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大殿,大紅色的薄紗垂簾交錯其中。
有著一頭妖異紅發的趙高站在趙嘉的身前,雙手微垂交疊在一起,頗有點文質彬彬的感覺,不過當他目光微凝的時候,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危險,尤其是被他注視的時候,這種感覺極為明顯。
觀察還挺敏銳……趙嘉面上卻是露出一抹錯愕,旋即笑了笑,道:“不認識,只是莫名有一種親切感。”
他說的極為自然,因為真的很親切。
趙高怎么說也是原著之中著重描寫的大反派,想不“親切”都不行。
這話落下的瞬間,趙高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意外之色,顯然沒想到趙嘉會這么說,頓了頓,緩緩的說道:“奴婢應該不曾與公子見過面才對,公子何來的親切感?”
親切感?
這么多年,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字眼,讓趙高那波瀾不驚的心境也有了些許波瀾,許多被壓在內心深處的記憶也是相繼浮現。
因為趙高曾經也是趙國人……
趙嘉故作思索了一下,隨后搖了搖頭,年輕俊美的面容泛起一抹和善的笑容:“不知道,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眼緣。”
“公子抬舉奴婢了。”
趙高神色已經恢復如常,恭敬的對著趙嘉微微一禮,表示感謝,隨后抬起一只手臂,提醒道:“太后就在殿內,等會公子見到了,切勿亂說話,哪怕看到亦或者聽到什么,公子也只需裝聾作啞即可。”
“多謝,在下知曉了。”
趙嘉應了一聲,抱著作畫的用具,隨著趙高向著殿內走去。
至于領他來此的內侍,他沒資格深入此殿,在咸陽宮內,內侍、宦官等等皆有嚴重的等級劃分,稍有不慎,人頭落地都是輕的,畢竟這世上從來不缺少比死還痛苦的事情。
……
蘭池宮的正殿很大,大的趙嘉覺得有些離譜,哪怕后世的故宮與其對比,都顯得小了一大圈。
一個個巨大的金柱聳立其中,撐起這座恢弘清冷的宮殿。
趙嘉隨著趙高走了一會兒,才踏入大殿的深處,此處布局、裝飾越發的華麗,哪怕是地面都鋪上了一層類似于毛毯的事物,踩踏在其上,宛如踩在云端,很快一張被薄紗垂簾遮掩的軟塌映入眼簾。
其上,正側躺著一名曲線妖嬈的身影,那若隱若現的畫面,有著一份難言的魅惑。
兩側站著數名侍女,伺候其左右。
趙高上前一步,恭敬的低垂著腦袋,輕聲的說道:“太后,趙國大公子趙嘉到了。”
“瞧見了。”
王太后趙姬身形不動,保持著側躺的姿態,慵懶的說道:“蟜兒說你自創的畫術驚世,是世上從未有過的,哀家很好奇,究竟是何等畫術竟能令其這般夸贊,你可否為哀家演示一番?”
“趙嘉見過太后。”
趙嘉上前一步,拱手行禮,謙虛的說道:“長安君所言有些謬贊了,在下自創的畫術雖然奇特,但還遠稱不上驚世。”
“你的畫哀家也看過了,確實不錯,便以此畫術為哀家作畫一副吧。”
趙姬顯然沒興趣與趙嘉玩什么文字游戲,擺了擺手,懶懶的說道。
說到底,她叫趙嘉來此就是為了打發時間,常年身居深宮,她太過寂寞空虛冷了。
身為秦國的王太后,能引起她興趣的事情越來越少了。
每天都過得極為無聊,自然便想找些樂子。
僅此而已。
不出來?!
趙嘉看著王太后趙姬并無起身的意思,也沒有開口提醒,拱手一禮,便在眾人的注視下,自顧自的走到一旁的桌案坐下,取出帶來的紙張與炭筆,憑借著記憶畫了起來,以他現在的記憶,想要記住一個人不難。
尤其是趙姬這樣的女人,只是一眼便很難忘記,這世上總有一些女子令人難以忘記。
趙嘉又不是什么臉盲的人。
他不看趙姬,趙姬反而打量起了趙嘉。
不得不說,這位趙國大公子的樣貌確實極佳,俊美無雙。
對于這位昔日趙國王后的親子,她是記得的,對方的出現不可避免讓她回想起曾經在趙國的日子,不過比起被趙國人的敵視,呂不韋與秦異人的拋棄才是令她最痛恨的。
現在,自己的兒子也漸漸變得與他父親一般無二。
眼中只剩下了權力。
想到這些,趙姬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與不屑,似在鄙夷某些人,片刻之后,目光玩味的看向趙嘉,她很好奇趙嘉在沒有看到她的情況下該如何作畫,或許過不了多久,對方就會按奈不住心中的不安與焦躁,表現出一些局促的丑態。
那樣的場景一定非常的有趣。
趙姬很期待。
在她看來,世上的男子都一個樣,包括她的兒子,為了權力可以拋棄一切。
真以為她不懂這些男人的小心思?
趙嘉豈能察覺不到趙姬的窺視,甚至連對方的小心思都猜了一個七七八八。
對方想玩弄他!
此類深宮怨婦大多對男人極為痛恨,何況趙姬的經歷,注定了她對男人既渴望又怨恨。
渴望是身體的因素。
怨恨則是因為經歷。
曾經呂不韋身體還行的時候,她與呂不韋偷情既報復了秦異人又滿足了自身,還能借此鞏固自身地位,幫嬴政坐穩王位,可隨著呂不韋年邁,趙姬剛過三十的年輕身體豈能得到滿足,甚至就連心態也隨著又愛又恨的情緒漸漸扭曲。
呂不韋可是趙姬名義上的初戀!
這也能解釋為什么她之后會與嫪毐那般的瘋狂,因為她本身就有點瘋了。
尤其是當呂不韋將嫪毐送到她面前的時候。
那潛臺詞已經是將趙姬當成了一個人盡可妻的蕩婦。
曾經趙姬被呂不韋送給了秦異人,現在,身為秦國的太后,呂不韋竟然還把她“送”給另一個男人,這種感覺可想而知。
真以為趙姬找不到男人?!
這年頭的男人并不會揣摩女子的心情,甚至不會去想,尤其是呂不韋這樣的男人,女人永遠是屬于附屬品,權勢才是一切,他以為趙姬有了嫪毐之后就不會找事,卻不曾想過,他讓一個女人走上極端之后是何等的可怕。
可憐的女人……趙嘉自顧自的作畫,同時一心二用的分析趙姬的心理與情緒。
女人的心思很難猜。
可在男女之事上面,女人有時候卻異常的簡單。
PS:還有三更,這部分比較難寫,所以慢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