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原喜助要承認一件事,他雖然自己非常聰明,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解決所有問題。
相比較藍染惣右介這個精神上孤獨的無以復加,已經憋瘋了的人來說,浦原喜助有著青梅竹馬,有著好友,有著能夠說出真心話的人,他在這個世界是有羈絆,有錨定的。
所以浦原喜助雖然很清楚藍染惣右介一直以來做的事情到底是追求著什么,但是他永遠都不會成為藍染的伙伴,因為他的伙伴已經存在了。四楓院夜一,握菱鐵齋,假面軍團,還有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他早已經在尸魂界有了自己的羈絆。
面對那些不公正,面對那些殘暴,他只能保持沉默。而對于藍染惣右介的叛逆,對于發現的那一些恐怖和絕望,浦原喜助也只會幫助尸魂界。因為他不是孤家寡人的藍染,他有著自己需要的人。哪怕被尸魂界放逐到現實,哪怕他自己如今已經淪落到這般田地,他也沒有后悔,而是一直盤算著要如何將藍染惣右介反抗,破壞他的恐怖陰謀。
但是,雖然想了很多,浦原喜助也不得不承認,藍染真的是能夠想象出來的敵人之中最恐怖的一個。
鏡花水月這種幾乎堪稱靈壓黑洞的斬魄刀,被他使用可以輕松施展無數年的時間,仿佛只是在小口喝水一樣簡單。各種操縱,各種隱藏在背后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
而他表現出來的科研技術甚至也不比他少多少,甚至浦原喜助一直都有在懷疑藍染惣右介很有可能壓根不是什么死神或者人類之類的玩意,肯定有什么奇怪的傳承,不然的話一個人怎么可能是六邊形戰士?
那股強大的靈壓如果給了流刃若火這種斬魄刀的話,浦原喜助毫不懷疑藍染惣右介的戰斗力將會躍升到總隊長級別。所幸的是,藍染惣右介從頭到尾都掏不出來什么決定性的戰斗力,他雖然靈壓高,能力多,實力強大,但是他輸出真的不行,這也是浦原喜助能夠搞小手段的主要原因所在。
說到底,活著就是最大的輸出,你一刀砍不死別人的話,那么別人就會活下來輸出你。浦原喜助很多針對藍染的辦法和封印都是基于藍染惣右介本人的性格和靈壓特點準備的。
但就算是如此,能夠擊敗藍染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甚至某種程度來說,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徹底擊敗藍染惣右介。
只能等到他自己陷入絕望,被自己巨大的孤獨吞噬,才能夠將其徹底擊敗收納。
不然的話,算無遺策,幾乎將一切都收納到計算之中的藍染惣右介,是一個幾乎不可能擊敗的敵人。他就是有著這樣強大而又讓人戰栗的實力。
假面軍團也好,浦原商店也好,現在找到的朽木露琪亞和黑崎一護也好,本質上都算是浦原喜助對于藍染的一些閑棋。兩個人都知道彼此之間的手牌和籌碼,比拼的就是各自的判斷和感觸。
一旦藍染惣右介陷入了絕望和孤獨之中,并且決定自己徹底淪落,那就是浦原喜助贏了。而一旦藍染惣右介徹底走上了無所畏懼的道路,決定用神的姿態來決定一切,那就是浦原喜助輸了。但本質上來說,浦原喜助也只是在扮演著對手這樣的角色而已。
他相比較藍染,受控制的地方實在是太多太多,在乎的人也太多太多了。如果藍染真的不要臉去處理的話,直接鏡花水月一批隊長,出來直接砍死到處溜達的夜一,找機會挨個偷掉假面軍團的話,浦原喜助又能怎么辦呢?完全抵抗檢查的義骸?這種東西對于藍染惣右介那種監控,那種隨意探查的手段來說,不就跟開玩笑差不多么?
掌握了空間移動和不知道多少后手的藍染惣右介,怎么可能會找不到?只是各自的底牌不能翻開,彼此之間要有對弈的樂趣而已。
然后,就是這樣恐怖到讓人絕望,從心底產生一種戰栗感的
敵人,就這么輕而易舉的,死了。
被他自己,另一個世界不知道多少年后的藍染惣右介親手殺死的。
甚至無數年后的浦原喜助都不確定藍染到底有多少后手和保存起來的東西,但是能夠確定自己到底幾斤幾兩的,肯定只有后來的自己。
所以在瀞靈廷中,兩個小時以前,藍染惣右介被當眾刺殺在書法院內,靈子和靈威被陷入身體中。然后被涅繭利和四十六室找到故意弄出來的借口,被判決到了現世。.
