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送人皮面具的舉動看似隨意,但結合前世所知道的一些信息,許元卻感受到了許殷鶴濃濃的無奈,甚至逐漸開始理解為什么在《滄源》中相國府會被劇情殺。
舉世皆敵。
就連唯一的盟友皇族朝廷也可能是個二五仔。
這打個錘子?
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言。
大炎皇族看待相國府大概一樣的,甚至更甚。
畢竟,國無二主。
如今相國府的情況已經不是地方軍閥可以形容,而是盤踞大炎皇朝心臟的中央軍閥。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對于坐在金鑾寶座上的那位來說,能與宗門一同兩敗俱傷的相國府,才是好的相國府。
將面具帶好,許元眼神有些陰沉,但旋即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他不是一個喜歡奮斗的人。
若他喜歡奮斗,也不會因為熬夜打游戲猝死到這方世界了。
比起奮斗,他更喜歡隨意而安的生活。
俗稱擺爛。
他一直的打算都只有一個。
靠著前世信息幫助相國府贏得未來的那場戰爭,不管最后那老爹怎么選,若是安心做小,那他就當個紈绔世子游山玩水,若是想要做大,那他就當個閑散王爺。
畢竟,前世《滄源》中的那些針對相國府的劇情殺都挺離譜的。
就算在知道暗處藏這個監天閣時,許元他的打算依舊沒變過,因為監天閣無傷大雅。
實力真的強何必藏起來,至于說預測未來的能力
他是不可測者,而他又是相國府的最親的嫡系,他所做的事情能夠直接影響到許殷鶴的決定,從而讓整個相國府的未來不可測。
不過現在他突然發現好像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
因為,許殷鶴的這個決定像是要趕鴨子上架
“三哥.”
正想著,
許元聽到一聲輕喚,隨之望去,他看到了許歆瑤那擔憂的目光。
許歆瑤試探的看著許元臉上陰沉如海的神色:
“父親想讓你繼承相國府,難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許元正準備搖頭解釋,但旋即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轉而嘆了口氣,笑道:
“確實是一件好事,我只是沒做好準備而已,這權力太大,以前想都不敢想。”
他的聲音因為這面具略微發生了一些變化。
“真的是這樣么?”許歆瑤隱隱有些不安。
許元反問道:
“除了這個,還能因為什么?”
許歆瑤搖了搖頭:“不知道。”
“許元,是不能讓我知道么?”
這時,冉青墨忽然低低的插嘴問道:“我可以出去的。”
許元聞言轉眸說道:
“我都說了,你是特殊的,若是不想告訴你,我一開始就不會在此說起這事。”
冉青墨清幽眸子神色不變,但心跳加快了一瞬間。
而就在這時,
“篤篤篤——”
院落的房門很不是時候的被敲響了。
許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眸看向院門:
“誰?”
“三公子,是我,白詔,來給公子和兩位小姐送晚膳。”
許元看了一眼高掛天空的旭日,示意二女帶上斗笠,吐出一個字,聲音有些冷淡:
“進。”
“吱呀——”
院門一聲細響,被推開。
進了門,白詔立刻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院內。
他沒有讓下屬來送膳食,因為他很能認清自己的位置。
但他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作為混跡底層數十年的人精,雖然只有兩個字,但已經夠他聽出方才三公子的話語有些不悅。
而在看到那亭臺中的陌生男子之時,白詔微微一愣,旋即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不過心理素質他是具備的。
愣了一瞬,白詔安靜走到了亭臺面前,欠身將手中的膳盤放下:
“三公子,若有不滿意請隨時吩咐。”
許元微微頷首,他看到了對方方才的顫抖,略微收斂了方才不滿的情緒:
“嗯,伱做得不錯,下去吧。”
聽到這陌生的聲音,白詔拳頭微微攥緊,直接跪在了許元面前,抱拳以一種極為迅速而低沉的聲音說道:
“三公子,小人來此萬象城二十九載,對相國府忠心耿耿,還請留小人親眷一命。”
許元有些訝異的瞥了這白詔一眼,旋即心中釋然。
雖然本身不覺得這算什么事,但現實便是他之于這白詔就是一念榮華,一念地獄。
頓了頓,許元輕笑著安慰道:
“你打擾的并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擔心,起來吧。”
白詔聽到這話抱拳的動作因為用力微微顫抖,沒有起身,直接把腦袋“咚”的一聲用力扣在石板:
“三公子隱瞞身份來此地辦事,在下身份低微自知不配知道此事,還望公子放過小人親眷,她們對此毫不知情。”
聽到這話,許元沉默著將手放在石桌上,纖長的食指扣了扣膳盤。
他忽然意識到了白詔所言為何。
眼前這個發鬢斑白的中年人肯定會死。
就像前世電影里演的那樣,主角偶然知道了不該知道事情,所以會有人要他死。
但現實不是電影,許殷鶴也不是電影里的反派,這白詔更不會是電影里的主角。
所以他會死。
不過此人居然能觀察到,而且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反應過來
許元擺了擺手:
“行了,起來吧,我今日有事要去找父親,會提一嘴你的事情,不用擔心,下去吧。”
白詔用袖袍很細心的將石板上的血跡擦干凈,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
“白詔,謝過三公子大恩。”
說罷,白詔沒再說任何事情,很識趣的干脆利落離開了這院子。
白詔走后,庭院內安靜了很久。
許歆瑤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三哥,此人為何會這般?”
許元側眸瞥了她一眼,聲音平靜:
“白詔方才不是說了么,他看出我隱瞞了身份。”
許歆瑤呼吸一滯:
“你是說白詔他看出父親他要要培養你.”
“當然不是。”
許元笑著擺了擺手:
“他現在信息不夠,應該還不知道,不過若萬象城真的起了戰端,以此人的聰慧肯定能夠想通,父親不會允許這種人存在的。”
許歆瑤咬了咬唇:
“三哥.此人對我相國府有功,就因為知道了,所以就要被滅口?”
許元看著她,一字一頓:
“他死,我死,選。”
許歆瑤烏黑的瞳孔微微一縮,美眸之中有些動搖。
許元不再看她,側眸看向冉青墨,問道:
“冉青墨,他死,我死,選。”
“他死。”
冉青墨不假思索的說道,一邊說著,一邊提著墨劍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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