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威爾給與安凱一個不一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對方并沒有打算活著回來的決絕。
安凱猜測，威爾心中一定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瞞著自己。
不告訴自己的原因，就是怕自己擔心。
威爾總是這樣。
安凱目光深邃，沉思不足一秒，緊跟上威爾腳步。
到這一步，他已經沒有太多的思考時間。
一步邁出進入通道之中。
流彩光芒在自己身邊快速劃過。
安凱分明看到流彩光芒打在威爾身上，然后消融。
威爾軀體出現一絲閃爍，肉眼可見的暗淡了一些。
直到這一刻，安凱終于發現威爾的變化所在。
以前的威爾給予他一種真實存在，似真人的狀態。
這一刻的威爾，回歸他的真靈狀態。
變化就在這虛實之間。
想要問個清楚，已經來不及了。
眼前忽然一亮。
場景發生巨大變化。
通道消失，安凱腳踩在一片灰黑色的虛無之中，
放眼望去，周身沒有一丁點景物。
腳步挪動，都會在地面蕩起一陣漣漪。
“這里就是神界最核心的地帶！”
“神界意識存在地帶。”
“以往我們真靈世界真靈都是從這里進行中轉，然后重新在神界獲得新生。”
踩在灰黑色世界中，威爾對于腳邊的漣漪只關注一秒鐘。
旋即認準一個方向，向著那里走去。
腳步堅定，每次邁出，都會傳出一陣踏踏聲。
安凱跟在其后，威爾就像一名敢死隊的士兵，悍然站在安凱面前，準備代替安凱迎接未知的第一波危險。
二人走在空曠的世界中，除了腳步輕抬時的漣漪聲，就只剩下威爾堅定的步伐。
走了許久，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威爾腳步一頓.
“安凱大人，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
“羨慕？”安凱不明白這小子突然停下腳步說這沒頭沒尾的話是什么意思。
威爾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反倒是在開口之后，重新踏上前行的腳步。
“我羨慕你可以不用顧及他人看法，不用擔心他人死活，這一生，只為自己而活。”威爾布克林一邊走，一邊沒頭沒尾的說著話。
從羨慕安凱的過往，到回憶他和安凱以前在荒漠中的事情。
期間說了很多關于他姐姐莎莉布克林的事情。
大多是與安凱一樣的三人回憶。
尤其是說到他們姐弟第一次見到安凱，安凱以為是他們姐弟坑害自己，要打殺莎莉布克林時，兩人都笑出了聲。
威爾是回憶的笑。
安凱則是尷尬的笑。
然后威爾后續的回憶，大多都是圍繞莎莉在場的三人共同記憶。
這樣做就是為了加深莎莉在安凱那的印象。
亦或者說，威爾在用自己的方式，加深莎莉在安凱那里的地位。
更像是死前的一種托孤。
安凱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他明白威爾這樣做的用意。
但是不明白，威爾為何會在這一步死去？
明明他的實力已經通頂。
威爾還在回憶，已經回憶到他為了萬千骷髏赴死，安凱在最后階段擁抱了一下莎莉布克林這件事。
安凱猛地停下腳步：“威爾，你到底還有什么事瞞著我？”
威爾腳步一頓。
轉過身來，有些喪氣的說道：“這么快就被你發現了嗎？”
“我騙你的技法還是不行.”
