道,以我目前狀態,突破元嬰期之后,是否能達到天道賞賜的程度!”
牧炎語出驚人,殿中尋古教高層都嚇了一跳,紛紛看向臺上。
林山沉吟思量,不知道這小子在哪聽說的天道賞賜,還是說上次突破金丹期就有天道賞賜?
看其樣子,明顯是篤定自家教主一定有天道賞賜,所以想要詢問一下心里有個底。
仔細對比這小子現在各方面底蘊,和自己當初突破元嬰期的時候,他略微有點拿捏不準.
因為自己畢竟是金丹和魂丹雙雙突破,渡過雙重雷劫之后,才得到的天地元晶。
牧炎和自己情況不一樣,也沒辦法比較,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小子頭頂的氣運確實強大,在自己見過的人中,雖然比不上林凡,但也屬于鳳毛麟角的存在。
而且無論法力、神識、練體,全都已經達到了金丹期的極限,至少在他目前的認知中,是真的沒什么可以提升的了。
仔細斟酌想了想,隨后肯定點了點頭。
“有八成可能,放心去吧。”
“八成.足夠了!”
牧炎這才露出喜色,頓時混身一陣輕松,冥冥中靈臺一片清明,仿佛煙瘴消散。
他因為對自己要求太高,所以不知不覺有了壓力,力求完美,患得患失,堆積在心中產生了負面作用,所以需要人來開導疏通。
林山正是看穿了這點,所以給予肯定答復,讓他拋下顧慮專心突破。
等這小子突破后,尋古教也算后繼有人,不用讓自己整天放心不下,還得帶著靈寶洞天裝著門人弟子滿世界亂跑。
湛空大師也舔著老臉湊過來:
“教主,你看我呢?我怎么樣”
“你?”
林山不由莫名其妙,眼睛隨意一瞥就移開了。
你個老登湊什么熱鬧?
想了想畢竟是在尋古教中,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還是得給這老東西留點面子。
“咳咳咳湛空大師雖然修為有所精進,但在法力上還是得繼續提煉,達到渾元如意的水準,還有練體也不要落下,這些事不如多跟牧堂主交流交流”
湛空大師聽懂了言下之意,只好怏怏又退了下去。
林山思忖如今萬會年已經有一段時間,修真界亂象已顯,自己閉關元嬰后期又不知道要多長時間,下一次靈潮只剩不到四十年。
準確的說,是三十八年!
再看當初跟隨自己創立尋古教的老人,除了牧炎、吳翰橋等不到二百歲,其他人諸如呂秀明、高做大都已經中年過半了,甚至湛空大師都三百多歲了!
金丹期壽元不過四百,有可能自己閉個關出來,這老東西說不定直接入土!
自己恰好剛出關就吃席,一眨眼人沒了?
怪不得剛才急沖沖要問自己突破元嬰期的事情.
他也懂手下的心情,畢竟教內上上下下,能仰仗的也就自己這么一個元嬰期修士,鹿缺老祖走的魂修道路,跟他們又不搭。
“那個你先別急,容我想想,以你現在的情況,肯定元嬰期還是遠遠不夠的.”
林山也不想跟隨自己的老一輩就這么早早掛掉,但現實也確實不是隨隨便便一個阿貓阿狗就能突破元嬰期。
湛空大師能在金丹期進展這么順利,還不是因為背靠尋古教,加上瀘江盟的緣故,硬生生靠資源堆上去的!
當然,磕藥修仙,這個其實也沒毛病,歷史上這種人海了去了,成就大能的不在少數,前提是背景得足夠硬!
自己,恰恰就是尋古教所有人的靠山!
萬會年到來,很多宗門都會傾盡全宗之力,平日里舍不得用的寶物庫藏,都一股腦拿出來力求先堆出一個元嬰期,哪怕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因為沒有元嬰期,很容易淪為羔羊,被別人當成韭菜,一遍遍收割,肆意欺辱。
這也是為什么如今元嬰期井噴的原因,一是時代造就,二是資源集中,成千上萬年的積累,就是為了這一刻爆發!
