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南聽到“返回哨所通知哨長”云云,臉上滿是驚嚇:“程巡查長,該不會是鬧詭異了吧?”
其他人聽得面色發白。
程瀚沒有回答,只是提高了語調:“立即返回屋內關好門,千萬不要離開房子,明白嗎?”
之所以說“不要離開房子”,是因為他在屋內住了一天,留下了個人氣息,這其實是一重安全保障。
陳天南不敢再問,戰戰兢兢的點了點頭:“明白。”
一群人蜂擁著回到屋內,將大門關得死死的。
程瀚靜立雪地,目光凝視著后院一角,身形不動如山。
陳天南猜得沒錯。
此地確實出了詭異。
就在剛才。
那小孩說傻話時,全知之眼被動激活了一次。
顯示出一副幻象:
玩鬧人群散去,一名仆人過來收拾,他走到靠近角落位置,身形陡然凝固,露出極度驚恐之色。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仆人的身體逐漸變得朦朧起來,就好像正在被橡皮擦的鉛筆字,很快消失得干干凈凈,原地只余下一連串腳印。
至此。
幻象結束。
程瀚趕緊將人群趕回豪宅。
間隔了大約兩秒,詭異馬上出現了。
換而言之,這是一次提前預測。
劃重點——提前。
程瀚心中又喜又憂:“全知之眼升到5級,確實非同凡響,居然有能力提前預判到詭異的出現。
“不過,神戰對這一方世界的影響力,才剛剛消退掉,便冒出來如此厲害的詭異,這算是‘觸底反彈’嗎?”
一分鐘后。
后院一角的雪地,隱約變得朦朧起來。
程瀚當即心生明悟,詭異盯上了自己。
他果斷溝通真炎殘印,用力“哼”了一聲。
該殘印正是白晝法則的某種神奇具現,真炎之力天然是各種詭異的克星,正是由于身懷殘印,他才敢站在這里。
隱晦的源能波動,一掃而過。
雪地又恢復了平靜。
八分鐘后。
大片腳步聲,從街道上傳過來。
劉一刀的嗓音,聽起來格外嚴肅:“全體注意,以陳家為核心,隔絕方圓三百米,禁止任何人離開家門。”
“是!”
“明白!”
腳步聲迅速遠去。
程瀚依舊靜立不動。
只是聆聽著周邊動靜。
幾秒后。
劉一刀帶著關切的聲音飄來:“程瀚,你要不要出來?”
程瀚神色平靜,反問道:“但凡‘噬淵’出現,周圍便會淪為‘詭淵之域’,我現在能去哪里?”
此種詭異,正是——噬淵。
而“詭淵之域”,相當于噬淵的領地,妄圖脫離領地的行為,極有可能引來噬淵的注意,進而被其吞噬掉,就像幻象中的仆人一樣。
劉一刀嘆了一口氣,欲言又止:“你多注意安全。”
程瀚催促道:“快讓人將祭品送過來吧。”
并非沒有辦法對付噬淵,只要向其投喂足夠的鮮活血食,滿足它吞噬的胃口,噬淵才愿意離開。
劉一刀干脆利落的應道:“我親自去催。”
又過了五分鐘。
聚集過來的人員越來越多。
附近的兩個哨所,第七哨所、第八哨所,大部分巡查員皆被緊急召集過來,附近區域被徹底隔絕。
但是。
最核心的約百米圈子,也就是詭淵之域,幾乎無人敢進入。
除了一隊黑甲軍戰士。
他們從豪宅側面繞過來,進入了后院。
為首的隊正,站在二十米外,徑直問道:“你就是那個拉著冰魅狂奔二十條街的程瀚嗎?”
由于事態緊急,此人并未客氣,問話直來直去。
程瀚嘴角抽了一下,糾正道:“只有十二條街。”
他忽然發現,在以訛傳訛方面,不管是黑甲軍戰士,還是十五中學生,都是一樣的德性。
隊正的表情窒了一下,又問道:“伱說的‘噬淵’在哪里?”
程瀚指向十米外的墻腳:“那顆雪松旁邊。”
隊正大吃一驚:“這么近?”
另五名戰士則本能的退后了一步,神色變得極其凝重。
面對傳說中無物不噬的噬淵,三十米并不是安全距離。
隊正的語氣帶著懷疑:“你如何確定這是噬淵?”
按常理來說,距離噬淵僅僅只有十米,這幾乎是近在咫尺,卻未被其吞噬掉,這實在是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
程瀚的面色平靜無波:“剛才我感應到一股詭異的吞噬欲望,我就一步也沒有移動過。”
如果站得太遠,怎么觀察解析詭異?
他故意頓了一下,語氣莫名透著一股極強的說服力:“因為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只要動一下腳步,我肯定會死!”
自帶“敏銳性極強”的標簽,說出來的話就是理由!
不信來試試好了,我可以保證,你一定會尸骨無存!
