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河美滋滋地收下軟飯材料,到手更為仔細地鑒定了一下。
依稀可以察覺,類似效果的東西天書世界雖然是有的,但二者生效的規則并不完全一致,這是基于世界本源的不同。如果要更直觀,大約去個魔法世界對比會更明顯,魔法火球術和仙道火球,最終結果都是火燒,可怎么搓出來的不是一個規則。
天書世界的東西被天道定義誕生,所以對他基本無法生效,跳出此界的規則就可以。
如果要重鍛龍雀,并不需要把所有材質脫胎換骨,只需要添加一些核心材質就可以了。
趙長河眼睛碧油油地掃過柜臺,暗自分析哪些適合龍雀。
結果夜無名搶先說話了:“這些材料都很一般,我們進內閣瞧瞧。”
她真怕趙長河又要帶什么禮物給別人,浪費她的錢。她也沒多少靈石的好不……
店主笑道:“賢伉儷隨我來。”
夜無名實在沒憋住,怒道:“誰告訴你我們是伉儷的?”
店主怔了怔,剛才男人拉著小姑娘進門,親親熱熱的,而你又肯給男人掏錢。這要不是一家三口,難不成男人和小姑娘才是一對兒,你是丈母娘?
還好店主沒敢把這話瞎問出口,只能唯唯,帶著三人進了里廳。
趙長河才不會去幫夜無名解釋呢……事實上和夜無名一起以平等并立的身份出現在外人面前,這種感受本身就已經很讓趙長河喟嘆了,更別提什么伉儷。他的目光主要還是落在里廳陳設的貨物上,略微皺眉。
里面的東西確實比外面的好,適用龍雀的也有,但怎么說呢……相對于想劈天道的層面來說顯然還是不夠格,要是隨便整個普通檔次的給龍雀,龍雀可是要造反的。
話說回來,真能匹配龍雀檔次的東西也不至于就隨便擺在店鋪里賣。如果真隨便一個店鋪都有這級別,那說明世界強度高了好幾檔,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兒。
趙長河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隨口道:“東西是不錯……還有更好的么?”
店主道:“如果客人有什么特定需求,可以列出來,我們還是有些渠道的,可以幫忙去籌。”
趙長河問:“有什么特殊拍賣會之類的么?”
店主笑道:“自是有的,而且我們城內此類拍賣,一般就是本店主辦……只不過近期沒有,客人需要的話,倒是可以留下通訊方式,我們到時候通知閣下。”
你們舉辦……趙長河看了夜無名一眼,心知她選擇的落點是有講究的,這店既然是有后臺的、具備代表性的店,那這城多半也不是隨便找個小城,應該是此界比較風云薈萃的高端地圖。
既然這已經是高級地圖,那便大致可以判定世界強度。從目前感受來看,這世界強度大致和天書世界差不多的樣子,可能還稍弱三分。
臭瞎子還是老脾氣,什么話都不說盡,讓自己觀察判斷。德性,老子今時今日還是被你觀察審視的萌新?
小心拱翻了你。
趙長河便從剛才到手的飲血石上掰了一小角,在手中一握。再張開時已經從非今非石的材質形態變成了一小塊白玉:“這玉你收著,到時候喊我,自有回應。”
其實趙長河也只是隨意埋個機會,更大的概率是拍賣會舉辦時自己早就已經回了天書位界,隔界是無論如何也感知不到什么通訊的。但他這一手落在店主眼中,神色都變了。
本來只是察覺這一家三口氣度不凡,覺得不是普通人,留個善緣。可沒想到居然點石成金、化鐵為玉,這種改變物品構成的水準,當世沒幾個人能做到。這是哪來的過江龍?
店主心念電轉,語氣更帶了三分小心:“閣下如何稱呼?”
趙長河眼珠子滴溜溜的:“入夜散人。”
夜無名:“?”
凌若羽偏過了腦袋。
店主哪知道這三人心里什么小九九,恭維道:“好名字。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趙長河笑瞇瞇的:“過獎過獎,一般名字。我夫人的比較好聽……”
“打住。”夜無名面無表情:“說你的正事。”
店主干咳:“閣下想要怎樣的材料?”
趙長河道:“我只要最純粹的無堅不摧,鍛刀刃之用。”
店主心知對于這些人的等級來說,要求聽著越普通,材料反倒越難得,那是真正回歸了本質的返璞歸真。意味著所謂的無堅不摧再也不是一個形容詞,而是真的。
他想了想,忽地笑道:“如果是這類需求,我倒是有個建議。”
趙長河頷首道:“請說。”
“城東不足三百里便是天劍尊者的道場,天劍尊者手中有一塊破虛星鐵,或許滿足閣下需求。至于閣下怎么與天劍尊者交涉、是否能獲得,就與在下無關了。”
趙長河微微一笑:“伱和這位尊者有仇?”
