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本打算晚上留下來,跟幫眾們一起吃雞,好彌補一下當年,沒在丐幫過上集體生活的遺憾。
但另一位欽差沈立本,一直在破廟門口候著。幫眾們在他面前也拘束得很,一點也不配合他玩角色扮演游戲。
這時,趙崢的眼睛也恢復的差不多了,老六便意興闌珊的離開了破廟,舒來寶趕緊率眾恭送幫主。
“你不用送本王,直接跟我回去一趟吧。”朱楨看一眼舒來寶。事情遠未結束,局勢仍很復雜,他真擔心這小子,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哎,遵命。”舒來寶忙應聲道。他也擔心自己的小命,能跟著幫主身邊,當然再好不過。
說話間,朱楨來到破廟門口,便見一身緋袍的沈立本,立在那里瑟瑟發抖。
“呦,你是干嘛的呀?”老六裝著不認識的樣子問道。
“回殿下,下官中書省刑部尚書沈立本。”沈立本趕緊上前見禮,尷尬道:“奉皇命來南昌查辦劉參政身亡一案,聽聞殿下親至,趕緊前來拜見。”
“哦,這樣啊。原來你就是那個沈立本啊。”老六恍然道:“聽說過,聽說過,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去我那,還是去伱那?”
說著他又故作不好意思的笑道:“還是去你那吧。本王住的是客棧,招待不了大欽差。”
“殿下說笑了,恁原是微服私訪,現在既然表明身份,下官當然要把行轅讓給殿下,我去住客棧了。”沈立本忙陪笑道。
“那不好吧。”老六假假退讓兩句,便欣然應允,于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沈立本的……哦不,楚王殿下的欽差行轅。
到了地方后,老六雖然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但還是被行轅內的豪奢,給震了一下。
那真是瓊樓玉宇、飛閣流丹、雕欄玉砌、金碧輝煌,比他們家那極簡風的皇宮可豪華多了。
只是似乎帶著股濃濃會所風,也不知是不是酸葡萄心理在作祟。
“沈大人,老大人,欽差大人。”老六笑呵呵變換著稱呼,聽得沈立本心頭發緊。“你這的條件,確實比本王那強多了。”
這年代,大人都是跟父母連著的,所謂父親大人、母親大人。沒有對上官稱大人的。所以這都是熊啟泰對他極盡阿諛的稱呼。
現在從殿下口中說出,除了揶揄之外,更多的是告訴他,自己很清楚他們之間的勾當。
“唉,這都是熊啟泰那個臭不要臉的想出來的稱呼,”沈立本便訕訕道:“下官跟他說了很多回,不要這么惡心,他就是不聽,原來是做賊心虛,給下官灌迷魂湯呢。”
“那除了喝一肚子迷魂湯外,你還有什么收獲呀?”說話間進了正堂,楚王在主位上坐定,淡淡問道。
“慚愧,下官來昌日短,尚未有所斬獲。”沈立本侍立堂下,一臉欽佩道:“還是殿下英明神武,明辨忠奸啊。一下子就識破了熊啟泰的真面目,找到了殺害劉參政的兇手!”
“哈哈哈,本王確實比你高明一點點。”老六一拍就臭屁道:“對了,你知道熊啟泰為什么要殺劉璉?”
“不知道。”沈立本搖搖頭:“下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是怎么想的,活膩了也不是這么個找死法啊?”
“本王卻知道一二,那就是劉璉手中有一樣能要他命的東西。”朱楨便沉聲道:
“劉璉命本王兩位護衛將其送往京城,被熊啟泰安插在他身邊的奸細得知。他這才鋌而走險,殺害了劉璉。同時還派人扮成當地黑幫,截殺本王的兩名護衛。”
“啊?還有這等事?”沈立本一臉的驚悚,倒也不是全是裝出來的,他都快嚇尿褲子了。
“是吧,本王也難以置信。”楚王嘆口氣道:“可他偏偏干出來了,真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有多要命。”
“那東西……找到了嗎?”沈立本忍著突突的心跳,試探問道。
“萬幸,一名護衛帶著那東西重傷逃脫,被丐幫義士救下,本王今天去丐幫,就是接那護衛回來的。”老六興致勃勃的盯著沈立本表情的變化,惡趣味發作道:
“人是救回來了,可惜東西掉在水里太久了。”
“這樣啊?”沈立本心頭燃起一絲希望,僵硬的表情明顯生動了一些道:“這都是難免的,人沒事就好。”
“是啊,人沒事最重要,不過萬幸,東西也沒事。”老六卻話鋒一轉,大笑道:“因為包袱是用海豹皮做的,泡在水里再長,也沒事!”
“逑……”沈立本當場破防,直接爆粗,然后硬生生剎車道:“求之不得啊。真是太幸運了。”
“是吧,本王向來運氣不錯。”老六桀桀一笑:“所以,本王的對手,運氣就沒那么好了。”
“那是那是……”沈立本干笑道:“王爺那是有大運勢的,誰跟王爺作對,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就這個理兒。”老六點點頭,指了指沈立本的額頭道:“哎?你怎么出汗了。”
“下官出汗了嗎?”沈立本一摸額頭,果真一把汗。忙解釋道:“地龍燒的太熱了,這都二月回暖了,應該熄火了。”
“是啊,二月回暖了,江西的妖風邪氣,應該到頭了。”老六調戲夠了沈立本,這才收起笑容道:“沈部堂既然也是欽差,那就一起瞧瞧,那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秘密吧?”
說完他一招手,胡顯便將那個海豹皮的包袱呈上。
朱楨檢視一圈,完好無損。胡顯便用剪刀沿著邊兒鉸開,從中取出一封書信、一份奏章和一摞厚厚的賬冊,全都保存完好,沒沾一點兒水漬。
楚王摸索著這三樣東西,眼角微微濕潤,不禁哽咽道:“這是多少人的命換來的啊。”
不只是大師兄和張嶸,還有那個素未謀面的正義官員……
人和人的喜怒并不相同,沈立本卻死死盯著那摞賬冊,只想把它們撕成碎片,吃到肚子里。
可惜只能想想罷了。他能感受到,立在他身后的兩名護衛,一直警惕著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恐怕稍有異常,就會把他按在地上。
朱楨便當著沈立本的面,先展開了那封劉璉寫給自己的信。
‘殿下鈞安,見字如晤……’
大師兄那手漂亮的顏體,便映入他的眼簾。而那一直被掩蓋的真相,也終于大白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