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冬青望著言長空,嘴唇翕動,這句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言長空看著他的臉色,長嘆一聲:“實不相瞞,我如此做,自然也有自己的一點私心,但我若在宗門之中地位提高,豈不是對你、對言家都有好處?同為一個家族之人,上了戰場我豈不會照顧你們?而白澤仙城輝煌數百年,積蓄了多少靈石與資源?”
言冬青聞言,只有一點點心動,嘆息道:“長空叔,不必說了……我會為伱引薦島主,至于之后事情,小侄人微言輕,還需要你自己述說……”
數日之后。
龍魚島。
長青閣頂,方夕正與言長空交談甚歡。
“原來如此……這高階鬼修若是隕落,倒也有些用處的啊……”
方夕滿臉若有所思之色。
“正是……”言長空笑容滿面:“我在宗門一本古籍之中看到過,若高階鬼修隕落,是有可能出現‘魂晶’的,此物似乎對于某些特定的魔修有著用處,同時也是上古修士制作高階傀儡的重要原材料之一……”
“可惜……高階鬼修何等難殺?縱然殺了取得‘魂晶’,在三國修仙界,都似乎并未聽聞哪家有三階以上的傀儡術傳承的……”方夕搖搖頭,又抿了一口靈茶,對言長空道:“言道友,來嘗嘗這‘冰靈果’,此靈果原本可是‘雪焰島’的特產,一向聞名萬島湖的……”
結果由于鬼災,雪焰島修士帶著幾株果樹外逃至龍魚島,就將果樹獻給了方夕,如今算是龍魚島的特產。
這些萬島湖傳承的煉氣小家族與小宗門,雖然看起來一般,但能留存至今的,都有一兩手絕活,如今統統被鬼修為淵驅魚,算是大大豐富了龍魚島的底蘊。
“多謝!”
言長空拿起一枚冰靈果,就見此果實通體潔白,唯獨表面帶著一絲金色花紋,入口味道甘甜可口,之后就有一股精純的靈氣,帶著冰爽之意沿著咽喉一路往下,口味的確不差。
可惜,他想說的事情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這位龍魚島主,次次都顧左右而言他,頗有些滑不留手的味道,讓言長空心中大感郁悶。
又續了幾杯靈茶之后,他終于忍不住開口了:“……那白澤仙城,聽聞道友居住過一段時日,但言某聽過某個傳聞,方島主剛剛筑基之時,似乎被仙城輕待了一番啊……”
‘這言長空,以為我是言老七么?為了你的道途自帶干糧地幫你打生打死?’
方夕心中嗤笑一聲臉上表情絲毫不變:“只是一點小小誤會罷了,方某早已不放在心上……”
“但白澤仙城的富庶,道友想必知曉一二吧?那白峰真人,當年受我玄天宗姜老祖大恩,結果在翡翠島之上卻背信棄義,著實令我等心寒……本宗已經發布命令,預備征討白澤仙城!”
言長空大義凜然地問:“萬島湖為越國一部分,道友既然為萬島湖之主,不知……”
“呃……道友想必弄錯了一件事。”
方夕卻是笑著搖頭:“本人絕非什么萬島湖之主,只能管區區一座龍魚島而已,至于其它事情,都要與阮道友、劉道友商量著來,一人是萬萬無法決定的……”
他這個人相當重實利而輕虛名。
當初不想接受萬島湖之主的外號,除了不想跟阮星鈴爭搶之外,就是避免這種事情了。
言長空聞言,頓時神色一黯,想必也是知曉,自己的謀劃是絕無可能成功的了。
他眼珠一轉,笑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就此作罷……倒是道友那里,不知符箓還儲備了多少?”
“哦?不知道友要多少?”
方夕眼睛一亮。
言長空沉默一會,報出一個驚人的數字:“……在下購買如此之多,島主可要給我優惠一些。”
“這個自然……”
方夕連連點頭,心中卻是知曉,這應當屬于戰爭采購?
看起來,玄天宗真的要對白澤仙城動手的樣子?
也不知那位張竹盛張老祖,為何如此有把握。
畢竟,縱然白峰真人坐化,以歐陽震筑基圓滿修為,手持三階法寶,坐鎮白澤仙城的三階禁斷大陣,絕對比當年的宋家還要難纏的。
白澤仙城緊張的氣氛,宛若潮水一般,浸染了三國修仙界。
不少散修紛紛如同上次選擇一般,外出避禍,為三國修仙界帶來了又一波混亂。
所幸的是,得益于鬼災,倒是沒什么修士愿意來萬島湖了,導致萬島湖的日子還跟之前一樣過。
雖然,除了方夕之外,縱然筑基后期的修士,都感覺與其面對鬼災,還不如放大量散修進來亂一陣子呢……
轉眼間,又是三年過去……
白澤仙城。
通體雪白的白峰山上。
白澤殿中,歐陽震站在一尊通體由白玉打造而成的座位邊上,原本威猛的臉上帶著一絲悲戚之色。
袁飛虹與一干師兄弟以及客卿們站在下方,紛紛行禮:“師尊坐化……白澤仙城不可一日無主,還請歐陽師兄坐上城主大位。”
“諸位客氣,我也只是奉師命,暫代城主之職而已……”
歐陽震并未坐下,只是眸中紫光一閃,如此回復道:“如今城中事務繁雜,最重要的還是師尊他老人家的身后事……除此之外,幾處陣法陣眼必須加強警戒,城中全面戒嚴,敢鬧事的散修直接殺了!”