“明人不說暗話,我們家確實和天劍尊者有點齟齬,所以樂于給他找點麻煩。”店主微笑道:“但我可以神魂起誓,消息也是真的……閣下會怎么做,自己決定。”
趙長河點點頭:“行,我與夫人商量商量。”
夜無名:“?”
趙長河扯著她和凌若羽離開,低聲道:“有點別的東西和你商量,不是這種事。”
夜無名氣道:“我管你有什么事,占便宜沒完了是吧?”
“口頭便宜算個什么便宜,再說難道你不是孩子她娘?”
凌若羽:“……”
夜無名扶額:“你要商量個什么?”
趙長河道:“我忽然在想,異界可能有與天道差不多的存在,你為什么不考慮邀外援?或者天道會不會拉上其他朋友,一起來搞我們……”
夜無名搖了搖頭:“天書這種能衍生一界生靈的存在是個至寶中的至寶,誰不想獨占,誰會好端端的去找個外人來和自己爭搶?他又沒瘋。同理,我們也不敢隨意引狼入室,別好不容易趕走原天道,卻來了個更麻煩的。”
趙長河沉吟片刻:“倒也對……所以這事最好還是作為內事,別再擴大化了?”
“嗯,后果難料,我們不敢拿一界生靈去賭。”夜無名反問:“如何,你想去天劍道場看看么?”
“為了龍雀,肯定要去看看的。”
龍雀抖抖抖,甚爽。
凌若羽斜了它一眼,磨牙。
趙長河又問:“不過還得知己知彼了再去……你既然對這里挺熟的,知不知道這個天劍尊者什么水平?”
夜無名搖頭:“沒交過手,不過旁觀過他與旁人的戰局,會比你稍弱,倒也不弱太多。”
“你沒和他們交個手,親身感受一下異界戰斗么?”
“我在其他位界從來沒有輕易出手,主要擔心暴露自己身為一界天道會引起本位界的天道排斥……”夜無名瞥了他一眼:“主要是我看過即知,并不像某些菜鳥那么需求戰斗經驗。”
趙長河:“……”
凌若羽舉手提問:“我可以交手么?”
見小丫頭躍躍欲試的樣子,夜無名立刻換上和藹的面孔:“你倆都可以出手,沒什么問題的。”
趙長河道:“不急,我先了解一下其他。”
說著隨p;說著隨意攔住個路人:“這位兄臺,我們想拜訪天劍尊者,兄臺可知尊者有沒有什么避諱?直接前往是否冒昧?”
“外地來的?”那路人笑了:“還挺懂規矩直闖天劍山肯定會被人當成挑釁的啊。天劍尊者在城中有英雄閣,接受一層層挑戰,能挑戰破閣的就會被引為上賓,城內人盡皆知。”
趙長河笑著拱手:“謝了。”
凌若羽頗為崇拜地看了趙長河一眼,目光閃閃。夜無名沒好氣地撇撇嘴,趙長河似莽實穩,她可太了解了,沒扮個王道中就已經算很不講究了……哦,那是因為讓他通名的時候他把機會用在了入夜上……
也算是給凌若羽上一堂江湖課吧。
一家三口心思各異地到了所謂英雄閣,閣前有人看守,見三人來訪,都肅然問:“諸位是……”
趙長河拱手笑道:“據說欲見天劍真人,先要挑戰英雄閣,我們自是為此而來。不知挑戰可有規則?”
守衛道:“只限單人挑戰,同伴可以一同入內,但不能換人。”
“可以動用法寶么?”
“可以,我們守關的也有法寶。”
“那行。”
“諸位誰是挑戰者?”
趙長河夜無名極為同步地把凌若羽往前推了一步:“她。”
凌若羽:“???”
你們怎么不叫我直接把天道砍了呢?
趙長河取出龍雀掛在凌若羽背上,笑瞇瞇道:“你有兩段變身的,打不過就用龍雀,用龍雀還是打不過就用星河。上吧少女,這是你的試煉。”
凌若羽這才想起爸爸曾經還打算讓自己遨游上古劍試來著,后來又說另外有些想法……敢情其實那個時候趙長河就曾想過到異界看看了,所謂的需要印證想法,那是看和前妻聊得怎樣?
凌若羽忽地覺得娘的所有反應都在爸爸的預測之內……按說大局布置上,娘一直是世界天花板,可在男女段位上,好像有人被碾壓了……
少女心中轉著爹娘關系的念頭,踏入閣中。
進去才發現外面看著一個簡單的樓閣,入內卻遍布各種法陣禁制,很明顯是吸收能量之用避免內部戰斗摧毀閣樓。
一個中年女道士盤膝坐在中央,正在煉丹。
趙長河跟在凌若羽身后,摸著下巴打量丹爐地火。心中也在想,與修仙世界相比,煉丹這一項在天書世界也是被淡化了很多的,藥物主要也都是用于療傷,少量固本培元或改善體質之用。說是丹,其實都是藥理,與修仙的各種丹道妙用有著頗大的區別。
正這么想著,就見中年道姑睜開眼睛,看向凌若羽。
凌若羽前進一步,拱手道:“晚輩凌若羽,請前輩賜教。”
道姑打量了凌若羽一陣,皺眉:“奇怪的骨齡,奇怪的神魂,奇怪的劍意……你是妖奪人舍?”
