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殿。
正如其名“天工”，該機構相當于一座大工廠，職責就是制造各種各樣的玄具、法具，以及灰晶機械。
當然。
由于灰晶機械屬于民用機械，天工殿僅僅制造其中核心物件“靈晶盤”，其余零件則由民間工廠負責。
此時此刻。
一名頭發花白的大匠師，放下了手中的信箋，不停的滴滴咕咕起來：
“‘包括玄法在內，萬事萬物的變化，本質上就是能量轉化’，程特使的說法雖然古怪，可細思起來倒也不無道理……”
就在旁邊。
一名中年匠師正在凋刻一塊靈晶盤。
他執著一把精致刻刀，以遠超常人的靈活度，繪制出一道靈紋，再以法具測試一下，便繼續凋刻下一個靈紋。
中年匠師看似聚精會神，但從其人不時閃動的眼神，便可判斷出來，他正在分心聆聽大匠的話。
大匠師又小聲念起了信件內容。
“玄士之道的實質，正是提升自身能量，將自身變成一塊人形‘源玄晶’，玄法便是將自身力量轉化為其它力量，比如火系玄法的熱能。
“內燃機的核心本質，便是將燃料燃燒的熱能，轉化為動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亦可看做一種玄法……”
中年匠師聽到這里，“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這踏馬不是胡扯嗎？”
這家伙忍不住咧開了嘴：“這么說的話，如果我點燃一桶褐油，豈不是等于施展了一次火系玄法？”
中年匠師似乎覺得這是一個絕妙笑話，索性停下了凋刻動作，大笑起來：“這太有趣了！”
大匠師一臉惱怒：“梁明，你踏馬要是再瞎逼逼，等勞資做出了內燃機原型機，讓你用小雀雀啟動機器！”
中年匠師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他腦子里蹦出“雀雀轉動機器”的美麗畫面，當即打了一個寒噤，慌忙認錯：“師傅，我錯了！”
大匠師毫不客氣的罵道：“程特使所說的這番話，明明就是真知灼見，你踏馬沒腦子聽不懂就罷了，居然還有臉笑話程特使。”
中年匠師沒膽子反駁：“師傅，我是腦殘！”
大匠師“哼”了一聲，又開始閱讀信件。
中年匠師偷瞄一眼師傅，開始老老實實的干活。
過了一會。
大匠師忽然嘆了一口氣：“程特使說得一點沒錯，灰晶機械除了笨重外，另一個大問題就是成本太高。
“玄晶確實蘊含比較多的源能，但這東西在玄宮一直都是緊巴巴的供應，九成玄士都沒有玄舟。
“即便是最低等、最廉價的灰晶，價格也超出了普通人的承受能力，這極大限制了它們的應用范圍。
中年匠師贊同了這個觀點：“最便宜的灰晶燈，也只有富裕家庭才用得起，大多數平民只能用油燈。”
大匠師抖了一下手中信件，又道：“程特使設想的內燃機，就是精煉褐油為燃料，褐油就是從石果提煉而來。
“玄宮下屬一百多小靈境，到處都是無人荒原，石果樹想種多少就有多少，每年都可以采摘，成本可以壓得很低。”
中年匠師附和道：“這確實是優點。”
這家伙緊接著提出一個問題：“程特使的原型機，輸出的力量并不大，可體型也很大，并不比灰晶機械好多少。”
大匠師回答道：“可以改進！”
中年匠師不敢茍同：“灰晶機械改進了幾萬年，塊頭還是這么大。”
大匠師搖了搖頭：“程特使提出‘熱值’的概念，還推導出一個‘熱能轉換動能’的公式。”
他馬上丟過去一封信件：“那些公式就在里面，你的算術功底還算不錯，應該看得懂。”
中年匠師接過信件，認真看了起來。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
中年匠師輕輕點頭：“確實有一點門道。”
大匠師瞪了一眼徒弟：“不是一點門道！這些公式蘊含著大道之理，你踏馬只是看了一個半懂。”
中年匠師覺得師傅走火入魔了，忍不住嘮叨起來：“程特使是真正的天才，凝結一個玄印就能引發靈潮。
“就算程特使瞎胡鬧，一個不小心把起居殿炸掉了，宮主大人也只會笑著說一句炸得好。
“可您在天工殿被排擠成了這樣，堂堂大匠師，居然天天制造灰晶機械，程特使玩得起，可您真的玩不起。”
這是大實話。
也是扎心話。
大匠師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道：“在一封信件中，程特使寫過這么一句話……”
他頓了一下，說道：“反正已經成了一個大撲街，還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中年匠師好奇的問道：“‘大撲街’是什么意思？”
大匠師看了一眼徒弟，解釋道：“就是像我這樣的。”
中年匠師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什么。
他心中覺得，這句話好踏馬有道理！
對師傅來說，這一把就算是搏輸了，頂多就是回老家養老，這比待在天工殿郁郁寡歡還更快活一些。
而如果師傅賭贏了，大概率可以咸魚翻身。
大匠師忽然換了一個話題：“在剛才送過來的信件中，程特使設想了一種相當厲害的飛行兵器，叫做‘轟炸機’。”
中年匠師稍稍坐直身體，露出傾聽的神色。
大匠師滔滔不絕起來：“程特使說，這是他幼年時期玩紙飛機之時，偶然產生的一個靈感。
“特使大人認為，如果制造一架金屬飛機，再安裝一臺內燃機，驅動一個螺旋槳，便可讓其飛起來。”
中年匠師輕輕點頭：“假如真的可以制造出內燃機，這確實是行得通的方案。”
大匠師的語氣變得興奮起來：“特使大人在信中提出一個驚人的方案，如果制造出數千架金屬飛機。
“每一架飛機攜帶兩枚‘靈焰玄兵’，龐大機群從空中飛至敵方陣地，最后將玄兵通通丟下去。
“特使大人將這種飛機稱為‘轟炸機’，這種戰爭方式就是他設想的‘地毯式轟炸’。”
中年匠師聽得目瞪口呆。
大匠師的語氣簡直可以稱得上亢奮：“一直以來，由于玄晶產量的緣故，玄舟的數量也受到了限制。
“假如我們真的可以制造出轟炸機，無需玄士駕駛玄舟，普通人亦可在戰爭中發揮出巨大作用。
“如此一來，我們萬昊族的實力，必定會極大的增強。”
中年匠師終于心動了，目光流露出熾熱之意：“師傅，這確實是一個天才般的設想，我們可以跟著程特使試一試。”
萬一成功了。
這豈止是咸魚翻身，成為天工殿的掌殿都沒問題，甚至青史留名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值得賭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