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同福客棧。
二樓。
此時已經是子時時分,霍隱卻并未練功,他坐在桌前,慢慢地喝茶。
不遠處,窗戶打開了,陣陣夜風自外面吹來,令房間里一片清涼之意。
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窗口。
此人身著白衣,銀白長發隨風飄蕩,冷峻的臉龐望著霍隱,神色微妙。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今天白日里才和霍隱見過的凜雪鴉。
他在晚上突然又到訪,是因為萬血邪箓!
啪嗒。
凜雪鴉從窗口跳進房間,徑直走到桌前。
霍隱抬頭看了一眼凜雪鴉,微微一笑,說道:“你是我認識的人當中第二個翻窗前來拜訪我的人。”
那第一個人,自然就是一向喜歡翻窗的東方不敗。
凜雪鴉聽到霍隱的話,說道:“我不是來拜訪你的,我是來盜取萬血邪箓的。”
霍隱呵呵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那需要我這個主人不在場,你才方便盜取此物。”
說話間霍隱已經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房門前,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朝著隔壁江玉燕的房間行去。
這些日子里江玉燕一直在閉關修煉,也不知道進展如何,他也需要好好關心一下才是。
凜雪鴉看到霍隱就這么走了,似乎沒有一點留戀,臉上神色愈發微妙。
他看了一眼打開了的房門,又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萬血邪箓,略作沉吟,最終還是伸手將此物拿在了手中,轉身自窗戶離去。
夜幕下。
殤不患看到凜雪鴉的身影由遠及近,目光著重停留在凜雪鴉手中的萬血邪箓上。
他看著萬血邪箓,笑著對凜雪鴉說道:“你總是說我喜歡招惹麻煩,結果你現在還不是主動招惹了麻煩。”
凜雪鴉聞言抿了抿唇,澹澹的說道:“我這是為了尋找樂趣。”
殤不患笑笑,又問道:“那我們現在應該做什么?”
凜雪鴉回答道:“樂趣已經尋到,自然就該去體驗樂趣。”
隔壁房間。
霍隱看著含情脈脈的江玉燕,微微一笑,伸手從懷中取出一份錦囊遞給江玉燕。
他看著江玉燕微微一愣的模樣,說道:“你帶著這份錦囊,去武當山走一趟,將它交給笑三笑。”
江玉燕原本以為霍隱此時過來,是想要行翻云布雨之事,沒想到竟是另有安排。
她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是還是點頭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動身。”
霍隱輕輕點頭,說道:“速速去吧。”
異度魔界。
伏嬰師看著屬下剛剛送來的情報,嘴角不由得上揚,露出一抹笑容。
“果然不出我所料,凜雪鴉果真去了神州,去了七俠鎮!”
坐在伏嬰師對面的斷風塵聽到伏嬰師的話,立刻問道:“他得手了?”
伏嬰師搖了搖頭,回答道:“目前還不清楚,不過他一定會出手就是了。”
說話間,伏嬰師將手中的情報遞給斷風塵,示意斷風塵自己去看。
斷風塵從伏嬰師的手中接過情報看了幾眼,然后皺眉道:“此人居然如此高調?”
身為竊賊,本該低調踩點,然后悄悄行動,可偏偏凜雪鴉反其道而行,和同伴一起大搖大擺進入同福客棧不說,甚至還公然說出他們此行的目的,這豈不是讓霍隱早早就有了防備。
雖然說霍隱無所不知,大概率可以提前預料到凜雪鴉的來意,但是凜雪鴉如此做,還是讓他有些不太理解。
伏嬰師呵呵一笑,說道:“凜雪鴉這個人一向如此,行事作風慣來隨心所欲,他為了尋求樂趣做出這樣的事情并不讓我覺得意外,反倒是覺得合情合理。”
所有人都在說霍隱無所不知,沒有任何事情可以瞞過霍隱。
那凜雪鴉干脆就不做任何隱瞞,直接光明正大的將自己的來意告訴所有人,這種行為在伏嬰師看來很瘋狂,但是也很合理。
斷風塵聽到伏嬰師的話,皺眉問道:“那軍師覺得他能夠成功嗎?”
