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心善的姐姐又怎么舍得弟弟淋著雨回去呢?
要是淋了雨,發燒了咋辦,他自己一個人住,肯定照顧不好自己,她正好明天又要回梁溪,然后病懨懨的他過完節立馬又得參加二模的考試,帶病進入考場把二模考砸了,信心大受打擊,然后三模也考砸了,高考也考砸了,所有的原因都是淋了雨!問題很嚴重的呢!
意識到這件事關乎到林路的未來,黎星若可不敢耽擱,連忙收拾好東西拿著自己那把小小的折疊傘離開了公司。
走出大廈,天空霧蒙蒙的一片,明明早上還是晴空萬里,這會兒雨已經淅淅瀝瀝的下著了。
蘇南是千年的古都,這段時間雨水充足的緣故,遍布全城的小河小溪也漲起了水位,石板橋上有撐著傘的新人,還有小船上穿著雨衣的船夫,抽條的柳芽隨著微風輕擺,在雨中頗有煙雨江南的氣息。
已經在這邊上班快兩個月了,黎星若不需要靠導航走到公交站。
撐著傘等了一會兒車,車來了,便跟著人群一起上車,很溫柔的先把傘給收起來,防止從傘面流下的雨水打濕別人的衣裳。
到林路的學校也就一個站而已,如果天氣好的話,她跟著導航走過去也行,可要是天氣好的話,林路又怎么會讓她去接呢,真是不讓姐姐省心的家伙。
公交車到站了,黎星若從后門下車,在學校這個站下車的人就她一個,倒是前門上車的人好大一堆,全是穿著跟林路一樣校服的學生。
黎星若還是第一次在學校這個站下車呢,正好下車的地方跟學校同一邊,也不用過馬路,她便撐著傘,徑直往校門口走去。
大概是因為周五而且碰上了假期吧,來學校接孩子的家長好多,黎星若輕易就能分辨出家長來,畢竟這混亂的人群里,除了穿著校服的學生,便是穿著職業裝或者常服的家長們了。
這樣的熱鬧場面,在她還是個高中生的時候,也看了不下千百次,倒是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成為‘接某人放學的家長’角色。
弟弟在哪兒呢,弟弟在哪兒呢……
她舉著傘,視線往校門口避雨處的那堆學生臉上掃過,沒有看到他。
star:“我到你學校啦,你在哪兒呢?”
路:“我還在教室,星若姐等我一下,我現在就出去。”
star:“雨好大,我看看能不能進去吧。”
路:“好!”
小姑娘便撐著傘走到校門口,因為要控制流量的緣故,校門口的閘門只開了窄窄的一點。
見她似乎要進去,保安立刻就阻止道:“不能進去的,家長在外面等吧。”
大概是小姑娘看起來太過俏麗年輕,保安大叔說出家長這個詞的時候,也感覺怪怪的。
“我兒子沒帶傘,我不可以進去接他嗎。”黎星若說。
姑娘你確信伱這么年輕!兒子就已經讀高中了嗎!
“……不可以的,要是家長都進去,那全亂套了,在外面等吧。”
“行吧。”
黎星若只好走到一旁等了。
star:“進不去!你快出來啦!”
路:“好!”
小手攥著手機,黎星若撐著傘,面向學校里面,好奇地打量一下他們學校的環境,因為前面好多人的緣故,她偶爾還得踮一踮腳,才能把視線越過這群跟成年人一般高的高中生。
似乎心有所感,她把目光往右邊看了看,從某座教學樓的廊廳過道那邊,出現了一個背著包的高中生,他雙手將冬季校服外套像雨衣似的蓋在頭頂,然后一頭沖進了雨中。
他跑得好快!地面上的積水隨著他每一步落下,都會濺起水花。
為了防止濺到別人,他避開了人群,稍微繞了點路,但眨眼間,他便已經來到了校門口。
排隊出學校的學生還有不少,可沒有傘的他可沒法跟著隊伍排了,只好一邊說著‘抱歉抱歉’,然后一邊插隊。
見到他之后,黎星若便也趕忙過來出口這里等著了。
雖然校門口的人很多,但顧著在雨中奔跑的林路還是一眼就發現了她。
沒等她招呼,林路便像是歸巢的雨燕似的,帶著一股熱氣和水汽,一下子鉆到了她的傘下面。
“呀……!”
傘面顫抖一下,更多的水珠順著傘骨流了下來。
小姑娘也像是被他撞得就要跌倒似的,被他撲得一個趔趄,可下一秒,他的雙臂就從她的背后環了過來穩住了她的身形,溫熱的手掌一把包裹住了她握著圓柱形傘柄的白嫩小手,另一只手掌扶住了她的纖細肩膀。
一路淋著雨跑出來的林路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也很快。
在他硬生生地擠進來她這把小傘里面之后,像是被他傳染似的,黎星若的心跳也撲通撲通地加快了,傘本來就不大,現在他又擠了進來,便一下子被他填的滿滿當當的了。
“你是不是豬啊,這種天氣肯定要帶傘啦。”
“早上太陽很猛好吧!我的傘又大,帶著不方便啊!星若姐你還說我豬,那你來接我怎么不多帶一把傘給我?”