凌若羽:“……”
要這么理解好像也不是不可以,龍雀都被罵妖刀來著……但按這位的說法,這里還真有“妖”這種存在嘛,我鄉下來的沒見過。
“罷了,不管何物。”道姑彈指,一枚丹藥從爐中飛了出來:“破我此技,便登上層。”
“嗖!”丹藥沖著凌若羽直沖而去,到得近前忽然化成煙霧炸開。
凌若羽后撤屏息,手中長劍驟然爆出一團劍花。
層層劍影將煙霧阻隔在外,同時分出了一縷劍氣,襲向道姑身側。
道姑神色微動,好奇怪的劍氣,劍修是這樣的嗎?
她隨手引開劍氣,丹爐地火一路向前蔓延,轟然升騰而起。
凌若羽憋著小臉,她混跡江湖真沒見到這種打法,這不耍賴皮嗎?據說朱雀姨娘當年火焰外放也是足足到了秘藏三重才有的,眼前這位道姑自身實力也就和她凌若羽差不多啊,怎么就放火放得這么輕巧?
她不知道以這道姑的體系大概煉氣期就可以放火球了……眼下的戰況容不得她多想,飛快一劍破入地磚,劍氣爆發,切斷了地火來源。
與此同時,左手摸出了一枚小飛鏢,“嗖”地擲向道姑。
趙長河摸著下巴:“嗅覺不錯。”
夜無名斜睨了他一眼,很想說那是當然,不看是誰女兒……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這廝今天借著這關系調戲夠多了,才不能讓他繼續順著桿兒往上爬。
“鐺”地一聲,道姑伸手一撥,飛鏢打在丹爐上。眼前劍光暴起,凌若羽人劍合一,如驚虹劃過丹爐,堅定地向她奔襲而來。
配著滿地爐火,少女如飛火獄,畫面美得很。
眼見就要得手,道姑忽地擲出了手里的拂塵。
凌若羽:“?”
別人拂塵當一種類鞭武器使用的,可以纏繞劍身,很是難纏。你這拂塵往上拋是干嘛的?
心念閃過,拂塵忽地暴漲,“嗖”地向她腰肢卷了過來。
凌若羽大驚,凌空一個扭身試圖避開,那拂塵卻不依不饒地追蹤席卷,仿佛可以無限伸長。
趙長河抿著嘴唇,看得默然。
法寶啊……之所以來觀摩這些,豈不就是為了尋找大家與天道不同在哪?
區區一個并不高端的戰局,便已在各個方面展現端倪。
“啪!”被拂塵追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凌若羽忽地一腳踹在中央丹爐上。
丹爐踹翻,火焰轟然升起,恰好把處于上空的拂塵燒成了灰燼。
凌若羽的劍已經架在了道姑脖子上,劇烈地喘息:“承讓。”
道姑神色古怪地打量著她:“你怎地像是沒戰斗過似的,對各類術法與寶物如此生疏?”
凌若羽:“……”
我打了很多架,沒你們這么賴皮的。
“算了。”道姑很是佩服:“如此生疏,卻能利用環境取勝,如此劍心,恐怕尊者會很喜歡。上去吧。”
凌若羽問道:“還有幾層?”
“不多,九層。”
凌若羽眼里閃爍著興奮的光。果然那邊的戰局對自己的意義已經很小了,這些千奇百怪的試煉才更誘人。
“暴力狂,也不知道隨了誰的性子。”夜無名很是無奈地看著凌若羽那元氣滿滿的表情,少女臉蛋已經像是花貓一樣,氣息也有些凌亂,顯然剛才這一戰并不容易。上面還有八戰,而且顯見一戰比一戰更難,小姑娘居然興奮起來了。
趙長河偏頭不答。這能隨誰的性子,當然是某嗜血修羅了……
“雀雀,我們走。”凌若羽興奮地拍拍身后的大門板:“說不定下一戰就要你幫忙啦!”
看著女兒一溜煙地往上走,夜無名負手踱了過去跟上,目不斜視地問道:“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說話?”
趙長河一邊跟上,一邊內視,隨口應道:“我在升級。”
夜無名:“?”
趙長河微微一笑:“有些感悟不止是若羽的……對我來說也是醍醐灌頂。”
“……你悟了個什么?”
“至少我能想到如果天書再放在我面前,我該怎么用它。”趙長河轉頭,看向夜無名:“書靈女士,要不要考慮……給我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