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程瀚路過鄰居時,注意到張鐵并未出門。
這小孩站在門口,一手抱著妹妹張雯,一張小臉滿是憂慮。
看得出來,張鐵已經知曉了火焰巨人詭異之事,心中極度擔心父親可能會遭遇不測。
程瀚走過之后,身后飄來兄妹倆的對話。
“哥,爸爸媽媽去哪里了?”
“他們出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事?”
“雯雯,爸爸過幾天可能要出遠門了,很久都不會回來。”
“那我可以跟爸爸一起去嗎?”
“不可以……嗚……你得留在……嗚……家里。”
“哥,你為什么哭呀?”
程瀚的嘴角扯了一下。
先前他故意借著詭異的名義,悄悄向張大山傳授制作煎餅果子的方法,絕非只是為了整蠱這一家人。
本公子行事,向來謀定而后動,怎么可能拿一個殘疾人開玩笑?
事實上。
詭異正是一系列計劃中的一環。
亦是相當關鍵的一環。
根據推演結果,后續劇本如下:
張大山擔驚受怕數日,最終平安無事,此人受到潛意識的暗示影響,也是迫于生計壓力,決定試制煎餅果子。
這一試之下,夫妻倆恍然發覺,煎餅果子的味道不錯,以此謀生似乎是大有可為之事。
經過數日準備,夫妻倆在第十六小學附近擺了一個煎餅果子攤位。
到了這一步,詭異的作用便顯現出來了。
離奇遭逢了可怕的詭異,卻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這讓張大山身上天然自帶著一層“幸運”的色彩。
這一方世界,各種詭異之事,年年出現、月月發生,哪個平民不希望自己有張大山的好運呢?
于是。
不少人懷著“買煎餅果子,買一份好運”的樸素心理,特意在攤位上購買了一份煎餅果子。
偏偏程瀚推演出來的配方,不僅味道不錯,價格也一點不貴,回頭客變得越來越多。
短短幾天后,夫妻倆的生意開始大火特火。
有趣的是,煎餅果子的叫法悄然發生了變化,許多人更愿意將之稱為——幸運果子。
程瀚嘆了一口氣:“雖然只是名字變化,卻折射出一種深刻的心理,數萬載以來,普通人對詭異有著深深的恐懼。”
他又嘀咕道:“那么詭異的本質,到底是什么?”
可惜的是,以他目前的知識儲備,以及對世界的認知,顯然觸及不到這一層面,他只能將疑問深藏心底,慢慢追尋答案。
從今天開始,程瀚再用不著步行上學。
因為昨日學校下發了一份通知,議政廳下屬的雪獸班車公司,已經正式開啟了本年度的冬季運營。
即日起,但凡遇到下雪的惡劣天氣,學生只需手持學校校徽,便可在上學、放學免費乘坐班車。
這正是議政廳特別給予學生的優待政策。
善義坊的大門右側二十多米,便設立了一個班車站點,此地還搭建了一個簡陋木棚。
程瀚等待幾分鐘,聽到遠處飄來了清脆的鈴聲。
“叮鈴”
其中夾雜著獸蹄敲擊地面的聲音。
“噠!噠!”
很快。
六只通體雪白的“雪獸”,后背插著幾面三角紅旗,拖拽著一輛十二座的大雪橇,快速奔了過來。
雪獸班車來了。
在程瀚眼中,雪獸的模樣實在太奇怪了。
身體形似另一個時空的馴鹿,偏偏長著一顆馬頭,額頭有一根獨角,活脫脫就是一個四不像。
“噓!”
車夫用力吹了一聲口哨。
雪獸班車緩緩減速,停在了善義坊的大門口。
程瀚掏出校徽,大聲喊道:“我是十五中的學生……”
話未說完。
兩個驚喜的女聲,從雪橇車中響了起來。
“程校督!”
“原來校督住這里!”
說話者是兩名女生,正坐在雪橇車的第二排,沖著程瀚熱情的揮手。
程瀚招手回應,心中略感尷尬。
因為對方認得他,他卻對這兩張臉完全陌生,不過話說回來,這種事早已不是第一次發生。
其余乘客帶著好奇的目光,紛紛鎖定了程瀚。
人盡皆知,校督是學校中相當重要的職位,非極出色的學生不可擔任,而擔任過校督的學生,將來大多有一番成就。
車夫瞄了一眼程瀚,語氣變得客氣起來:“這位同學,你好,快上去吧!”