對哦?為什么我來接他的時候,沒想到給他多帶一把傘呢?
姐姐當然不會承認自己跟他一樣笨的事實,便也道:“那你不跟同學借傘,你們班有內宿生吧,她們有多余的傘吧?”
“因為你說要來接我啊,我就等你啊。”
“……你滾,明明是你讓我來接你的。”
“不說了不說了,咱倆趕緊走吧,雨越下越大了!”
林路半伏在她身后,左手扶著她的左肩,右手繞過來抓著她握著傘柄的小手,他的腦袋也從后面靠了過來,溫熱的呼吸都吹到她臉上了。
雖然下著雨,還吹著風,但黎星若卻一點沒感到冷,也許是他半伏在她身后的緣故,她感覺后背異常的溫暖。
這樣的曖昧姿勢從未有過,她心里有只小鹿跳得厲害,令得藏在發絲間的柔嫩小耳朵也悄悄地紅了起來……
小姑娘像是被大雨蒙了眼睛又迷了路似的,明明公交站就在前方,而且她站在前面,但幾乎都是林路在半推著她走。
“你、你不要在我后面啊,被別人看到怪怪的,你不怕被你同學看到么……”
“我姐姐來接我放學,他們看到了羨慕都來不及呢!”
“你到旁邊來,到旁邊來。”
“好吧。”
林路很聽姐姐的話,左手松開她的肩膀,右手松開她握著傘柄的小手,彎著腰站在了她左邊。
他一走開,黎星若便感覺到了背后一陣空蕩蕩的涼意,剛剛被他用手掌包裹著的小手,白皙得能看到淡淡青色血管的手背也涼涼快快的了。
黎星若把舉傘的手從右手換到兩人中間的左手,然后舉高一點。
可即便如此,傘也還是太小了,她盡量把傘往林路那邊靠,然后她自己右邊的衣衫便被雨水打濕了。
“看吧,果然不行吧?”
還沒等黎星若說話,林路便又回到了剛剛的姿勢,同樣半伏在她身后,但這次變成了右手掌來扶她的肩膀,左手來握住她握著傘柄的左手。
重新被身后的溫暖所包裹,這一次黎星若說不出拒絕了。
都怪傘太小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可不是姐姐不懂得跟弟弟保持距離喔……
“你拿傘吧,給你拿。”
她趁機把自己的左手抽了回來,這樣林路就沒法趁機摸她的手了,只好老老實實地負責舉傘。
畢竟還是個擁有童貞的高中生,這樣半擁著一個俏麗的女孩子,林路表面看起來很淡定,但心跳早就不爭氣地撲通撲通了。
他也不敢太放肆,怕姐姐萬一真的生氣了,不過即便如此,光是半擁著這溫軟可人的小身子,低頭就能聞見她的發香,一起躲在傘下,磨磨蹭蹭地在朦朧春雨中前行,也足夠林路心滿意足的了。
話說,姐姐可真是淡定啊,真不愧是了不起的社會人呢。
直到某一陣更強烈的風橫向吹來,吹開了她的柔順發絲,露出來那只早已通紅發燙的小耳朵,那像是被小番茄染過的粉膩顏色,跟她白皙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林路眨了眨眼睛,看來姐姐似乎也不像表面那么淡定……
黎星若當然不淡定啊!
兩人這樣緊密的相貼,怎么讓母單二十二年的姑娘淡定呀!
