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某種程度來說可以算是終極侮辱了。
在藍染的眼中,似乎根本沒有把他們當做同類或者正常的人來看待。
而且這種思路從藍染的口中說出來又像是那么的理所當然,仿佛天然本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一樣。
對于藍染惣右介來說,這個世界似乎從一開始就應該在他的手掌之中起舞。不論誰,不論什么人,在他的眼中都是可以隨意利用的道具。
任何人想要踩在他的頭頂上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明知道靈王已經是一個死物,但是藍染惣右介還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這樣的表現也非常符合所有人對藍染的定義。
在正常的人,或者說藍染被害者的眼中,藍染惣右介從頭到尾都是這樣一個徹底的陰謀家。他沒有什么常人之間的倫理觀念,更沒有什么瀞靈廷之中常見的長幼尊卑秩序,有的只是名為藍染惣右介的絕對的暴力和絕對的服從性。
那些曾經的老隊長,認識的人,還有那些曾經跟他稱兄道弟的個體,本質上來說都是他所利用的籌碼和實驗體。一些能夠幫助他在瀞靈廷之中偽裝生活的道具而已。雖然只是黑崎一心的一家之言,而且還有那些老熟人的一些說辭,但是從中也能夠勾勒出來眼前這個男人冷酷無情的本質。
他從來都沒有把其他人當做同類看待,也沒有把死神當做自己的伙伴。只是能夠利用的實驗體,以及不能夠利用的實驗體,只是這樣而已。
「……還真是高高在上說的好像要賞給我們骨頭的樣子,藍染。從頭到尾你都沒有禮節這個概念嗎?」
「我自認我我的禮數已經很周到了,志波一心前隊長。」
站在公園的門口,藍染推了推眼鏡,很是溫和的笑著對面前坐在椅子上的黑崎一心說道:
「弱者服從強者,隊士服從隊長,無權威者服從于有權威者,瀞靈廷無數年來都是按照這樣的規則運轉的。就好像是為了維護三界的和平,就會要選擇一部分的流魂街的人死去作為平衡一樣,這只是很正常的判斷。」
「你們在處理流魂街的人的時候也不會特意對他們說些什么不是么?所以我也不會特意對他們說些什么。畢竟都是要處理的目標,是為了正常的世界而前進的必須的行動。所以他們的虛化和實驗在我看來是和流魂街的死亡一樣,有著同樣重要意義的行為。」
「如果說流魂街平民的死是為了這個世界的平衡,那我認為平子真子和其他隊長們的犧牲,是為了這個世界的未來。從某種程度來說,我是很高效的。畢竟沒有犧牲太多就有了成果。」
「……你果然已經瘋了,藍染惣右介。」
坐在公園里的黑崎一心表情冷漠的看著面前笑瞇瞇的藍染,低聲吼道:
「你居然把維護這個世界的平衡的舉動,和你對自己的戰友痛下殺手的謀害混為一談嗎?!」
「那看起來你是認為有一部分人天然就比另一部分人高貴,那么,真有趣。為什么我選擇讓其他人或者你本人犧牲的時候,你會變得這么憤怒,而犧牲他人卻又表現得如此理所當然?這是致命的漏洞,你不這么想嗎?」
「游魂和虛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這是為了世界的循環,你到底明白嗎!」
「那么,死神和虛之間的轉化不就是為了打破這樣的循環而在努力么?你為什么又會對我如此不滿?我反而不是很理解。」
看著那咬牙切齒的男人,藍染惣右介的表情愈發的柔和起來。
「就像是在戰爭中清繳敵人不算犯罪一樣,只是很自然的一種選擇和抉擇而已。我始終覺得黑崎前隊長你跟我之間應該沒有什么矛盾才對。倒不如說,跟滅卻師相結合的你,才是從死神的角度來說真正有罪的,不
是么?」
「甚至為了滅卻師的生命放棄了自己身為死神的責任,讓瀞靈廷內部產生了巨大的動蕩。身為志波家族的當代族長莫名消失,讓志波海燕等人失去依靠,說到底,不都是因為你的這一舉動而導致的么?如果說真的有什么大罪的話,那么罪責恐怕并不是在我身上哦,黑崎前隊長。」
「真正導致尸魂界五大貴族動蕩,可能造成劇烈影響的存在,從來都不是什么某些隊長的神秘失蹤,也不是什么實驗。而是因為,身為貴族的你,還有同樣身為貴族領袖的四楓院夜一的出逃才對。四十六室因此產生了多么劇烈的震蕩和不安,又因為這些事情在內部處理了多少死神,有了多少利益交換,我相信你才是最清楚的那個。」
看著面前在夕陽之中仿佛沐浴著最后光輝的藍染惣右介,黑崎一心捏緊了拳頭,恨不得直接一拳打過去。
但是他也知道,藍染惣右介所說的并不只是一席空話。他確實是犯了死神的大忌,找到了所有滅卻師的殘存但卻沒有進行上報,同時為了一個滅卻師而放棄了自己身為志波家家主,身為貴族的重要職責,將十番隊棄之不顧。
如果真的要去進行什么所謂的審判,四十六室絕對會開心的把他丟到無間之中。正是因為志波一心這樣的想法,志波家最后在尸魂界的可能興起的希望也徹底覆滅了。雖然家族都沒有說什么,志波空鶴等人也早已經搬到了流魂街生活,但是對于志波一心來說,他的罪孽是最為深重的。
