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一下,一護。」
黑暗之中,黑崎一心冷漠的看著捂著臉的黑崎一護,神色平靜而強硬。
「沒人覺得你的犧牲和努力是小丑,也沒有人覺得你為家人努力是什么無所謂的事情,我一直都認為你是我自豪的兒子。」
「那為什么不說清楚啊!媽媽的事情,你的事情,死神的事情,為什么!」
「因為想要保護你,一護。現在的你不應該承擔那么大的壓力。」
「保護……」
「不要過于責怪你的父母,他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愛你,不希望你出現什么問題。」
藍染惣右介的聲音出現在了腦海之中,讓他焦灼的思緒逐漸變得冷靜下來。
啊,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受到父母的保護才能活下來的不是么?就像是母親保護了自己一樣,父親也用這種方式暗中保護著自己。
明明自己的名字是一護,以為自己有了能夠保護家人的力量了,能夠為了自己的家人而努力下去,但是在成年人,那些大人物們的眼中,自己也只不過是一個玩偶而已。
甚至,如果不是有一個不知道為什么幡然醒悟的大人全盤托出了自己的計劃,并且指出了自己實際上早就被各路人馬監控的事實,恐怕黑崎一護到現在都沒有覺得自己的身邊有什么問題。他依然覺得自己的生活被自己所保護了。
但實際上呢?一直以來被保護好的都是他。虛是被藍染特意安排的敵人,而他的出聲和未來也都被眼和尚所預定。只要拿到了斬魄刀,就會被眼和尚所命名,然后成為尸魂界的一塊基石,為了那個在黑崎一護眼中墮落腐朽的無以復加的組織添磚加瓦。
這并不是他的錯誤,這點是可以肯定的。畢竟黑崎一護只有十五歲,他的夢想也只是守護家人朋友,守護想要守護的人,僅此而已。
高中一年級的他,實際上現在所想的也只是要把自己周邊的環境守護好。
有了能力,不去守護家人的話,不就沒有了意義了么?
黑崎一護是這樣思考的。
只是不論是父親還是母親,甚至是自己的兩個妹妹,實際上都不怎么需要他去守護,自己的行為簡直像是小丑一樣,這種事情讓黑崎一護的情緒稍微變得有些暗淡起來。
而且這些都不是什么理由,重要的理由是,自己的父親黑崎一心,到現在也沒有真正的明確說出來自己的想法,也沒有明確的說出來自己的觀點。他希望讓父親說出來那些真相,那些可怕的事情和未來。畢竟大家是家人不是么?父親沒有了能力,保護家人的事情當然要讓兒子來頂上來。
現在掌握死神能力的只有黑崎一護,黑崎一心現在已經失去了能力,那如果是家人的話,不應該是尊重自己,然后努力的提升自己么?
真的要把家人的安全放在其他人的手中?相信那些尸魂界的人來幫助自己處理掉虛?
黑崎一護還沒有樂觀到那種程度。
但是也讓黑崎一護沒有想到的是,黑崎一心也同樣沒有樂觀到那種程度。
「不要有太多的想法,一護。你現在的能力實在是太弱了,對于你來說,目前的生活就已經足夠了吧?」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想繼續走下去的話,那就只能讓你這個死神代理做不下去的意思。」
黑崎一心站在了一護的面前,神色堅定而又強硬。
那并不是黑崎一護熟悉的到處搞怪的老爸。
而是展現出了一種不一樣的,強大而又堅定的神采。而這種神采,黑崎一護對天發誓,自始至終,他只見過目前這一次。
這一次甚至是阻止他來
「戰斗并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一護。」ap.