現在現世在外面移動的藍染惣右介,就是眼前這個男人調整出來的模擬死神。有著完整的藍染惣右介的記憶,有著完整的性格,而且不論是對答還是靈力都完好無損,原汁原味的藍染惣右介,就在空座町上方巡邏。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藍染,正在浦原商店內捧著茶杯,一臉溫和的看著面前已經徹底陷入當機狀態的兩個人。
甚至路過的黑貓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呆呆的看著捧著茶杯的藍染惣右介,不知道說點什么。
「我并不是這個世界的藍染惣右介。或者嚴格來說,我可能并不算是藍染惣右介。因為我本身是三個人的歷史和性格融合在了一起,形成的全新的人格。我擁有大部分藍染的性格,但是本質上稍微有點變化。所以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并不是你們所熟悉的藍染惣右介。」
喝著有著醇厚味道的茶水,藍染很是溫和的看著面前大腦當機的兩人一貓,還有在店鋪后面已經徹底陷入了迷茫狀態的壯漢店員,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和善。
藍染惣右介就是喜歡和聰明人說話,因為聰明人往往能夠飛快的理解到一個事情的本質。
然后又會因為理解這件事的離奇程度到底有多么的離奇,從而臉上露出很好笑的表情。
不論是火影的世界,還是在這里,只要將那些震撼的消息徹底說出來,藍染惣右介就能夠欣賞到兩界的智囊露出來的完全無法理解的表情。
當然,多數情況下可能會伴隨著暫時性耳聾的癥狀,但是實際上他們都是完全理解的,只是這些事情有些過于震撼,所以才表現出來一副好像是完全不能理解的樣子。這就是他們整天說「你再說什么啊!」的主要原因。
所以藍染實際上挺喜歡聽別人這么說的。
「……你到底在說什么東西啊?」
黑崎一心看著面前喝著茶水的藍染惣右介,拍了拍自己的臉,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看著面前的男人。
「你是另一個世界的藍染惣右介??你用了什么手段直接來到了尸魂界,然后為了解決自己過去的錯誤,所以就把藍染給砍死了?然后你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是藍染惣右介??你這都什么跟什么啊?拜托你了能夠用我能聽懂的話解釋一遍,重新解釋一遍好嗎?」
「你這不是總結的很好么?黑崎前隊長。就如同你說的那樣,我是藍染惣右介沒有錯,但是我不是你們熟悉的藍染惣右介。相比較這個時期的我,我在這么多年的經歷之中見到了更多的東西,也看到了更多的東西。所以,為了更好的彌補我們的關系,我主動將這份消息說了出來,這樣的判斷有什么問題嗎?」
「到處都是問題啊!穿越世界什么的,這又不是什么科幻,我說你到底是什么人?而且你就算是說自己是另一個藍染惣右介,我們這邊也——」
「——不,黑崎一心隊長。這個人,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伸手攔住了有些著急的黑崎一心,浦原喜助揉了揉眉心,看著面前笑容溫和的藍染惣右介在腦海之中已經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邏輯鏈條。
和藍染惣右介的靈壓幾乎是完全一樣,這種接近并不是父母兄弟能夠解釋的,但是靈壓和靈威無法融合又是客觀的事實。
這就說明這個人和藍染惣右介的關系幾乎是不可逆轉,無法揣摩,但卻又不是一個人的關系。
甚至在剛剛交談的時候,眼前這個自稱藍染惣右介的男人也給大家亮了一手怎么遠程操縱藍染惣右介的手段。那個被監控的藍染惣右介正如同眼前的男人所言,就只不過是他手中的提線木偶罷了。那表現出來的不適應隊士的能力,找到了一些虛開始試探性的廝殺,還有故意說出來的那些臺詞,都證明了他對于半空中的藍染惣右介有著近乎絕對的權限。
而從浦原喜助的渠道也能夠在一段時間之后來驗證,他所謂的藍染隊長被責罰下了現界這樣的消息是否正確。如果眼前的男人全都沒有撒謊的話,那么結局很可能是極度可怕的。
是的,他殺了藍染惣右介沒有錯,但是這也意味著,他們迎接了比現在的藍染惣右介更加可怕,甚至是已經目睹了結局,完全知曉了自身的藍染惣右介。
甚至只要想想這種可能性,浦原喜助就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仿佛停跳了一拍似的,一種莫名的恐懼就開始在頭腦中蔓延。
想想看,一個完全知道了自身的漏洞,也清楚自己輸的原因,甚至對于一切的計謀和未來都了如指掌的藍染惣右介,那又該是怎么樣一個階段的人?
