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篷沙船上,艙內。
明王認命似的任由朱,給自己來個后手縛。他打量著朱棣幾個,失笑道:“原來你們不是張士誠和高啟的兒子,而是朱元璋的兒子。”
“笨蛋,這么久都猜不到。”朱哂笑一聲道:“平安和韓宜可漏了那么多破綻,你能猜到張士誠和高啟身上也是本事。”
“嗨,都是被人誤導了。”明王長嘆一聲道:“羅護法害人不淺啊。”
“羅護法又是誰?”朱棣問道。
“一個臭寫小說的!”明王狠狠啐一口。他意識到自己被套話,便換個話題,不解問道:“得到稟報后,我自以為掩飾的很好,你們怎么發現破綻的?”
“明王,伱沒擦屁股就提褲子了。”朱棣干咳一聲。
“呃……”明王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其實我們察沒察覺,區別不大。”朱傲然道:“就你船上這些軟腳蝦,我一個人就收拾的了。”
“是啊,有心算無心,我已經失了算。”明王認同的點點頭。見氣氛緩和下來了,便建議道:“這么耗下去也不是辦法,打個商量吧,你們放了我,我保證你們可以安全離去。”
“這買賣本身沒問題,但你怎么保證,你們不暗中搗鬼呢?”朱道。
“我讓他們讓開去路,把你們送到岸上,再給你們四匹馬。”明王早就想好了解決方案道:“等拿到馬,你們再放了我,如何?”
“這,開會開會……”兄弟們趕緊交頭接耳一陣,然后朱點頭道:“可以。”
明王便從船艙探出頭去,高聲朝對面發號施令。
等著對方讓開去路的空檔,朱棣對明王道:“我還真挺佩服你的,是號人物啊,可惜生晚了二十年。”
“呵呵……”明王搖搖頭道:“早生二十年,更不是你爹的對手。”
“那你還?”
“將來也許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明王悵然一嘆道:“人被逼到絕路上,不想窩囊死去,就會走上這條路的。”
“可惜本王沒機會體會你這種心情了。”朱棣淡淡道:“另外,對面怎么還不動?”
“咦……”明王朝外一看,也一愣。
只見河面上,四面八方的船都沒動……
“看來,你手下有人,不想你活啊。”朱譏諷一聲,握刀的手心卻沁出冷汗。
他知道,自己哥幾個也麻煩了……
對面。
幾個舵主剛要下令讓出條去路,卻聽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道:“慢著。”
“曹護法。”幾人聞聲望去,便見本該在決堤現場的曹護法,有些狼狽的出現在他們面前。“你怎么回來了?雷護法呢?”
“發生什么事了,決堤受阻了?”
面對著七嘴八舌的發問,曹護法長嘆一聲道:“唉,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便把所有責任,一股腦都推到了明王身上。
“要不是明王非要把冒牌的洪家兄弟帶在身邊,收為親兵,我們又何至于此呢?”他指著烏篷沙船怒道:
“我明教千年以來,從來就沒有這么怕死的明王!他也不想想,鬧出這么大動靜,朝廷大軍須臾而至。要是放走了朱元璋的兒子,我們拿什么自保?”
“還真是……”眾舵主紛紛點頭。又發愁道:“那咱們怎么辦?這么干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不著急,巢湖水師的人馬上就來了。”曹護法雖然很想取而代之,但也不敢背負弒殺明王的罪名,所以準備借刀殺人。“待會兒南安侯來了,自有分曉!”
“唉,好吧。”眾舵主也沒什么主意,紛紛點頭等待巢湖水師的到來。“他們什么時候到?”
“快了,剛才的煙花就是信號。”曹護法沉聲道。
花園湖,幾十艘明軍戰艦,已經降下了藍底龍旗,和‘明’字杏黃旗。
旗艦甲板上,俞通源三人全身被甲,頭戴紅纓鳳翅盔,神情焦灼的望著西面的夜空。
三更時,紅色煙花如期綻開……
“三哥,他們發信號了。”俞通江激動的指著那轉瞬即逝的煙花。
他們不知道,這其實是曹護法發的求救信號。因為明王很賊,故意把巢湖水師的出發信號,也約定成一樣的紅色煙花。
為的就是盡早拖他們下水。
“一旦進入戰場,就徹底開弓沒有回頭箭了。”俞通源十分慎重,說白了就是優柔寡斷。
這也正常,巢湖水師死了多少任帶頭大哥了,哪有那么多果敢勇毅的領軍人物?
“三哥,現在說這個,是不是太晚了。”廖定國有些無語道:“都約好的事情,還能變么?”
“是啊。”俞通江也勸道:“咱們這么大的艦隊駛過祖陵,守靈的泗州衛不可能沒察覺,咱們現在就是倒回去,也是死路一條了。”
“既然如此,干嘛不轟轟烈烈去死?萬一殺出條生路來呢?”廖定國提高聲調,殺氣騰騰道:“兒郎們都已經準備好了,快下令吧,三哥!”
“唉,好吧……”俞通源深深嘆息,他知道,下了這道命令,自己就要再次走上造反之路了。
可是這一次,沒有爹爹,沒有大哥二哥,更沒有無雙無對的廖家兄弟。而自己要挑戰的,卻是一千年出不了一個的殺神朱老板!
怎么可能贏呢?
他剛想破罐子破摔,下令揚帆起錨,卻聽桅桿上的瞭望手稟報道:“侯爺,有官船駛過來了!”
“多少?”眾人心一緊。
“就一條。”
“放它過來。”俞通源面色數變,還是沉聲下令道:“先聽聽他們說什么吧。”
“肯定是來勸降的,不如不見!”俞通江悶聲道。
“愚蠢!”俞通源斷喝道:“若是皇上已經知道我們在這兒,還有必要讓弟兄們去送死嗎?”
“唉……”俞通江低下頭。
確實,他們唯一的勝算就是有心算無心。要是朱老板已經料到了他們的行蹤,那絕對一點勝算都沒有了。
盞茶功夫后,來使幾人登上了俞通源的座船。
雖然都穿著大明的官袍,雙方卻透著濃濃的敵意。
“南安侯何在?本官臨淮知縣韓宜可,奉命傳旨!”來的是個年輕官員,雖然只有七品,卻器宇軒昂,氣勢十足。
“……”眾手下齊刷刷望向俞通源。
俞通源遲疑一下,還是低頭俯身,緩緩跪地。
“臣,俞通源接旨。”
“上諭:俞通源,你他娘蠢得無可救藥!不在淮安老實待著,跑到臨淮來干甚?”韓宜可念得肆無忌憚,聽起來仿佛真是朱老板在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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