黑崎一心表情冷漠嚴峻,看著面前的黑崎一護低聲說道:
「如果你只是帶著現在這樣必須要守護好什么人,而不是帶著殺意的話,是沒有辦法讓自身的力量提升的。」
「只是想著守護,是做不到任何事情的,一護。藍染那個家伙,我不知道他欺騙了你什么,但是他說的話最好都不要相信。他是一頭潛藏在尸魂界中的毒蛇,只要出手就會讓人倒地斃命。」
「而且你知道尸魂界的死神們鍛煉需要多長時間嗎?你知道我們當初每個人都受到過怎樣的訓練和教育嗎?死神才是天生處理好這些問題的專家,他們每時每刻都在增長自己的見聞履歷。而不是像你這樣的小鬼只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就要去跟虛拼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只是之前那樣的打打鬧鬧,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果你繼續執迷不悟的話,那我就只能找一些認識的人處理一下了。」
「……浦原店長嗎?」
「啊。」
黑崎一心干脆利落的點了點頭,俯瞰著自己的兒子,沉聲說道。
藍染惣右介的行動總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黑崎一護煩躁,但是黑崎一心心中要遠比黑崎一護煩躁得多。
誰不知道藍染惣右介的赫赫威名?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整個尸魂界的幕后oss,要不是他一直以來都遵從著某種很奇妙的原則,始終沒有對現實的他們動手的話,別說浦原商店了,整個外出組織估計都是藍染的人。
那把BUG一樣的鏡花水月配合上藍染惣右介好像是無限一樣的靈壓和靈力,這兩個結合就是某種程度上的無敵。然后就是這么一個無敵的人忽然出面,說自己犯法了跑到現實,然后抬手就是一連串專業詞匯給黑崎一心搞得暈頭轉向。這還沒完呢,正聊著天的時候浦原喜助就被藍染逃出來的羅盤給弄迷糊了。
而且假面軍團——這也是事后彼此之間互相見面的時候才知道的名字——那么多人,那么多能力擺在那,連藍染的真假都分不清。
一群人耗費千辛萬苦,在瞬神夜一的帶領下偷襲了藍染惣右介成功,然后發現是個假猴。
然后藍染惣右介就帶著一摞子吃的跑到小巷門口開始嘲諷搞心態。
看著說完了垃圾話,帶著那已經發芽的殘軀直接離開的藍染惣右介,假面軍團的領袖平子真子可以說是恨得牙根直癢癢。
同樣身為藍染受害者,而且同樣都是前隊長,實際上平子真子和黑崎一心的見面還是比較熱情的,兩邊互換了一下情報之后確定,先甭管藍染到底說什么,直接抓起來打一頓再說,打的時候再把問題問遍。
緊接著回家就看到自己親兒子被藍染惣右介偷家了。
這身為一個父親怎么能忍得了?
黑崎一護確實是跟藍染沒有什么關系,但是他黑崎一心可真有啊。要不是藍染給的那一刀,他就能完美的處理掉那頭特殊的虛。黑崎真咲也不會受到虛的毒素的干擾,自己也不會喪失死神能力。
甚至在黑崎一心的眼中,自己的夫人黑崎真咲的死亡跟藍染有著幾乎可以說是百分百的聯系。至于友哈巴赫和圣別之類的東西,他倒是不怎么在乎。雖然石田龍弦一直在調查著這些東西,但是他是一個死神,又沒有什么辦法來搞清楚這些事。
于是多方陰差陽錯明里暗里的,最終鑄成了這一次黑崎一心對于自己親兒子冷漠的怒火。因為在黑崎一心的眼中,自己的兒子在搞那種死神游戲已經夠了,現在跟藍染惣右介扯上了不清不楚的關系,這對于黑崎一心來說絕對是不能觸碰的底線問題。他現在能夠壓著怒火跟黑崎一護冷靜的交流,已經是好
父親的本能在拉扯著他了。
對于黑崎一護來說,藍染惣右介是一個莫名其妙過來把一切錯誤歸咎于自己,并且試圖讓黑崎一護相信這個世界還有正義和理想存在的,一個有點理想主義的大叔。
而對于黑崎一心來說,藍染惣右介就是一個王八蛋,害死了黑崎真咲和他,是尸魂界一切動亂之源。
這種人居然跟自己的兒子有了聯絡,那就一定要警告兒子最好不要上這種人的當。
藍染惣右介絕對不是一個能夠當朋友的人。
「藍染惣右介是一個危險的男人,比你想象之中還要危險。或許你現在成為了代理死神,有了能力,覺得自己很強了,但是對于藍染那種怪物來說,單純的強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他能夠在暗中操縱整個尸魂界的走向,甚至中央四十六室都在聽他的號令。只要他想的話,他隨時都可以把我們直接殺了,只是為了他的樂趣取樂而已。甚至在某種程度來說,我和你的媽媽都是他的罪惡行為的直接受害者。」
「如果不是因為他制造的虛,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存在的話,我和你的媽媽就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事情。」
看著面前的黑崎一護,曾經身為瀞靈廷隊長的男人冷靜的用自己的角度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萬惡之源藍染惣右介進行了虛化實驗和虛死神化實驗,并且誘導著各種隊長和隊士去現實進行測試和實驗,而其中一個接近完成品的怪物就是虛白。他就是在跟虛白戰斗的過程中,被藍染偷襲而失去了卍解的能力,只能被虛白壓著打。
如果不是當時黑崎真咲趕過來的話,那這個世界上可能就不存在黑崎一心這個人。而為了救黑崎一心,黑崎真咲甚至不顧死神和滅卻師對立的關系。而同樣的,發現了黑崎真咲因為虛白的原因而中了毒之后,黑崎一心也是毫不猶豫的放棄了自己死神的力量,選擇和黑崎真咲一樣變成一個普通人。