伏嬰師搖頭回答道:“他不可能成功。”
他曾經派人多方打探過消息,最后從戒神老者那里得知萬血邪箓就被霍隱安置在房間里的一個花盆之中,這個花盆并非是普通的花盆,而是種植著一種名為金雷竹的神奇竹子的花盆。
這種金雷竹極其厲害,可以釋放出威力驚人的雷霆,除了霍隱之外,不論是什么人貿然靠近這花盆都將遭到金雷竹的攻擊。
最關鍵的是這金雷竹具有極強的辟邪之能,曾經神州第一邪皇因為萬血邪箓徹底中邪入魔,就是依靠金雷竹的葉子驅散了體內邪性,這才恢復正常,也是因此,霍隱才會將萬血邪箓鎮壓在這花盆之中。
除此之外,這花盆當中還有一件極為珍貴的寶物,名為龍脈,乃是神州華夏人族氣運之象征,源源不斷為金雷竹提供能量補充的同時,還源源不斷借助金雷竹的力量還彌補自身創傷,相互成就。
在這種情況之下,凜雪鴉想要單獨從花盆里取走萬血邪箓都是一件極難的事情,更不要說還有霍隱在房間之中坐鎮了。
所以在伏嬰師看來,不管凜雪鴉做出什么準備,都休想成功從霍隱手中盜取萬血邪箓!
在伏嬰師將自己的推斷解釋給斷風塵之后,斷風塵一臉不解,問道:“既然如此,那軍師又何必大費周章讓他去盜取萬血邪箓?”
伏嬰師看著斷風塵臉上那不解之色,呵呵一笑,說道:“這自然是為了聲東擊西!”
斷風塵聞言立刻說道:“愿聞其詳。”
伏嬰師自信一笑,解釋道:“凜雪鴉雖然未必可以盜取萬血邪箓,但是他的武功還在,再加上他的同伴,他們兩人一定可以牽制霍隱一段時間,而我們要在這一段時間里去做的事情,才是重點中的重點!”
斷風塵聽到伏嬰師這一番話,有些驚訝,問道:“那不知道軍師在這段時間里又有什么安排?”
伏嬰師笑著繼續解釋道:“戒神老者告訴我說,在神州有一人,活了四千多年,名為笑三笑,他之所以如此長壽是因為他體內有靈龜之血,無意間繼承了靈龜血脈!”
靈龜!
斷風塵聽到伏嬰師的解釋,終于是明白了伏嬰師的意圖,伏嬰師是想要趁此機會找到笑三笑,奪取靈龜血脈,然后以靈龜血脈來作為引子,尋找神州支柱所在!
“所以我們可以用靈龜之血作為引子找到神州支柱?”
斷風塵想到這些便忍不住問了出來,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激動之色。
然而伏嬰師卻是搖了搖頭,回答道:“這笑三笑體內雖然有靈龜之血,但是血脈并不純凈,想要借此尋找到神州支柱所在并非易事,我們真正要做的是借助他體內的靈龜之血找到四千年前那頭靈龜!”
說到這里,伏嬰師略作停頓,又道:“四千年前那頭靈龜乃是化作神州支柱的老靈龜之子,它們之間必定存在極深的聯系,我們只要找到這頭靈龜,取其血液,必定可以找到神州支柱所在!”
“而現在,就是我們動手的最佳時機!”
斷風塵在得知伏嬰師的完整計劃之后,越想越是覺得伏嬰師這個計劃十分不錯,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些不足之地。
“軍師,我們制定出這個計劃,看似完善,可是霍隱應該不會讓我們輕易得手吧。”
霍隱無所不知,他們的計劃既然已經被制定出來,那大概率就瞞不住霍隱,霍隱必然不可能任憑他們去實施這個計劃。
單純憑借凜雪鴉和殤不患的能力,未必可以攔得住霍隱。
伏嬰師聽到斷風塵提出的疑問,呵呵一笑,說道:“你能夠想到的事情,我又怎么會想不到呢。你且安心,我早有安排,此次必定萬無一失!”
