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淵真人嘴角浮著極淡的笑意,“圣皇這話是說,我風都國國主之殤非是貴國的手腳了?那不知是何人所為?”
嬴稷瞥了西方一眼,道:“此事,北方的紫金國可能,西側的岐國,甚至是南方的那天宮,西南跨海的魔宗,都有可能。你我兩國交戰的好處,他們都算計的清清楚楚。”
大殿里百官寂靜,龍涎香在大柱角落旁的銅鼎中燃燒升起一縷緩緩消散的青煙,擴散出近乎于無的安神香味。
紫淵真人皺眉,沉思片刻后剛想開口卻神思一跳,繞了口:“可若沒有開戰,自然是大晉得利最多。”
“紫淵此言有何憑證?”嬴稷冷笑道:“難道就僅憑凡人官員親眼所見斷定?雖然使臣為我大晉官員可一路上翻山越水被其他邪魔侵擾奪舍控制大有可能。
據說南邊那位帝君可就傳承了當年七蠱宗的蠱術。這其中玄妙,若非親眼所見,朕是不信的。兩位也知修行大道萬千,術法萬千,借刀殺人之事太多太多,就此斷定我大晉所為,也太急了點!”
天淵眉梢皺了皺,道:“但我風都國皇城之中更有太上鎮元符,千妖百鬼不可入,若是蠱術早已被玄符鎮殺。
若是圣皇不信,那貧道今日來還去陰司走了一趟,帶回了那位使臣的陰魂,可用澄心符問明本心。不知圣皇可敢?”
“呵~朕心中無愧,有何不敢?”嬴稷回應道。
“那就今日當著你們大晉百官的面,拿來一問究竟。這澄心符一旦用了神魂盡毀,有傷天和,只有一次機會!”
紫淵真人拂袖一揮,一把油紙傘緩緩浮空打開,傘下陰影中走出了一個面色慘白的男子,卻是曾經出使風都國的大晉使臣秦侍郎。
只不過如今他已是鬼魄之身,刺殺風都國主當日他便被粉身碎骨而亡。
他見到大晉皇宮,慘白的面容瞬間激動了起來,叫道:“大晉!我回了大晉!圣皇陛下!圣皇陛下!小臣不負圣命,刺殺那風都國主已成!恭喜圣皇陛下,一統山河,千秋萬代就在眼前!”
嬴稷的面色瞬間陰冷了起來,“秦侍郎,朕何時指使你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的?”
紫淵和天淵真人面上都浮現出一絲嘲諷的冷笑,在他們看來嬴稷堂堂圣皇還要在他們面前做戲,太過虛偽。
但嬴稷此時此刻卻察覺到了不對勁,自己絕對不曾下過這道命令,可眼前的陰魂確實是秦侍郎無疑,他心中微微發寒,是誰在算計他?是誰能蒙蔽他的天知感知?
紫淵真人上前道:“我等不曾用過搜魂之術,就是提防有妖人篡改記憶,故而特去純陽宗求了這道澄心符,直問本心,破妄除邪,就算是控心術、巫蠱、換魂術等都能勘問出來。
圣皇,此符試過,便知真假!”
說罷,他看了眼天淵真人,天淵點頭,取出一道寶符,輕喝道:“澄心靜靈,本我歸真!”
寶符瞬間化作一道流光飛入秦侍郎體內,其頭頂清光閃爍逐漸凝聚成了一個“本”字道紋。
紫淵真人問道:“伱刺殺風都國國主是何人指使?”
秦侍郎陰魂清醒無比的回答道:“大晉圣皇陛下!”
“何時指使?”
“就在出使前的那一夜,圣皇招我入宮,當面直言,大晉欲興,風都必亡!”
“大膽!”嬴稷怒喝道:“朕何時這般與你說過?膽敢污蔑朕的圣名,秦云山你要九族盡亡嗎?”
秦侍郎忙以頭跪地,哭拜道:“罪臣死不足惜,只愿圣皇陛下能有一統山河之日,罪臣九泉之下亦足惜!”
“好一個肝腦涂地的忠臣!”紫淵真人冷聲道:“嬴稷,你竟然敢起爭雄吞并之心,犯我忘道宗,當年你弱小之時,我宗還派遣弟子祝你祛除七蠱宗邪魔,如今反倒想著恩將仇報了!”
天宮中,白沚輕晃銅鈴,地下陰暗處無數蠱蟲嘶鳴,詭異的邪念與晉京四方天象勾連,皇朝法度氣運金龍也在被這詭異的暗紅色潮汐染上了淡紅色。
與此同時,遠在東海畔,一處生長著奇花異草的海島高崖上,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回首西望,他輕笑道:“嬴稷,當年因果,五百年世事,我今日就還你一曲,往后無論如何,你我恩怨盡消弭!”
“錚~”
七彩崖上浮云飄,仙人撫琴海魚躍。一曲長思三萬里,多情山海牽縈魂。
大晉深宮,嬴稷忍住心中怒氣,剛好理明思緒卻驀然會想起當年他為皇子為父皇賀壽時,也是這般被污蔑酒中下毒,不過那時他的身側有辛棠撫琴,有謀士鼎力,那琴音和樂……
他猛然清醒過來,自己怎么會走神?嬴稷心中瞬間清醒過來,這是有人在暗算他!
他大手一揮,道:“今日且先論到這里,明日再細細詳談!”
“叮~”
一陣微風吹入深宮,墻角的龍涎香輕煙散盡,仿若有風鈴聲傳來。
紫淵真人心頭一怒,大喝道:“嬴稷,你未免太敷衍我忘道宗了!”
“放肆!”嬴稷心中五續交雜,本就在穩定心神,被他這一沖瞬間火起,“區區天品也敢直呼朕的名諱?這里是大晉的晉京,不是你忘道宗,朕面前,容不得你放肆!”
天淵真人眉頭緊皺,看了眼自家師弟示意他暫且忍耐,但紫淵真人卻絲毫沒有領會到,反而嗤笑道:“半路子的圣皇,自封自號,比那天宮還要可笑,至少天宮還有天命所在,你一個小小晉國,區區人仙,真當我忘道宗好惹?”
“可笑至極!”嬴稷冷冷道:“拘神侍何在?給我拿下此人!”
“是!”
大殿四周當即出現上百道如同鬼魅的身影,手中法鏈一拋百鏈齊出,屋頂金龍游曳散發出淡淡金光鎮壓在了紫淵真人身上。
他周身浮現的仙法妙術紛紛消散,被上百道拘神鏈死死捆住,在大殿地上狼狽不堪的掙扎扭動。
他憤怒至極道:“嬴稷!你敢!”
嬴稷居高臨下,站起身來,冷冷道:“朕,有何不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