安凱不為所動，不等安凱繼續催促，威爾率先反問一句：“你知道我們為什么一直走不出去嗎？”說罷，還跺了一下腳，使得地面蕩起一陣陣漣漪。
安凱默默搖搖頭。
這個回復似是早已被威爾猜到，他嘆息一聲，旋即露出一副“我沒事”的笑容，解釋道：
“因為這里并不是神界意識所在的地方！”
安凱猛地瞪大雙眼，呼吸節奏有些加快。
威爾望向周邊一致的景象，繼續補充道：“這里是神界核心，卻也不是神界核心。”
“沒有神界意識在，這里只是一個永遠走不出去的死寂空間，當我們進入這里時，只有見到神界意識那一刻，才算真正走出這里。”
安凱一句“那為什么還要進入這里”堵在喉嚨里，沒有反問出口。
威爾猜到安凱心中疑問，繼續說道：“因為這里是見到神界意識的唯一一條路。”
“我接受真靈世界傳承之后，我才知道，早在神靈出現之前，就有生靈曾經踏足這里，可惜他失敗了。”
“他沒有見到神界意識，永遠被困在此地。”
“不過他沒有放棄，依靠自己強大的實力，硬生生死后不滅，甚至開辟出一個與此界相連的世界！”
“那就是——真靈世界前身！”
“而那個生靈的名字，正是名為‘真靈’。”
安凱瞪大雙眼，沒想到真靈世界竟然是這樣出現的。
難怪會在以前將這里當作真靈進入神界的中轉站。
威爾在第一次知道時，心中驚訝之情不亞于安凱，看到安驚訝神情，心中還有些偷笑：“原來你也有震驚的時候啊”
而后，威爾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真靈世界出現，使得神界生靈死后有了歸宿，因為‘真靈’創作真靈世界，是在這片空間就地取材，所以真靈世界一經出現，就是神界不可剝奪的一部分。”
“‘真靈’雖死，但是肉身不滅，卻是留在了這里！”
威爾說到此處，刻意停頓了一下，看向安凱，安凱猛地驚呼出聲：“神靈？！”
威爾點點頭，然后繼續說道：“那時候的神界意識剛剛浮現，他不知自己應該做什么，直到他遇見‘真靈’，將對方困守此地數萬年，目睹對方死去的全部過程，以及對方創建真靈世界的全過程。”
“當時的神界意識心中一個種子生根發芽，他也要像‘真靈’一樣，自由自在行在，卻不愿像‘真靈’一樣被短暫的生命拖累。”
“又是歷經萬年，神界意識找到一個合適的完成自己心愿的辦法：神靈！”
“名為神靈的種族在那時誕生，一經誕生就成為神界的寵兒，無限的壽命，超高的天賦，無時無刻不在進化的特性。”
“新生神靈，總是強于提前出生的神靈。”
“沒有人知道他們從何而來，沒有知道他們因何而誕生。”
“只知一點，神靈是神界的寵兒，是神界的新主人！”
“唯有‘真靈’發現這些神靈的異樣。”
“神靈的誕生，是從神界底蘊中孕育而出。”
“壽命與神界一致，堪稱無限！”
“同時，這些消耗的底蘊，也包括真靈世界的真靈！”
“‘真靈’在創造真靈世界之后，早已和真靈世界淪為一體，真靈世界被神界吸取底蘊，等同于吸取‘真靈’的底蘊。”
“一場大戰不可避免的誕生。”
“但是這場戰爭，‘真靈’輸的很慘，神界意識進化的程度遠遠超出他的想象，只是通過孕育神靈，孕育出第一位至高神，就輕易將‘真靈’擊潰。”
“狼狽逃到真靈世界等死。”
安凱一愣，想不到光明神竟然還有這種過往，威爾這樣一說，他想起一件事。
光明神成就至高神的條件，確實是戰勝一位敵人。
那位敵人在描述中是不存在的虛體。
安凱猜測過對方是真靈，只是沒想到，對方的來頭這么大。
“然而這次大戰，他并不是沒有收獲，之前無法見到神界意識的原因被他找到，是因實力沒有突破神界上限！”
“如果他在第一次進入這里時，實力在這里進行提升，突破上限，那么他就會見到神界意識，解決對方，讓神界重新恢復進化的正軌。”
安凱眉宇聽到這肉眼可見的凝皺。
在這里突破？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現在他的實力早已達到上限，想要突破很難！