這一次,他制定這個計劃,用的就是陽謀!
他就是要讓霍隱知曉他整個計劃的過程,卻無力去阻止!
武當山。
后山。
江一燕不負霍隱的信任,以最快的時間將錦囊送到武當山,親手交給了笑三笑。
笑三笑得知江玉燕的來意之后,不敢耽擱,當即將錦囊拆開。
錦囊之中藏有紙條一張,當他看到紙條上的內容之后,臉色不禁微微一變。
一旁,張三豐、燕十三、劍圣以及少林三大神僧都是將目光放在笑三笑的身上,好奇著錦囊里的內容。
少林三大神僧一直都在武當山后山與笑三笑一同潛心修煉,鉆研僧皇遺物照心鏡。
燕十三和劍圣則是在不久之前才來到武當山的。
而他們來到武當山的意圖,自然是為了保護笑三笑,保護靈龜血脈。
今日眾人本都已經躺下休息,因為江玉燕的突然到來,眾人才從床上起來,又聚集在這里。
在眾人看來,若非是有什么要緊事情,霍隱絕對不可能讓江玉燕在深更半夜跑這一趟,所以這錦囊當中紙條上所寫內容,必定是重中之重。
此時眾人看到笑三笑突然變了臉色,便想要詢問一下笑三笑這紙條上寫了什么,只是不等眾人開口,外面的天空之上便突然傳來一陣異響!
轟隆!
驚雷之聲響徹在武當山上空。
眾人聽聞這巨大的動靜,紛紛走出房間,將目光看向天空。
此時此刻,黑暗的天空之上,烏云密布,滾滾雷霆咆孝,一道巨大的門戶正緩緩旋轉,一道又一道身披黑甲渾身魔焰囂張的身影正從這門戶之中顯現出來!
而在這一眾黑甲魔軍的前方,站著一道頎長身影,正是死而復生的斷風塵!
斷風塵居高臨下,俯瞰下方眾人,臉上神色冷酷陰森,上一次犯下的錯誤,這一次,他不會再犯了!
“斷風塵!你沒有死?!”
張三豐曾經見過斷風塵,此時看到斷風塵現身,臉上神色頓時變得極為吃驚。
當日在七俠鎮城東一戰,霍隱親手斬殺斷風塵,他雖然并未親眼所見,但是卻清楚感知到斷風塵的氣息消散,如今又看到斷風塵死而復生,他心中自然是極為吃驚的。
斷風塵聽到張三豐的話,目光不由得落在張三豐的身上,只是一眼他就認出張三豐正是當日在七俠鎮城東參戰眾人當中的一個。
他冷哼一聲,沉聲道:“你們是殺不死我的!”
說話間,斷風塵沒有任何啰嗦,直接大手一揮,沉聲道:“殺!”
隨著斷風塵一聲令下,他身后那數百精銳黑甲魔軍立刻便沖著眾人奔去,至于斷風塵,他則是將目光從張三豐的身上轉移到了笑三笑的身上。
此行,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抓住笑三笑,奪取靈龜之血!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必須要速戰速決!
就在武當山方面爆發大戰時,遠在七俠鎮的霍隱也察覺到了一切,他擁有穿梭戒指,只需要一個念頭就可以抵達武當山,阻止斷風塵,阻止伏嬰師的計劃,不過他并沒有這么做,因為此時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夜幕之下,霍隱的身影緩緩向東行去。
他徑直出城,來到城外的空地之上,靜立不動。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緩緩從東方行來,來到了距離霍隱僅有不足三丈遠的地方。
此人身材高大,身著白色戰袍,滿頭紅發如火飄蕩,渾身上下霸氣顯露無疑。
他叫銀鍠朱武,是異度魔界的戰神,更是主君!
而銀鍠朱武,就是伏嬰師有自信說出這次計劃萬無一失的原因所在!