大家被迫內卷,時代的旋律,落后就得挨打。
鄰居屯糧我屯槍,鄰居就是我糧倉。
不卷就等著宗破人亡!
如果以自己現在的身價,接連覆滅那么多元嬰期修士和頂級宗門,全部拿出來狠命堆砌的話,倒也能堆出幾個元嬰。
想了想,反正目前以自己的實力,無論修煉資源還是材料秘術,都是靠強化面板來推進,那些戰利品留著多半只能吃灰,索性不如多培養培養親信,這幫人修為高了也方便給自己干活。
“這樣吧,稍后我會給你們幾個高層分別定制一套修煉資源,爭取在我閉關元嬰后期結束出來,你們能達到金丹巔峰,屆時我協助你們突破元嬰。”
眾人大喜!
心里連呼自己跟對人了,當初果然沒有看走眼,抱了條大粗腿!
林山暗嘆一聲,他自己提升太快,手下漸漸跟不上也是無奈之舉,但相比起來招攬外界的高手,還是這些老人更值得信任。
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后,牧炎和湛空大師相繼告辭,返回赤霄城坐鎮。
而星府當中的小狐女,第一次提出向林山請辭,原來她感覺到自己即將化形,要返回吞星山脈的人面狐族祖地接受祖地傳承。
說等突破元嬰期之后再回來追隨他。
妖族的突破大多都要回去一趟,當初雞哥也是這般。
林山點頭放行,不過聯想到沿途不太平,索性讓老蛤蟆墨野靈蟾護送,順帶把靈寶洞天中的鯤教弟子們,一并送到楚國九曜峰那邊搭個便車。
星府中還有個絕絕子,這家伙已然筑基后期,林山把他交給如玉調教,并承諾只要能在自己閉關這段時間,把這老神棍扶上到金丹期,自己就破例為她突破元嬰出手一次!
如玉大喜,當即盈盈拜謝,拎著絕絕子出門而去。
三日后。
天府山外一道驚鴻襲來!
守山弟子們大驚,紛紛站起來觀望,新的護山大陣還沒建好,不過來人倒沒有惡意,遠遠停落下來。
而后一步步走上山。
沿途眾人眼睜睜看著,一名戴著棕色頭巾的長臉青年,面色平靜如水,步履沉穩有力,背后卸掛劍匣,登上了天府山。
來到主殿門前。
這時尋古教早已接到消息,門口排列了長長的隊,目送他邁步踏進了門檻。
“瀘江盟副盟主,樊敬琛,參見盟主!”
“免禮。”
大殿盡頭,教主位置上,傳來簡短有力的質問。
“我此次傳你過來,你可知緣由?”
樊敬琛恭恭敬敬躬著身子,雙手抱拳,低下頭回道。
“略知一二。”
“哦?”
大殿盡頭傳來鼻音,饒有興趣地笑了笑。
“那你說吧!”
殿外的眾人紛紛屏息,伸頭張望,他們也很想知道,魯西如今風頭最盛的超級天才,從微末之際嶄露頭角,一步步登上瀘江盟副盟主的寶座,究竟有何神異?
只聽樊敬琛不卑不亢講道:
“盟主傳我前來,想必一是為了瀘江盟大局,二是為了尋古教之事。”
“瀘江盟在過去一年半,遭受外部元嬰期修士多次襲擾,恰逢屬下臨危受命,前副盟主楊真人讓位,盟內眾長老護法擁立,才迫不得已暫時代領走馬上任,未經盟主許可,心甚不安。”
“此行前來就是為了請罪,并且歸還副盟主之位,再向盟主匯報機要!”