威爾沒有在這個沉重話題過多停留，反而帶著玩味看向安凱：“其實你早就見過‘真靈’面貌。”
“這也是為何神界意識創造的神靈種族會是‘人類’模樣的原因。”
“神庭法神就是依照‘真靈’面貌凝聚！”
“也是神界意識的面貌！”
安凱明白了，終于明白為何神靈是人類形態。
合著是被“真靈”影響。
就在此時，威爾的身體卻是在緩緩消散。
像是一捧流沙正在面臨消逝。
安凱連忙上前，伸手去抓，卻是抓了一個空。
威爾擺擺手安慰道：“別救我了，你沒辦法的。”
“我不死，你不會見到神界意識。”
“當我真正接過‘真靈’傳承我才明白，他創造‘真靈世界’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將真靈世界加固己身，然后解決神界意識。”
“那樣做，是在摧毀神界的真正根基，可惜，不這樣做卻又無法戰勝神界意識。”
“‘真靈’說過一句話：不破不立，當今神界唯有大破滅之后，才會迎來真正的新生。”
“這些手段本是給我這位傳承者所留，但是我想了想，我的實力不足以去應對神界意識。”
“不如將之轉給你，你的實力是我見過最強的，我相信你安凱大人，你可以打敗神界意識！”
“正好，我也可以休息一下，去向那些逝去的沉睡真靈們贖罪！”
“啊我好累啊安凱。”
威爾布克林緩緩閉上雙眼。
他的身影徹底淪為虛幻。
安凱萬萬沒想到，在與神界意識決戰前，還有這樣一道隱秘。
威爾要在死亡的最后一刻選擇犧牲自己。
“你放心，我會完成你的所有遺愿！”
伸出手，放在威爾消逝的身影面前，流沙一樣的軀體從自己手中劃過。
卻是怎么也握不住。
身影消散，最終只有一句話在安凱耳邊響起：“善待我姐姐！”
直至死亡的最后一刻，威爾想到的也是他姐姐，并不是他自己。
換位思考，如果安凱是威爾，他承認他做不到這一點。
在威爾無私的心性面前，安凱第一次直白感受到羞愧。
威爾還有一個消息沒有說。
他之所以會被選中成為‘真靈世界傳承者’，是因他的前職業：流浪者。
流浪者不是天授職業，而是“真靈”的職業！
早在成為流浪者職業者時，威爾就已經將自己的生命，放在了最后面。
如果死亡是為了拯救，那么他死的無怨無悔。
威爾接受全部傳承后真的會比安凱弱嗎？
他不知，也不愿冒險。
換做他人，說不得就要冒險一番了。
這就是威爾和別人在本質上的差距。
威爾死了。
化作一捧流沙消散。
漣漪都沒有蕩起。
在他死后，數不清的真靈碎片匯聚一個個光點，沖向安凱。
安凱似乎在一念間經歷了萬千人的一生。
光點將安凱凝聚為一個巨大的繭。
原本昏暗的世界，因為這個繭的存在，有了光亮。
世界為之震蕩。
神界同樣如此。
原本血海彌漫，宛如世界末日的神界，在這一刻重新歸于大晴天。
萬千生靈的愉悅歌唱聲響徹世界。
安凱的身影緩緩浮現天地之間。
他與神界意識即將到來的決戰，被神界進行了直播。
混沌海歸于寂靜，突兀松懈的良善之家生靈，第一時間抬起頭看向天空。
驚呼聲響徹混沌海。
克莉絲捂著嘴，雙目早已淚流滿面，這是安凱消失之后這么久，第一次不是在夢里見到安凱的身影。
熟悉安凱的為之歡呼，不熟悉安凱的同樣為之歡呼。
因為他們清晰看到，在安凱身影上方，正是那些足以將神界覆滅的天災！
是安凱一力將那些天災拖起！
繭內，安凱實力明顯感覺到提升很快。
但是這一次提升，與以往并不一樣！
安凱的提升并沒有系統提示出現！
終于，安凱的實力開始擺脫“系統”。
到這一刻，安凱也明白，所謂的“系統”是何物。
正是來自神界的自救。
神界誕生意識，對神界的打擊最大。
所以他要自救，凝聚出一個安凱可以接受的“金手指”，指引安凱不斷前進。
實力飛速提升，周身光點迅速消失。
繭即將破碎。
安凱身影在神界的印照越發真實。
面對天災凝聚為毀滅的事實面前，安凱成為神界的精神信仰。
當安凱終于吸收完所有的光點，從繭中站起那一刻，整個神界為之沸騰！(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