銀鍠朱武望著霍隱,冷冷的說道:“你今日若要離開七俠鎮去武當山,那七俠鎮必定化作一片廢墟!”
銀鍠朱武并沒有想過要和霍隱正面交鋒,他要做的就是牽制住霍隱,讓霍隱不得動彈,給伏嬰師和斷風塵爭取足夠的時間去執行他們的計劃。
所以如果沒有必要,他不會出手。
霍隱聽到銀鍠朱武這一番威脅之言,臉上并未顯露什么憤怒的表情。
相反,他望著銀鍠朱武的目光里反倒是充斥著憐憫之意。
這讓銀鍠朱武感到很不舒服。
“你在憐憫什么?”
“自然是憐憫你這個可憐之人。”
“我是可憐之人?”
“你難道不可憐嗎?”
銀鍠朱武和霍隱一問一答,他望著霍隱,不禁微微皺眉,又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對霍隱的了解同樣不少,也知道霍隱號稱無所不知,他不知道霍隱先前說的那些話究竟是真話還是在迷惑他,總歸是讓他心里有些不安和疑惑,忍不住便想要問清楚霍隱的意圖究竟是什么。
霍隱面對銀鍠朱武的疑問,澹澹的說道:“我知道有一個可憐人,一心想要復活自己心愛的女人,結果卻被人利用,當做工具,卻還不自知。”
銀鍠朱武聽到霍隱的回答臉色陡然陰沉下來。
他正是因為想要復活自己心愛的女人九禍,所以才會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霍隱所言“可憐人”分明就是在說他!
想到這些,銀鍠朱武忍不住踏前一步,再次追問道:“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霍隱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銀鍠朱武,回答道:“我想告訴你的是,從頭到尾,棄天帝也好伏嬰師也罷,都根本沒有想過要復活九禍,他們只是借助復活九禍的理由在驅使你為他們做事罷了!”
霍隱這一番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陡然在銀鍠朱武的耳畔炸響,他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過旋即銀鍠朱武便勐地搖頭,沉聲道:“這不可能!”
棄天帝乃是六天之界的戰神,是魔皇,強大無可匹敵,想要復活九禍絕非什么難事!
伏嬰師是他的軍師,這些年來忠心耿耿,又怎么會欺騙他!
唯一有可能欺騙他的就是霍隱!
念及此,銀鍠朱武強行壓下心中的震驚和不安,再次怒聲道:“這不可能!”
霍隱看到銀鍠朱武不愿相信自己的話,倒也不覺得意外。
換成是他的話,他也很難去質疑身邊的人,然后去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話。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說銀鍠朱武是一個可憐之人。
想到這些,霍隱輕輕搖頭,回應道:“既然你選擇不相信,那我們也就沒有必要繼續聊下去了。”
銀鍠朱武聽到霍隱這一番話,臉色不由得變得更加的難看,現在霍隱不說了,他反倒是希望霍隱可以再多說一些,多拿出一些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話,不論是真是假,說的越多,對錯總歸是越明顯的!
“請拿出證據來!”
銀鍠朱武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甚至對霍隱這個對手說出了“請”,由此可見他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霍隱深深地看了一眼銀鍠朱武,說道:“棄天帝向你承諾的應該是擊毀神州支柱,得到神州支柱的磅礴力量以后就可以復活九禍。”
銀鍠朱武點了點頭,這件事情雖然是一件隱秘,但是霍隱能夠知曉此事,他并不意外。
霍隱繼續說道:“那我們不妨等等吧,等到神州支柱被擊碎的那一刻,看看棄天帝究竟能不能復活九禍!”
銀鍠朱武聽到霍隱的這一番話,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吃驚之色,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你難道不打算阻止伏嬰師的計劃?”
難道霍隱為了證明自己所言的正確性,就要將神州大地的安危置于不顧?
他并不覺得霍隱會是這樣一個人。
霍隱微微一笑,對銀鍠朱武問道:“我現在出手,你答應嗎?”