此人還特意解釋了一句:“這趟雪獸班車得繞到‘林德坊’,大概一刻鐘后抵達十五中。
就在這時。
程瀚眼前一陣恍惚。
全知之眼,再次被動觸發了。
幻象徐徐浮現:
雪橇車駛出數十米,意外發生了。
一頭雪獸不知為何發了狂,它憤怒的咆哮兩聲,竟然彎下腦袋,將獨角對準另一頭雪獸,使勁的撞了過去。
盡管獨角被打磨過,頂端不算尖銳,但在巨大的沖擊力之下,依然深深戳入了同伴體內。
其余的四頭雪獸,當即受到驚嚇,驚慌失措的奔向另一側,這直接使得雪橇車來了一個急轉彎。
而在車速較快的情況下,這導致了一個嚴重后果——翻車。
由于慣性的作用,眾多乘客被甩了出去。
運氣好的乘客,并未受傷,只是弄臟了衣裳,運氣不好的人,則撞得頭破血流。
現場響起了一片哭喊聲。
稍頃。
幻象消失。
程瀚神色一變,目光看向幾頭雪獸,迅速默念一句:“推演!”
頭皮微涼。
信息流涌了起來。
車夫見程瀚停下腳步,催促道:“這位同學,請快上車。”
程瀚注視著車夫,神色肅然:“這趟班車有大問題!”
他又轉頭看向乘客們,斷然喝道:“大家快點下車!”
乘客們有點懵。
車夫愣了一下,生氣的喊道:“胡說八道!我昨天做過詳細檢查,怎么可能有問題?你不上來就算了!”
此人提高了語調:“請各位坐穩,班車馬上就要出發了。”
乘客們紛紛抓好了欄桿。
看得出來,他們并不怎么相信班車有問題。
車夫左手拿起口哨,放在嘴邊,用力吹了一聲。
“噓”
六頭訓練有素的雪獸,邁開了蹄子。
班車緩緩啟動了。
程瀚搖了搖頭,稍稍抬起右腳,用力蹬了一下雪地。
“砰!”
一聲悶響。
雪塵飄起。
程瀚瞬間化作一縷輕風,急速飄出十余米,攔在雪橇車前方,他的腳底擦過雪地,只留下一條長長的雪痕。
正是——登鵲式。
包括車夫在內,所有人目睹這一幕,全都看呆了眼。
幾頭雪獸見到有人擋住道路,不安的打了好幾個響鼻,還輕輕甩起了尾巴。
這個動作,亦像極了另一個時空的馬。
程瀚昂首而立,以心神溝通了馭靈殘印,注視著雪獸:“放輕松一點,待在這里不要動,明白嗎?”
精神之海內,淡藍色光團大放光明,釋放出一股無形之力。
幾頭雪獸立即安靜下來。
它們大眼睛中的不安,亦隨之平息下來了。
車夫看得心中一凜。
雖然雪獸的性情頗為溫順,但也不會聽從陌生人的命令,這種事著實讓他心中驚異不易。
車夫意識到這少年不簡單,連忙扯起了虎皮:“雪獸班車是議政廳的財產,我是議政廳雇傭的人,你最好不要亂來。”
這句話看似嚴厲,實際上只是為了自保。
程瀚一臉平靜:“我剛才感應到,其中有一頭拉車的雪獸,很可能沾染了‘冰魅’,這趟車不能走!”
他的聲音淡然,可聽在其他人耳中,卻猶如石破天驚。
所謂的“冰魅”,正是寒冬季節經常出現的一種詭異,尤其高發于大雪天氣。
乘客們當即嘩然。
“不會吧?”
“難道真有冰魅?”
兩名來自第十五中學的女生,一臉緊張的對視一眼,趕緊從雪橇車上跳了起來。
而有了兩人領頭,其余乘客也紛紛跳下了班車。
畢竟對于詭異事件,正常人皆是寧可信其有,否則萬一真遇到了,這輩子豈不是交待了?
車夫卻完全不信:“這一批雪獸絕對沒問題。”
一名圓臉女生突然插了一句話:“車夫先生,程校督只是三年級,就當上了本校結印班的班長,他不可能隨口亂說。”
另一名身材嬌小的女生附和道:“前一段時間的鬼眼事件,程校督親手擊斃了好幾名異神信徒。”
某校督在校園里留下了太多的傳奇故事,故而他說的任何話,在學生們眼中天然具有相當高的信譽。
車夫面色微變。
僅僅只是三年級,居然擁有殺人的勇氣,以及殺人的實力,傻子都知道這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事。
其他乘客瞄過來的眼神,瞬間發生了變化。
原先是好奇與懷疑,現在變成了敬畏與仰視。
程瀚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你們能不能別再以訛傳訛?真擔心謠言繼續傳播下去,只怕會變成我一口氣干掉了十幾名異神信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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