在林路看不到的正前方,小姑娘的一雙大眼睛瞪大著,瞳孔亂顫,心里的小鹿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好在過了馬路之后,來到了避雨的公交亭等車,這樣的姿勢暫時分開了。
林路把傘收起來,抖摟著殘留的水珠,黎星若也松了口氣,用有些微微涼的手背,貼一貼發燙的臉蛋降降溫。
“星若姐,你的臉好像有點紅……”
“熱的。”
黎星若不看他,避免讓他以為自己在害羞。
可還是忍不住看看他。
剛剛林路披著校服外套跑出來,因為雨大的緣故,頭發還是微濕了一些,他把劉海往后擼起,依然有幾縷發絲落在眉間,帥氣的臉龐有些水漬,也不知道是水還是汗。
進入到四月之后,短袖校服在他身上出現的頻率也越來越多了,這使得黎星若經常能看見他結實修長的手臂。
季節在變化呢。
她和林路也認識有快兩個月了,每天一起吃飯、追劇、補習,似乎只要六月來臨之前,她和他就會一直這樣過下去。
也許是因為林路的存在,讓黎星若對自己由學校走向社會的這段過渡日子,有了一種很強烈的真實感。
很不錯的感覺。
“你的衣服都被打濕了,看你下次還敢忘記帶傘不……”
有些小埋怨的語氣,小姑娘從挎在肩上的帆布袋里拿出來一包紙巾,扯了一張遞給他擦擦。
進入到四月之后,黎星若的日常穿搭也跟以前不一樣了,她穿著輕薄的兩件,外套是一件鵝黃色的針織小衫,里面是一件打底的白色長袖,她的脖頸修長,肚子很平,胸前鼓鼓。
下身依舊是一條牛仔褲,不是很緊身的那種,但能勾勒出她完美的腿型,九分的長度,剛好露出她的腳踝,小白鞋很干凈,可惜今天下雨,鞋面難免濺上了一枚枚芝麻大的灰印。
“沒辦法,要是再忘記了,只能讓星若姐來接了。”
他說的是那么的理所當然,小姑娘沒好氣地伸手掐他掐他。
“虧你好意思喔!為了來接你,我虧了兩塊錢的車費,你要賠我!”
“車來了車來了,我請星若姐坐車!”
公交車在面前停住,林路打起了傘,遮著黎星若讓她先上了車,然后都書包里找出來兩枚鋼镚投幣,再刷了一下學生卡。
下雨天,公交車的人也格外多了一些,林路繞到黎星若前面開路,她乖巧地在他身后跟著。
走到后門這邊,黎星若扶著桿子站好,林路便像往常那樣站到她身后,也扶著桿子,將她半環繞在中間,這樣別人就碰不到她了。
“今晚吃什么呢”黎星若問他。
“我想吃海膽炒飯!”林路說。
“唔,可以!正好冰箱還有海膽,好像也沒其他菜了。”
“要去市場買么?”
“不啦,等我回來再買吧,放久了不新鮮呢,我明天就要回梁溪了喔!絕望吧!痛苦吧!沒人給你做飯啦。”
“星若姐,你好像個大反派。”
公交車搖搖晃晃地前行,車內的溫度使得被雨水打濕的窗戶泛起了朦朧的霧氣,看不清外面街道的樣子。
黎星若的提醒,讓林路想起來她明天就要回梁溪放三天假的事情,這還是從她搬來到現在,近兩個月來第一次兩人最長時間的分開呢。
“希望明天是個好天氣吧!不然下著雨就好麻煩的樣子。”黎星若看著這突然轉變的雨天,有些擔憂道。
“星若姐回去要多久啊?”
“一個多小時這樣。”
黎星若算過了,從小區出發坐兩個站公交到地鐵,再坐七個站地鐵到高鐵站,這里大概需要三四十分鐘,上了高鐵就很快了,十五分鐘就能從蘇南到梁溪,然后再從梁溪高鐵站回到小縣城的梧桐鎮,也需要半小時,估摸著一個半小時差不多了。
“這么遠,星若姐不會迷路吧?”
林路好笑著看著她,明明面前的姐姐有一副長得很可靠的樣子,可一旦出遠門什么的,就變得不太可靠起來了。
被他戳中弱點,黎星若也沒好氣地用肩膀磕他一下:“坐車我可不會迷路!除非司機迷路!”
“唉,要是假期再多一點,我就陪星若一起去梁溪玩兒好了。”
“你們的假期已經定好了么?”
“一天。”
“那考完還有月假么?”
“沒有了……”
“高中生啊高中生。”
黎星若悠哉悠哉地晃著身子:“真可憐”
“好歹安慰一下我啊!”
“不要。”
他站在她的側后方,這讓黎星若用肩膀磕他的時候很方便,她又輕輕磕了他一下,這似乎比喊他名字來開啟話題更方便:“那你這一天假期要做什么啊?下周二就開始二模了吧?”
“對啊,所以這一天假期,就跟同學約了一起去踩單車咯。”
“踩單車!!”
“怎么,星若姐很感興趣啊?”
“感覺很青春的樣子!跟女同學一起去么?”
“七個人呢,有男的有女的,都是平時玩得很好的朋友,星若姐要不要一起來啊?”
黎星若回頭看他一眼,這才悠悠地說道:“我要回家呢,笨。”
“好吧好吧,那就只能等五月再約星若姐去踩單車了,我知道有個種芍藥花的田野,五月會開得很漂亮!”
聽林路這么一說,黎星若腦海就出現了畫面,她的臉上一點一點地泛起了少女的期待。
“好啊,不過芍藥花長什么樣啊……”
“我找一下。”
林路把手機搜出來的圖片給她看。
她的眼睛更亮了,又重復了一遍自己剛剛的回答:“好啊!”
公交車到站了。
雨更大了一些,林路用脫下來的校服外套將她包裹。
兩人撐著傘跑進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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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