“是!”
一干師弟與客卿紛紛應命。
“大家下去各行其是……縱然師尊仙去,我也會頂起白澤仙城的天。”
歐陽震朗聲道。
看到眾人紛紛行禮離開,他眼眸之中異色一閃,傳出幾道神識傳音。
片刻之后,歐陽震來到一間密室。
進入其中,就見到里面有幾位筑基修士早已等候。
袁飛虹就在其中開口道:“師兄……你將我們留下,看來另有要事?”
“正是如此,我得到消息……玄天宗已經開始動員,怕是準備開始征討我白澤仙城了……”
歐陽震嘆息一聲,說出一個消息。
“這……會不會是假消息?”師尊剛死,就遇到這種事情,縱然是筑基高手,也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不會錯的。”
歐陽震一揮手:“玄天宗這次大張旗鼓,其實就是在恐嚇……白澤仙城自從師尊傳出身體不好之后,就有許多散修流失……若再有金丹宗門討伐的消息傳開,只怕十個散修中會跑掉九個……”
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大概也這是玄天宗的目的,要盡量削弱仙城實力……”
白澤仙城畢竟是一座散修之城、貿易之城……一旦失去散修與貿易,那就真的只剩下他們這些筑基與客卿守著一座死城了!
這凄慘的前景,頓時令在座每一位筑基修士臉色都不太好看起來。
“諸位不必擔心,只要守住陣眼,靠著三階大陣,玄天宗奈何不了我等……”
歐陽震取出一面面靈光閃爍的陣旗:“我們原本招的客卿,此時都不大可信了,這些陣旗能操縱一部分大陣威能,你等一人手持一件到時候鎮守陣眼,監視其它客卿就靠你們了……只要堅持過三年,必有轉機!”
等到一干師弟各懷心事地離開之后,袁飛虹卻沒有走,反而留了下來:“歐陽師兄……”
“怎么?”
歐陽震抬頭,平靜望著袁飛虹。
“明明師尊坐化之前的囑咐,不是這樣的……”袁飛虹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
白峰真人最倚重歐陽震,最喜歡的卻是他這個小徒弟,有許多安排都對兩人說了。
原本,按照白峰真人的設想,應當是讓他們這些師兄弟徹底投靠夷陵谷,甚至拋棄白峰仙城,遠走元國的。
但歐陽震掌權之后,卻對這些只字不提,著實有些……
“怎么?你以為我利欲熏心,想死守白澤仙城?”
歐陽震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不,師弟不敢。”
袁飛虹連忙雙手亂搖。
“唉……師弟你不知散修艱難,若我等投靠夷陵谷,便是寄人籬下,而若去元國,從此也將顛沛流離,再無此時威風了,更何況……你舍得將師父留下的基業拱手讓人?”
歐陽震反問。
袁飛虹怔住,旋即搖搖頭,這里充斥著他最為美好的記憶,怎么愿意舍棄?
“那便是了……師兄并未鬼迷心竅,實際上,我已經與師尊的好友,那位白真人聯系上……只要三年,對方便可趕來,接手白澤仙城,這也是師尊的布置之一,我思來想去,最終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歐陽震想了想,還是神識傳音,泄露了一點機密。
“什么?”
袁飛虹豁然抬頭,臉上浮現出一絲狂喜之色。
他也知曉白峰真人在元國還有一位白姓好友,乃是過命的交情,沒想到歐陽震竟然能說得對方意動。
“那位白師叔只是被一些事情絆住,但已經通知我,三年之內必到!”
歐陽震繼續神識傳音:“因此師弟大可放心……三年之內,玄天宗根本無法突破大陣的。”
“那為何師兄不將此好消息宣布一下?”袁飛虹想到一個疑點。
“哼,還不是為了防著那些客卿么?那些人師尊在時恭恭敬敬,師尊不在,說不定便要弄些事情出來……”
歐陽震冷哼一聲:“正好這次趁著他們跳出來,一網打盡!更何況……此事還需保密,否則若給夷陵谷知曉,說不得便會從中破壞……他們在元國的關系,可比我們白澤仙城強多了。”
“師兄高明。”袁飛虹心悅誠服,但不知為何,又有一層疑慮浮現在心底。
這位歐陽師兄其它都是極好,但對于客卿的態度,終究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