對于死神,對于護庭十三番隊,志波一心的罪責要遠比暗中做實驗的藍染惣右介來的重大。
而且像是還嫌不夠一樣,藍染惣右介并沒有停止他低沉而又充滿著煽動性的話語,而是將范圍逐漸的擴大,繼續擴大下去。
就像是要將志波一心的內心徹底戳爛,變得千瘡百孔一樣,就好像是要把他這些年的憤怒和不滿全部都化作烏有一樣,那低沉的磁性的聲音再一次的將一些常識化作粉碎。
「如果把所有的罪責都歸于我的身上,會讓你們感到開心的話,那倒也是可以。但是,為什么四楓院家的家主和志波家的家主最終會被我算計到這種程度,你覺得這是我隨意做到的事情嗎?」
「四楓院夜一,浦原喜助,志波一心,分別是四楓院家的家主,研究開發局的初代局長,以及志波家的家主。同時你們和王族特務零番隊有著非常良好的關系,而且掌握前往靈王宮技術的你們可以說天然的在尸魂界根本就是處于不敗之地。那為什么,又會被我輕而易舉的構陷成這個樣子,我相信理由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
「真正動手的人是我么?逃脫自己責任,導致后續一系列悲劇的人,到底是我,還是四十六室?因為貴族之間的游戲讓你們感覺到厭倦,所以就不想要繼續折騰下去,只是單純的逃避現實一樣的叛逃就可以了。為了愛情,為了友誼,為了親情,原本不可能失敗的你們就這樣被輕易地趕了出去。這究竟是為什么,我相信你們應該很清楚才對。我只是在做一個很正常的事情而已。」
「涅繭利隊長可以將死神做成人肉彈,那么,被炸死的死神們又是怎么想的,他們的親朋好友呢?你們究竟是憤怒于我做了錯事,還是憤怒于我做的事情和你們的立場相對?」
「……你來到這里說這么多,就是為了故意惡心我的么?」
黑崎一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看向了面前的藍染惣右介,表情沒有絲毫的動搖。
「前塵往事和一些過去的事情我都無所謂,我現在關心的只有一護和我的家人。只要為了他們,我什么都愿意去做。你現在的出現威脅到了我家人的生存,只是這樣而已。你這樣滿足了么?」
「那可真是有趣。畢竟
在我的印象之中,我可是從來都沒有傷害過黑崎一護。倒不如說,最希望他能夠成長的人,就是我。」
「你這混賬——」
「哦呀哦呀,這可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的身影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了啊。」
正當黑崎一心有些憋不住自己的情緒的時候,一個輕佻的聲音從公園的另一端傳了出來。
這個年久失修,根本沒有什么人來的兒童公園內,今天看起來倒是頗為熱鬧的樣子。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在公園的門口就又站著一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身影。
帶著綠白色條紋相間的高邊帽子,穿著一身綠色的和服,踩著木屐,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江戶時代出現,追求那個時候的時尚的黃發男人正拄著文明棍走到了公園內,看著面前西裝革履的兩個男人拿出了一把折扇遮住了嘴巴,發出了有些輕佻的聲音。
「這不是我們的五番隊隊長藍染惣右介么?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寂寞來到現世了?不過真抱歉啊,這里可能沒有你想要的東西或者人,就當是為了你我之間的安全考慮,我建議你現在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哦?畢竟在這里的動起手來的話,你可能是比較吃虧的那一方才對。」
「喵」
一聲輕輕地貓叫聲從灌木叢之中響了起來,一只純黑色的貓從灌木叢中走了出來,淡黃色的眼球凝視著公園中央的藍染惣右介。
前代技術開發局局長,被欽定為「聰」的五大特級戰力之一,幾乎擁有著無窮無盡的手段的浦原喜助。以及掌握了最高等級的暗殺術,爆發力幾乎無人能及的四楓院夜一。
雖然同樣是穿著義骸的樣子,但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二對一,很明顯是他們那邊更有利一些。再加上能夠隨時爆發出秘術的志波一心,從理論上來說,他們三個人或許能夠殺死如今在這里的藍染惣右介也說不定。
但是在這夕陽之下,木屐帽子浦原喜助卻并沒有貿然動手,只是推了推自己的帽檐,低聲質問道:
「你到底要從我們這邊得到什么東西?」
「并沒有,只是過來打聲招呼,順便確認一下黑崎一護過的怎么樣而已。」