“據我長久以來的調查,造成魯西亂象的源頭,應該都是修真界的三個散修,分別為赤寰真君肖陽,血河真君殷無咎,星隕真君段真明。”
“其中赤寰真君兩次襲擾瀘江盟未果,侵犯尋古教一次;血河真君一次襲擾瀘江盟未果,侵犯尋古教一次;星隕真君一次襲擾瀘江盟未果,侵犯尋古教三次”
此人說話很有條理,而且簡明扼要,又列得十分詳細。
關鍵是本以為他來了會傲慢驕縱,天才得志,可沒想到畢恭畢敬,謙卑有禮。
讓原本對他有所怨氣的尋古教眾人,不由感觀大變,驚詫不已。
瞬間殿外竊竊私語,議論紛紛,發現和自己想象中有點不一樣,這個瀘江盟新任的副盟主,好像還不是個尸位素餐之輩。
大殿盡頭又發話了,問他在魯西鬧事的三名元嬰期修士,分別是什么來歷。
樊敬琛略微一頓,隨即張口一一回答:
“赤寰真君肖陽,魯西南本土散修,三十年前曾為金丹后期,后在萬會年靈潮期間獲得奇遇,再出現時已是元嬰期修士。”
“血河真君殷無咎,據老一輩人物指控,曾為魯國境內被剿滅的魔道三派中,血河殿金丹期護法余孽,自從兩個半甲子之前血河殿被滅后再無音訊,如今趁魯國內亂冒頭作祟,這次我與他交手發現已是元嬰中期.”
“星隕真君段真明,據傳為魯國東北部散修,原道號赤煒塘主。曾經進入吞星山脈,參加探索過百年前出現的鈺星密藏,出來后便早早成為了元嬰期修士。”
隨著樊敬琛娓娓道來,殿外眾人不由連連點頭,暗道原來如此。
就連大殿深處的林山,都不由高看一眼。
因為那三個搗亂的元嬰期修士,就連坐鎮瀘江學宮的鹿缺老祖,調查了這么久都沒能探出來是誰。
而這位新任的副盟主,竟然能扒得如此詳細,連曾經的身份都能找到,不得不說能力確實很強!
都省得他再想辦法找景陽學宮去查了。
主要千機子也去了遇龍河水災,至今未歸,他估計去了也找不到這位情報師兄,還得靠樊敬琛。
畢竟親自跟那三人交過手,窺探到各自跟腳,從而順藤摸瓜尋出蛛絲馬跡,也是合情合理。
由此看來,此人有勇有謀,而且識得大體,來面見自己也十分規矩,挑不出一點毛病,讓他心里暗道難怪,瀘江盟眾人會推選此人上位。
“屬下剛剛突破元嬰期,后學末進,真元低微,堪堪守成,難以進取,疲于應付,顧此失彼。所以沒能照顧得了尋古教,特意負荊請罪,求盟主責罰.”
樊敬琛從進來到現在,一直躬著腰從來沒挺直過,態度誠懇,尊卑有序,徹底讓所有人改觀。
就連殿外的尋古教眾人,原本還對他袖手旁觀心懷猜測,此刻發現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忍不住暗自慚愧。
林山沒有責罰他,這種場合確實也不能那么做,而是讓他平身。
“好了,樊副盟主的難處,我已知曉,此事怨不得你。”
“來人!”
“給樊副盟主擺宴,今日我要與他暢談!”
樊敬琛在尋古教呆了兩個時辰左右,推杯換盞之中說了很多知心話,讓眾人再度刷新對他的看法。
之前的不滿全都煙消云散,轉頭都紛紛稱贊起來,連說瀘江盟后繼有人,多虧了他才能穩定大勢。
不然瀘江盟作為魯西重要的基本盤,如果真的被打成一片散沙,所有勢力離心離德一蹶不振,等林山回來還真不好收攏!
因為時時刻刻要坐鎮咸陰池總部,所以不便久留,很快就又風風火火往回趕。
待他走后,宴席撤下。
殿中只剩林山和呂秀明二人。
“你覺得怎樣,有沒有問題?”
“屬下覺得,似乎一切正常。”
“來歷呢,查清楚了?”
“連查三遍,此人確確實實從云川書院出身,后來加入瀘江盟,為盟內做過很多貢獻,仗義直言,樂善好施,被眾多盟友擁戴,言行舉止都表里如一。”
“那看來,是沒問題了。”
林山抬起頭,遙望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教主.”
呂秀明欲言又止。
“你說。”
“屬下覺得,這種人太過完美,有些時候,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