說這話的時候,黑崎一心的表情是昂揚的,他在懷念自己那段激情過往的歲月。但是黑崎一護聽到了,卻只是單純的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世界平衡出現了問題,父親你會處理掉流魂街的人么?」
「那不是當然的事情?」
黑崎一心皺著眉頭看著面前低著頭的一護,似乎在懷疑他到底在說什么鬼話。
「為什么死神要對滅卻師進行戰斗,就是因為他們的存在就是不斷滅殺虛,而一旦虛的數量低到一定程度,就會影響到世界循環的運轉,所以死神方面就必須要殺死同樣數量的游魂進行補充才可以。」
「你以為為什么死神和滅卻師是天然的敵人?殺死流魂街的游魂對于尸魂界來說也是不得已的選擇,我們必須要確認世界的平衡才能這么做。只有維持平衡,維持一個均衡,我們這個世界才能夠存在下去。這是為了世界的存在。」
「或許這在你眼中確實是非常殘忍的事情,但是這是必要的,一護。你現在年紀小,并不理解這方面的意義,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我知道,從最開始我就知道這個世界并非是純粹的。」
重新站了起來看向了自己的父親,黑崎一護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復雜起來。
「但是我也想要問一個問題,父親。如果我永遠的被禁錮在一個地方,能夠換來三界的穩定的話,父親你會不會同意這么做?」
「藍染那個家伙又編了什么瞎話來騙人么?不要相信他的話,一護。」
「這不是他的問題,而是我的問題,父親。你會這樣做嗎?」
「不會。」
黑崎一心看著面前神色越發的失落的兒子,沉聲說道:
「不論發生什么事情,
我都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一護。爸爸雖然現在沒有什么死神的能力,但是如果硬要去做點什么,也還是能夠做到的,所以不論發生什么,我都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在我死之前,絕對。」
「……謝謝你,父親。」
對于眼前那個竭盡所能的父親,黑崎一護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知道這是父親能夠做的極限了。
他的父親并不是現代人,而是生活在瀞靈廷,在瀞靈廷中長大,生死觀極度扭曲而且對于大義的追求已經到了病態的存在。幾乎每一個死神都接受著這樣的教育,朽木露琪亞是這樣,藍染惣右介同樣是這樣。
而自己的父親能夠在這種環境和思想之下,直接喊出來如果真的要把黑崎一護禁錮,就先要殺了他這樣的話語,對于黑崎一護來說就已經足夠溫暖了。
他就是靠著這樣的溫暖,才能夠在無限的戰斗之中走下去的。
「這樣的話,我就知道我真正的選擇是什么了。」
「一護!你在干什么!」
看著那從懷中掏出了一枚羅盤的黑崎一護,人到中年的黑崎一心頓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下意識的就想要奪走那份羅盤。
他當然見過這個羅盤到底是什么東西,拿出了這份羅盤之后,浦原喜助就變成了某種執念的瘋子,不斷地低聲嘀咕著有關于未來和靈王之類的話題。
而現在,在黑崎一護手中的這份羅盤很明顯要比浦原喜助手中的那塊要高級上不少。那上面九色的燈火之中隱隱約約的存在著九種不同的野獸的痕跡和烙印,一剎那間就開始吸收起了一護體內的能量。
就好像是創造著什么東西一樣,那擴散出來的靈壓和靈子幾乎瞬間形成了針對靈魂的風暴,將黑崎一心牢牢的釘在了原地。
「別這樣!不要相信任何藍染惣右介說的話!一護!」
「我在獲得能夠守護大家的力量。爸爸。」
看著面前那被無形的力量死死地按在了原地,只能不甘心的對著自己喊叫著的父親,黑崎一護看著手中的羅盤,腦海中的思路逐漸清晰起來。
如果說瀞靈廷的一切都是錯誤的,如果說真正的罪惡來源是源自于自己的這份力量,是因為自己的力量不足所導致的話,那么就讓力量更加強大一點好了。這一番對話都跟自己和藍染說過的幾乎一模一樣。
自己的父母是愛著自己的,而且自己的家庭也在整個尸魂界中非常罕見。父母寧可犧牲自己,也希望孩子成長這種事,在現界或許十分常見,但是在尸魂界里面,如果有大義的分歧,那必定是選擇大義。自己的父親能夠掙扎這么久,并且決定先犧牲自己,對于黑崎一護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他確實是被愛著,被保護著的人。但他也要為了這份愛,奉獻出自己的力量才對。
雖然有點莽撞,而且看起來就像是瘋了一樣,莫名其妙的相信著第一次見面的男人,甚至利用他給的道具,在自己的體內創造出了另一個東西。
但是對于黑崎一護來說,這種行動是必要的。他不想讓這個世界變成藍染惣右介描述的那一副鬼樣子。而改變這個世界,就需要能夠真正讓人聽話的強大力量。
而這份力量,恰好黑崎一護體內就存在。
那么,為什么不用自己擴散的力量,去凝聚一個查克拉的能量結構,來協助自己保護家人呢?
查克拉和靈子是可以共存的,并不是互相排斥的力量。他以后不需要用死神代理證和死神手套去化作死神來行動了。
他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幫幫我,藍染!」
「樂意至極。」
仿佛背后靈一樣從黑影之中出
現的男人,帶著和煦的笑容,將手掌輕輕地拍在了黑崎一護的背上。
一剎那,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從黑崎醫院的內部向著天空和大地擴散開來,像是無數種子一般吸附在大地上,和自然與山川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