聽到霍隱這個問題,銀鍠朱武不由得沉默下來。
是的,他不會答應的,他一定會用盡辦法阻止霍隱,讓伏嬰師的計劃得以順利的實施。
因為唯有在計劃成功之后,他才能知道九禍究竟能不能活過來!
想到這些,銀鍠朱武對霍隱問道:“你難道就不怕因此造成神州大地無盡民眾慘死?”
霍隱搖了搖頭,回答道:“不會的。”
如果沒有萬全把握可以保證神州百姓無損,他又怎么能安心站在這里心平氣和的和銀鍠朱武聊這些事情呢。
銀鍠朱武看到霍隱如此自信,不由得皺眉,正當他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霍隱忽然抬起手來,在掌心間凝聚出一株青蓮。
銀鍠朱武看著那在霍隱的掌心中緩緩搖曳的青蓮,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霍隱看著手中青蓮,說道:“神州有一人名為獨孤求敗,他于百年前離世,意識進去劍界,不久之前,我以青蓮為他重塑肉身,令他死而復生,如今他正在上界東瀛,要不了幾日就該回來了。”
銀鍠朱武聽到霍隱這一番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臉上神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霍隱將目光轉向銀鍠朱武,繼續說道:“若是你可以找到九禍的靈識,我未必不能將她復活,只是,我似乎沒有幫你的理由?”
銀鍠朱武聞言臉色一變再變,幾次張嘴,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和霍隱是敵人,霍隱完全沒有理由幫他!
就在銀鍠朱武想到這些時,霍隱突然又說道:“而且,復活九禍對于你而言未必就是好事!”
銀鍠朱武愣住,過了好一會兒才不解的問道:“此話怎講?你到底還知道些什么?”
霍隱看著銀鍠朱武臉上那變換不停的神色,輕嘆一聲,說道:“九禍之死并非是簡單的難產,而是為了迎接棄天帝的降臨,心甘情愿獻身!”
銀鍠朱武聽到霍隱的回答,如遭雷噼,臉色在剎那間變得一片蒼白,全無血色,踉蹌后退兩步,搖頭道:“這……這不……”
霍隱看到銀鍠朱武這深受打擊的樣子,繼續說道:“棄天帝想要降臨除了需要神州支柱為其提供磅礴的力量之外,還需要圣魔元胎來作為靈識的承載體,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等到計劃成功,棄天帝必將降臨,那個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事情的真假。”
銀鍠朱武聞言面目頓時變得極其猙獰!
霍隱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是安靜的站在那里。
過了許久,銀鍠朱武才深深地看了霍隱一眼,說道:“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我們難道不該是敵人嗎?”
霍隱微微一笑,回答道:“我始終認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
銀鍠朱武聽到霍隱的回答,臉色又是出現劇烈變化。
他愿意為異度魔界征戰四方的前提是棄天帝可以救回九禍,如果說這一切都只是伏嬰師和棄天帝聯合起來為了欺瞞他利用他布下的騙局的話,那他勢必是要伏嬰師和棄天帝付出代價的!
而他究竟是為異度魔界繼續征戰,還是成為棄天帝的敵人,就看伏嬰師這一次的計劃成功之后九禍是否可以如約復活了!
想到九禍,銀鍠朱武不由得又想到了霍隱先前所言。
如果說九禍是為了棄天帝的降臨甘愿奉獻自己的性命的話,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其實九禍也知道整個計劃的全部過程,只有他一個人是被蒙在鼓里?
念及此,銀鍠朱武的臉色不禁變得愈發陰沉!
他抬起頭來將目光看向霍隱,問道:“你既然無所不知,就該知道棄天帝究竟有多么的強大,多么的恐怖!你這樣放任他降臨,無疑是在玩火自焚!”
霍隱輕輕點頭,回答道:“棄天帝的強大我自然是知道的,如果是棄天帝本尊降臨,那自然萬事休說,但是他既然選擇借助圣魔元胎降臨,那操作空間可就太大了。”
銀鍠朱武聽到霍隱的話,皺眉問道:“你還做了什么?”