「如果想著,「這個藍染該不會也想著做什么大事」這樣的想法的話,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確實是在準備著做一些事情。但是這些事情我不會隱瞞,也不會阻攔,而是有朝一日我將會對所有人宣布。只是目前情況還不明朗,我希望能夠讓你們幾位比較有實力和素質的隊長聽一聽。」
黑崎一心看著面前那個藍染,很想要本能的問一句那沒素質的隊長到底是誰,但是看著一人一貓都很嚴肅的樣子,他也擺出了一副嚴肅的表情。
說實話,他到現在都沒能理解藍染惣右介說的那個自己和所謂的計劃到底是什么鬼東西。自從跟老婆結婚之后,這種政治敏感性對于他來說就已經是被拋棄的部分了。
但是既然牽扯到了藍染惣右介,哪怕面前這個看起來像是藍染,靈壓也是藍染,但是本質不是藍染的男人,他也習慣性的擺出來一副嚴肅認真的態度來面對眼前這個男人說出來的話語。
因為藍染在尸魂界,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有著這樣的重要性。
「就如同我剛剛在公園里詢問的那樣子,實際上從責任和義務來說,哪怕是原本的我,也是不會被指責太多的。我真正對于尸魂界來說有問題的地方在于,我的行動是蔑視上級。我在輕蔑的對待四十六室和靈王的統治。只是這樣而已。」
捧著茶水喝著熱茶,藍染惣右介表情不變,就好像說著某些理所當然的話語一樣。
而在場的三人臉色也沒有什么變化。因為對于尸魂界來說,實際上藍染說的也確實是事實,也沒有什么好多說的。
他真正有問題的地方并不是因為構陷隊長或者內部戰斗什么的,而是瞞著四十六室做實驗,并且在暗中對四十六室和靈王體系本身不敬。這才是藍染最重要的問題。
不然的話,實際上區區幾個隊長而已,他們只要鼓搗一些陰謀詭計總會出現一些奇怪的傷亡的。總隊長是千年來最強大,最古老,也是最守舊的死神。千年血戰之后,尸魂界也沒有什么重大的災害,更不存在被人直接打進瀞靈廷之類的東西。
那么一個很顯而易見的問題就來了,那些隊長到底是怎么死的呢?總隊長都沒有死亡的情況下,那些更年輕的,更有活力的隊長們,為什么會一個接一個的神秘消失或者死亡,空缺出來一個個位置來給新生代的隊長?除了入駐零番隊外,答案就很簡單了。因為政治斗爭和內部實驗。對于死神們來說,這個事情是天經地義的。
所以你做實驗什么的,如果要給四十六室謀取利益并且打包票的話,實際上對于尸魂界來說并不算是嚴重的大罪。真正嚴重的大罪是隱瞞和包庇。
浦原喜助和四楓院夜一,握菱鐵齋三人就是因此被直接逐出了瀞靈廷。因為被鏡花水月干擾,被藍染操縱干涉之后,他們的行為本質是瞞著四十六室和貴族團隊進行暗中的某些可能顛覆貴族統治的行動。這對于大貴族們來說是完全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各位的憤怒本質上來說,是因為我對各位熟悉的人造成了痛苦和傷害。而并不是我的行為有問題。作為維持三界平衡的必要性的砝碼,游魂街時常也是要被清理的。我從中拿取一些游魂實際上對于瀞靈廷來說連犯罪都談不上。只有牽扯到自己認識的人的時候,大家才會憤怒,才會痛苦。」
「但是我覺得這樣是不對的。所有人都是智慧生靈,本質上你我之間實際上并不存在誰更高貴,誰更卑微。一切都是出身,才能,眼界帶來的限制。一如朽木露琪亞那樣,明明是七十八號街區的孩子,卻被招攬到了朽木家。這足夠說明了,實際上大家本質都差不多。」
「在經歷了很多之后,我也明白了我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我不想要讓這腐敗的體系來有朝一日將我送葬,所以我想給靈王統治下的人們另一個選擇。」
「……哦?」
聽著這樣的說辭,原本有些放松的浦原喜助頓時瞇起了眼睛。
「這可真是,這個世界都是靈王創造的,而且不論怎么做,本質都是靈王力量的蔓延,要怎么做才能夠讓所謂的靈王統治終結,我倒是很好奇呢。」
靈王和五大貴族的政治體系本質是不可能改變的,只要王族特務靈王宮和世界楔子這樣的基本構成存在,那就不能改變。
但是前提是,人們只生活在靈王創造的世界,用靈王創造出來的東西的情況下。
一旦有了另外的,完全不同的選擇,那這畸形的政治體系就將不攻自破。
「憑借著這個。」
看著面前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浦原喜助,還有全程狀況外的黑崎一心,藍染微笑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道具,放在了桌面上。
沒有半點的靈子痕跡,沒有存在任何熟悉的力量波動,九盞顏色不同的小小燈火,就在浦原喜助的瞳孔中倒映著,靜靜的燃燒成了如同彩虹般絢麗的顏色。
「萬能的許愿機,幾乎無限可能性的能量,能夠將一切外來能量盡數轉化的力量體系。我可以利用它,來為這個已經逐漸麻木灰白的世界,帶來一股新的希望。這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能量。那個世界的人們稱呼他為……」
「查克拉。」
看著藍染惣右介掏出來的那小小的,燃燒著九種燈火的羅盤,浦原喜助搖晃著折扇的手停頓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看著那看起來很是精致的道具,幾乎忘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