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站在城頭的土兵便接二連三的中箭倒地。
嚇得其余土兵趕忙紛紛蹲下身來,有膽小的甚至直接趴在了地上。
“都起來迎敵,蠢貨!”明軍士兵氣得大喊:“他們的目的就是讓你們不敢抬頭,好掩護攻城!”
“讓敵人攻上城頭,死人會多十倍百倍!”明軍將士一邊踢打著土兵,一邊貓腰從箭垛的堞口望出去,快速尋找蒙古射手的身影,鎖定一個便立即張弓還擊。
拜朱老板嚴格要求所賜,明軍的射術都很了得。這些年輕一代的軍戶子弟,更是自幼習武,箭法都是童子功。一箭出去,十有八九便有一個蒙古射手斃命。
而且有箭垛的掩護,蒙古射手很難傷害到他們,他們卻可以從堞口和射孔中居高臨下,從容找到正在開弓的蒙古兵,將其一一射殺。
這種神射手互射的精彩場面,把那些水東水西的土兵都看傻了。他們終于知道自己跟職業士兵的差距有多大了,簡直就像大人和孩子的區別。
這也讓他們更加信服明軍將士的指令,便學著明軍的動作,把身體貓在箭垛后,從堞口和射孔中觀察敵情——
只見敵軍已經趁著這片刻的慌亂,將云梯搭在了堡墻上,把梯腳插在土里,從四面開始攀爬。
守軍土兵又慌了神,趕忙往下丟石頭。但云梯與堡墻之間有一定角度,落石很難將其摧毀,甚至砸不中幾個蟻附在上頭的敵兵。
“用叉竿!”明軍士兵一邊與蒙古射手互射,一邊急的大喊大叫:“順著云梯往下推!”
守軍趕忙舉起長長的叉竿,探身將竿頭的橫刃抵在云梯上,不斷的向下猛推。
正在爬梯子的敵軍,見狀想要往下爬,但后面全是人,哪能動彈得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橫刃加身,慘叫著滾落下去。
上頭的人滾下去時,正砸在下面土兵的身上。結果造成了連鎖反應,一串敵軍都跟著落下了梯子。
這才是叉竿的正確用法,可惜慌亂之間,能正確運用叉竿的守軍實在太少,大部分土兵都懾于城下的冷箭,根本不敢把身子探出去那么多。
這場面看的沐英直搖頭,這要是正規軍攻防時,萬箭齊發的場面,估計能直接把他們嚇尿了褲子。
他對他們的拉胯程度是有心理準備的,只是沒想到比他想的還要拉胯。這樣的軍隊哪配叫軍隊?
唉,捏著鼻子指揮吧。沐英只好沉聲道:“丟檑木!”
守軍將士聞命大喜,這可比用叉竿安全多了,趕忙將一根根沉重的檑木抬上箭垛。
這時候,有敵軍已經快爬上城頭了,正待攀住箭垛一躍而上,與守軍戰在一處!卻見箭垛上多了一根房梁……
那房梁上還插滿密密麻麻的大刺,就像天神用的狼牙棒。
這還咋往上爬?攻城的土兵直接給整不會了。
轉眼間,更傷腦筋的來了。幾個守軍重重一推,一根沉重的檑木便從箭垛上滾落下來。
這下何止是腦筋,連腦殼、身體甚至身下的云梯直接全砸扁了……
沉重的檑木順著堡墻轟隆隆滾下,速度越來越快,力道也越來越猛。所有擋在它面前的人和物,全都如紙糊一般脆弱,輕易便被撞個粉碎,卻完全不能阻止它的去勢。
檑木上的尖刺更是恐怖,瘋狂的旋轉中,化作飛旋的利刃,觸之便血肉橫飛,腦袋都能直接給割下來!
看著前頭的人被滾滾而來的檑木碾的血肉模糊,后頭的人嚇得趕忙四散躲閃,可是躲得了這根,躲不了另一根,只能潮水般往后退。
卻忘了身后就是深深的壕溝。稀里嘩啦下餃子似的摔了進去……
后來的土兵倒是發現了這一點,可是被前頭的人潮推搡著,根本收不住腳,只能也無奈的掉下去。
更可怕的是,大部分檑木也落進了壕溝中,將里頭摔斷手腳的土兵碾成了肉泥。
一波檑木丟下去,局面立刻就穩住了。
活著的敵兵全都退到了壕溝對面,壕溝靠墻的一面,已經沒有人再站著了。
就這一波,三家土司又各損失了大幾百人。
當雄和木乃幾個急的眼都紅了,卻沒有撤退的意思。這時候要是退下來,他們就要為如此慘重的損失負責了。
唯有取得勝利,所有責任才能一筆勾銷。
他們就像輸急眼的賭徒,為了翻本,不斷的投注。賭守軍手中的檑木會在下一波攻勢中耗盡……
而賭注就是他們族人的生命,和全族的未來。
然而從下午賭到天黑,守軍的檑木卻依然源源不斷。這種情況下,有些已經攻上城頭的土兵,孤立無援,也被明軍帶著水東水西的土兵逐一圍殲……絲毫不給他們翻本的希望。
“他媽的,老丟檑木算什么本事!”惱羞成怒的當雄,朝著城頭嘶吼道:“水東水西的聽著,有本事別再丟檑木,像個男人一樣,跟咱們堂堂正正戰一場!”
城頭上根本沒人搭理他,只有一根接一根的檑木被丟下來,將數不清是第幾波的敵軍碾碎。
“水東水西打仗,這么狡猾的嗎?”木乃黑著臉問牛乞。
“從來沒有。”牛乞很肯定的搖頭道:“大家都是羅甸國的后裔,招都是一樣的。這肯定是明軍教給他們的,我看城頭上有好些明軍呢。”
“怎么辦,還要繼續填人嗎?”木乃終于心慌了。
“填也沒用了。”就連普定部的牛乞都不得不承認。“檑木的威力太大了,我們除了等他們丟完,根本破不了招。”
“現在只能看蒙古人那邊了,他們要是也沒辦法,咱們就得早作打算了。”木乃低聲道:“不能讓族里的男丁都死在這里。”
“嗯。”當雄點點頭,又沉聲道:“不過咬柱那邊沒分出勝負之前,我們還不能停,不然他一定會把失敗的責任推到我們頭上的。”
“是。”另外兩人也悚然點頭,比起明軍和水東水西,他們更怕咬柱。
畢竟前者很大概率會留他們性命,后者卻一定會要了他們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