更何況這并非胡說八道,有足夠過的證據表明,在詭淵之域內亂跑,確實更容易被其盯上。
隊正沒有再出言質疑。
因為每位戰士都有過類似經歷,而這類預感往往準得不可思議。
一名國字臉戰士,忽然插了一句話:“小子,你站這么近,你就不害怕嗎?”
程瀚認真答道:“如果我怕了,就一定會死!”
強烈的負面情緒,天然便對詭異有著一定的吸引力,進而帶來可怕的后果。
國字臉豎了一個大拇指:“厲害!”
其余幾名戰士,盡皆一臉佩服。
這幫人自問,假如與程瀚易地而處,絕對做不到對方的程度。
短短片刻。
寥寥數語。
這隊黑甲軍戰士,都對程瀚有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又過十分鐘。
不遠處響起動物叫聲。
“咩”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程瀚,我是巡查署的副署長‘于翔龍’,我們在附近一棟住宅里找到了一群活羊。”
很顯然。
這位副署長得知了噬淵的消息,緊急趕了過來。
劉一刀緊接著說了一句:“程瀚,請你稍等片刻,我們馬上給活羊喂食藥物,將再它們趕過來。”
他所說的“藥物”,是一種專門針對噬淵的東西,可以刺激祭品的精神,吸引噬淵的注意力。
這是慣常的做法。
于翔龍的語氣,隱含著一絲激蕩:“程瀚,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向你保證,巡查署絕不會忘記你的所作所為。”
在場人人皆知,一旦噬淵發生異動,那么距離最近的程瀚,必將遭遇一次致命的危機。
可以想象得到,他必定是為了旁人的安全,才義無反顧的留在原地。
否則陳天南一家人都跑了,難道程瀚真的來不及跑嗎?
旁邊的黑甲軍隊正,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其人深知,唯有生死之間,方可窺見一個人的真正品性,平時說得天花亂墜,不過是口頭虛言罷了。
這位少年,當真了不起。
另幾名戰士,不自覺有些肅然起敬。
程瀚沒有說話。
身形依舊挺立如松。
不多時。
劉一刀親自上陣,雙手各抱著一只被捆住的山羊,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這是為了避免刺激詭異。
所有人都盯著他。
氣氛高度緊張。
劉一刀走到雪松十五米外,迅速放下了兩只山羊,又拉開了綁住山羊嘴巴的繩索,飛快的向后退去。
“咩!”
山羊叫喚起來。
過了三秒。
可怕的“橡皮擦”,又出現了。
“咩!”
羊叫聲大了一截,其中充滿了恐懼。
下一瞬。
兩頭羊的身軀,快速變得朦朧起來,接著憑空消失不見,連地面得積雪也薄了一層。
目睹這一幕的所有人,全都背脊發寒。
程瀚神色不變,心中卻輕笑一聲:“不錯!又積累了不少關聯性。”
他隱隱察覺到,噬淵吞噬活羊的方式,頗有點類似神黯滅靈槍,這是一種由靈魂至身體的崩解。
若非知曉幽土異神已涼涼幾萬年,程瀚絕對會以為這是異神悄悄放出來的東西。
他并未急于解析。
多觀察幾次“進食”,積累更多關聯性,才是更好的選擇。
很快。
更多的祭品,被送了過來。
有豬;
有牛;
也有馬;
皆是中大型動物。
生機較為旺盛。
而在這個過程中,噬淵表現得相當“溫順”,每次進食完畢,便會返回雪松旁邊,不會亂跑亂動。
盡管如此。
無一人敢懈怠。
因為這是極度危險的詭異。
一旦失誤一次,必定會死人。
然而。
意外還是發生了。
第八哨所的一名中年巡查員,扛著一頭大野豬,走到了離雪松二十多米的距離。
這一剎那。
程瀚心頭浮現出一絲警兆,斷然喝道:“快退!”
他已積累不少關聯性,又有全知之眼的助力,隱約可預感出詭異的下一步行動。
巡查員愣了一下,趕緊向后邁了一步。
可惜。
依舊遲了。
噬淵撲過去了。
在詭淵之域內,它的移動就是瞬移。
沒人比它更快。
程瀚垂下眼瞼,不忍再看。
就算他全力出手,完全暴露出真實實力,也不可能救下對方,這就是詭異的可怕之處。
待他抬眼,原地只剩下腳印。
巡查員消失了。
現場,一片死寂。
良久。
黑甲軍隊正,開口打破了沉默:“下一個祭品,我來扛吧。”
于翔龍用力眨了眨眼睛,罵了一聲“曹踏馬”,緊跟著說道:“我第二個來。”
程瀚搖了搖頭,慢條斯理的說道:“要我說,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心理素質都不太行,被吃掉的概率都不小。”
他立即舉了一個例子:“我在這里站了一個小時,就沒有被噬淵盯上過。”
于翔龍惡狠狠的罵道:“你小子給勞資閉上嘴,等我們死完了,才輪得到你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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