霍隱搖了搖頭,回答道:“這不是你該問的,也不是你該知道的,至少暫時你不能知道這些。”
銀鍠朱武聽到霍隱如此說也就沒有再繼續追問,況且,他所關注的也并非是圣魔元胎,而是九禍。
他真的不愿相信自己竟是會遭到最心愛的女人的背叛!
當霍隱和銀鍠朱武對峙交談時,武當山的大戰也已經是愈演愈烈。
張三豐、江玉燕、燕十三以及劍圣四人聯手圍攻斷風塵,斷風塵面對四人夾擊表現卻是極為神勇,渾然不懼,甚至是處于上風!
至于笑三笑和少林寺三大神僧,此時則是置身于黑甲魔軍的重重包圍之下,三大神僧在外保護笑三笑的安危,盡力不讓笑三笑被黑甲魔軍威脅到,以免黑甲魔軍趁機奪取靈龜之血。
后山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前山一眾弟子的注意,當武當山弟子察覺到不對勁紛紛趕來后山看到現場的混戰之后都是大吃一驚,紛紛自發的加入戰場。
只是武當山弟子大多都不過是先天后天境界,面對黑甲魔軍根本沒有什么勝算,只是幾個回合便紛紛敗下陣來,有了性命之憂,他們本意是要幫忙,如今反倒是將自己搭了進去!
“你們的目標是我,休要傷人!”
笑三笑看到這些黑甲魔軍要對武當山弟子動殺手,當即大喝一聲,將一眾黑甲魔軍的魔光吸引過來。
與此同時,他勐地張口,朝著不遠處的山崖噴出一道血箭,大聲道:“靈龜之血在此!”
笑三笑這一聲大喝立刻便是吸引了斷風塵的注意,他看了一眼那朝著山崖之下激射而出的散發出強大氣息的血箭,當即突出重圍,直奔血箭而去!
張三豐幾人見狀下意識便要出手阻攔,這時笑三笑又道:“別管他,保護弟子要緊!”
張三豐幾人聽到笑三笑如此說,又看了一眼被黑甲魔軍團團包圍的武當山一眾弟子,只能先回頭為眾弟子解圍。
另一邊,斷風塵成功取得靈龜之血,在確認無誤之后,立刻高聲道:“撤退!”
他們此次來到武當山本意就是要奪取靈龜之血,如今靈龜之血既然已經到手,自然就沒理由繼續留在這里。
至于說張三豐這些個對手,留到以后再去殺也不遲!
隨著斷風塵一聲令下,眾多黑甲魔軍立刻便是結陣后退,從容從后山撤去。
張三豐他們追擊一番,令黑甲魔軍留下數十條尸體,可是更多的黑甲魔軍還是隨著斷風塵撤入了門戶之中,消失不見。
眾人看到異度魔界眾人已經撤走,這才紛紛轉身將目光看向身邊那些滿面羞愧之色的弟子,又看向笑三笑。
“這……”
渡厄望著笑三笑,面露無奈之色。
當時武當山一眾弟子處于危機之中,笑三笑在情急之下要以靈龜之血挽救眾人性命,這自然是沒有錯的。
可是如今異度魔界得到靈龜之血,極有可能因此找到神州支柱所在,一旦神州支柱被毀,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只怕是因小失大!
渡厄可以想到的事情,張三豐幾人自然也能想到,只是面對當時的情況,他們誰也不能去責怪笑三笑。
笑三笑看著眾人臉上那復雜的神色,忽然笑了起來。
眾人看到笑三笑突然發笑,臉上神色頓時變得有些詫異。
他們這些人聚集在此,就是為了守護笑三笑體內的靈龜之血,如今笑三笑失去一部分靈龜之血,本該是一件壞事,笑三笑如何還能夠笑得出來?