看著面前三個人,藍染惣右介絲毫沒有什么畏懼的表情,很是和善的回答了浦原喜助的問題。
「不過現在看來黑崎一護過得應該還算可以。畢竟在三名隊長的看護之下一起成長,一定是不會出現什么危及生命的危險的吧?」
「……第二個問題,你到底是怎么來到現世的?」
「你不應該很清楚么?浦原喜助隊長。我是通過穿界門抵達了空座町的,這是我的職責。」
「那么,最后一個問題。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回答我。」
帶著奇怪的帽子,穿著木屐拿著拐杖的奇怪男人有些莫名的沉默下來,在帽檐下的眼睛冷漠的看著眼前笑瞇瞇的藍染。
「你真的是藍染惣右介么?」
藍染惣右介站在公園里,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微笑的看著面前的浦原喜助。
而坐在椅子上的志波一心則是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那邊穿著一身綠衣的浦原喜助。
「什么?他不是藍染?」
「啊,稍微有點奇怪啊,畢竟從我的角度來看,這位藍染惣右介表現出來的情況可跟我們熟悉的那個藍染惣右介可是完全不一樣。」
對于黑崎一心表現出來的震驚,在公園另一角的浦原喜助點了點頭,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笑瞇瞇的藍染惣右介。
「雖然看起來好像都是那樣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但是本質上可是完全不一樣啊。他剛剛可沒有嘲諷你的意思哦,這位自稱是藍染惣右介
的人可是很認真的詢問你兩者之間的區別呢。」
「從我的角度來說,當然是更親近的人更加重要一點,只是志波隊長你可能沒有辦法詳細回答吧。所以這就有點奇怪了,為什么那個一向給人一種傲慢的難以置信的藍染惣右介,會問出來這種問題,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才對。」
「藍染惣右介是不在乎任何人的。這種問題就不可能從他的口中出現。制造崩玉也好,傷害他人也好,這對于藍染來說是呼吸一樣正常的事情。你會因為自己的呼吸而去問其他人能不能呼吸么?當然是不會的,藍染惣右介從頭開始就不可能問出來這樣的問題。」
「最重要的,藍染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征求我們的意見的。你到底是誰?」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嗎?為什么會這么想呢?」
看著面前侃侃而談的浦原喜助,藍染惣右介推了推眼鏡,看向了面前這位理論上不出意外將會在數個月后將自己封印的男人。
「我認為我的表現并沒有任何問題才對。正因為我對于所有生命都是一視同仁,所以我才能夠傳達出來這樣的疑問和想法。正因為我對所有人都感覺一樣,才會詢問他人的意見。這難道不是這樣嗎?」
「只要稍微對藍染的行徑有所了解,或者真的被藍染愚弄過的話,很快就能夠察覺到你的不對勁了,這位自稱藍染的先生。」
對于面前似乎還是有點執著的身影,木屐帽子浦原喜助嘆了口氣。
「討論?認可?他人的生命?藍染什么時候有征求過其他人的意見了?那家伙只是會自顧自的按照自己的決定去行事,等到出了結果之后再站出來表現出來自己的成果。像是現在這樣在什么都沒有的情況下就出來商討,可絕對不是那個藍染的作風。」
「總之先去做事情,等到事情做到了再去談論,這才是藍染惣右介一貫而來的行動。他會先把事情都做一遍,不論那個事情到底情況是怎樣,本質如何,只要認為是對自己有意,藍染那家伙都會去做一遍。」
「當然了,我這里還有更加有說服力的證據,來證明你并不是藍染惣右介。」
浦原喜助從懷中丟出來一個看起來小巧精致的藥丸,上面很快投影出了一個看起來十分細致的畫面。
全身上下被各種監控儀器和繃帶綁滿了,幾乎滿滿當當的成了一個囚犯的藍染惣右介正神色平靜的站在半空之中,盡職盡責的處理著那些越界的虛。
不論是從行動還是從擴散的靈壓和靈威來判斷,那上面附著著的概念都是完完全全的藍染惣右介。而在死神的世界之中,靈壓就是確定一個人最好的方式,而將一個人的靈壓徹底轉變成另一個人的技術和能力,在死神的認知之中,還并不存在。
或許涅繭利會研發出來這樣的技術,或許將來可能會有這樣的行動,但是綜合考慮進行判斷的話,就能夠發現這個在公園里的藍染,實在是有些平和的過分了一點。
這個人不是藍染的理由就是因為,他看起來實在是有些過于像是藍染了。僅此而已。
「所以,這位自稱藍染惣右介的先生,你到底是哪位?」
看著面前的藍染,浦原喜助推了推帽檐,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