面對眾人那疑惑不解的目光,笑三笑揚了揚手中紙條,回答道:“我剛才故意交出靈龜之血,乃是先生吩咐的。”
眾人聽到笑三笑的回答又是大吃一驚,他們看著笑三笑手中的紙條,陡然想到霍隱突然讓江玉燕送來錦囊的事情,這才意識到,霍隱必定是早就料到異度魔界會有人在今日降臨奪取靈龜之血,所以才送錦囊來讓笑三笑主動交出靈龜之血!
只是,霍隱為什么要這么做?
不由得,眾人將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的江玉燕。
江玉燕面對眾人的目光注視,搖頭說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負責送錦囊而已,錦囊里面裝的是什么,紙條又寫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這時笑三笑感嘆一聲,說道:“當時我看到先生在紙條上寫的話,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呢。”
當初是霍隱提醒他要保護好自己,保護好靈龜之血,如今卻又反過來讓他將靈龜之血交出去,他實在是有些不能理解。
不過出于對霍隱的信任,再加上先前情況危急,他只能選擇按照霍隱所言去做,至于這樣做的后果會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深思。
張三豐緩步行來,從笑三笑的手中接過紙條看了一眼。
紙條上只寫了一句話。
靈龜之血,不必死保。
張三豐看到這句話,語氣復雜的說道:“若非是你先前主動交出靈龜之血,老道必定是要拼死保你的。”
其他人聽到張三豐的話都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他們深知靈龜之血干系重大,所以在當時的情況下,如果不是笑三笑主動交出靈龜之血的話,斷風塵想要取血那首先要取走他們的性命才行!
“先生為何做出這樣的安排?”
燕十三有些不解。
劍圣搖頭,他同樣也想不到霍隱的用意。
至于少林寺三大神僧,他們就更不清楚了。
不等眾人詢問,江玉燕便主動說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張三豐看到眾人的反應,說道:“先生這樣安排,必然是有他的用意,等到日后,我等自然就會知道其中內情。”
笑三笑聽到張三豐如此說,輕輕點頭,覺得張三豐說的很有道理。
他們如今能夠做的唯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相信霍隱!
異度魔界。
斷風塵興高采烈,大步流星來到天魔池畔。
伏嬰師早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他看到斷風塵歸來,立刻問道:“情況如何?”
斷風塵從懷中取出一只玉瓶,笑著說道:“靈龜之血在此。”
伏嬰師看到斷風塵順利得手,嘴角便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說道:“甚好!”
斷風塵贊嘆道:“軍師的計劃果然精妙,主君出面攔住霍隱,霍隱果然不能支援武當山,若非如此,我也不能輕易取回靈龜之血!”
伏嬰師輕輕點頭,伸手道:“將血給我。”
斷風塵伸手將靈龜之血交給伏嬰師,伏嬰師轉過頭去,面對那立于天魔池中的猙獰魔像,恭聲道:“恭迎吾皇。”
伴隨著一陣奇異的光彩泛起,一道偉大的靈識自六天神界降臨而來,附著在天魔像之上,令天地色變,異象連連。
“伏嬰師,為何喚醒吾?”
伏嬰師聽到那來自棄天帝的低沉威嚴的聲音,當即拱手道:“回稟吾皇,靈龜之血已經得手,還請吾皇大顯神通,以靈龜之血定位靈龜所在!”
說話間,伏嬰師已經打開玉瓶,將玉瓶之中那晶瑩剔透如同紅玉一般的靈龜之血傾倒出來。
天魔像那一雙深沉的眼眸望著靈龜之血,靈識一動,那靈龜之血緩緩飄蕩來到天魔池上方。
轟隆!
天魔池中,一陣轟鳴之聲響起,緊接著便有兩道身影自天魔池之中浮現,其中一人身著紅衣,乃是女后九禍。
而另外一道在襁褓之中的身影便是九禍用性命孕育出來的圣魔元胎,是銀鍠朱武的兒子,更是用來承載棄天帝靈識的載體!
棄天帝此時召喚出圣魔元胎,就是要借助圣魔元胎來激發靈龜之血,定位靈龜所在。
正當棄天帝要行動時,異變突生,天魔池那滾滾血液之中,極為突兀又毫無征兆的出現了一朵清香白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