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菜一道道的上來。鹽焗對蝦,紅燜甲魚,鮑魚撈飯,清蒸梭子蟹,杭椒牛柳,蜀都水煮魚,涼拌香螺肉,小炒雜菌,蒜蓉菜心,大會戰,粉絲蒸扇貝,蔥爆海參,干鍋娃娃菜,草原大羊排,濃湯母雞煲。
眾人看到這個帶有地毯,大沙發,休息間和卡拉OK設備的包房就判斷出,這地方應該挺高檔,但是沒有想到過這么高檔,別的不說,就說鮑魚吧,除了林所長和張麗麗,別人都沒有吃過。張麗麗還是參加一個比較有錢的親戚家的婚宴的時候吃到的,和這種小灶大廚做的根本就是兩回事。
菜上的差不多的時候,柳鵬程舉起酒杯,根本就沒提什么以后多多支持工作什么的,甚至都沒有提工作的事情,只是說為了我們相逢,相識,干杯!
席間,劉教導員問那道叫做大會戰的菜是怎么回事,是有什么說法嗎?
其實那道菜并不好吃,里面有牛肉,羊肉,豬肉,白菜,酸菜,木耳,粉條等等燴在一起,解饞倒是也挺解饞,但是在這種檔次的席面上,就顯得比較“另類”。
柳鵬程說,這個啊,這個是礦務局的人宴請外面的客人的時候,必點的一道菜,也是礦務局的酒店,食堂,甚至是私人餐館必須有的一道菜。就是領導來視察,這道菜也肯定出現在席面上。說起這道菜,還有一個故事。
礦務局本身就是中直的正廳級單位,能來他們這里視察的領導能是什么級別?大家都放下了快子,酒杯,想聽聽這道菜到底有什么故事。
那還是七十年代的時候,礦務局當時只有三個礦,就是一二三礦,這個時候發現了四礦。于是由部里牽頭,集合了幾個礦務局的精英,還有工程兵部隊,開展了一場大會戰,就是為了早日建好四礦,早日出煤支援國家建設。
盡管地質條件非常復雜,當時又缺乏大型工程機械,大多數時候只能是人力施工,能用鎬頭就用鎬,不能用鎬的地方用鍬鏟,碰上作業面狹窄到鍬都用不了的地方,就戴上手套用手刨!
就這么經過參加會戰的干部職工,部隊指戰員的努力,四礦完成的日期提前了將近一個月,當時的大會戰總指揮大手一揮,會餐,慶功宴!
可是廚師卻犯了難,任何原料都不夠讓所有人吃到,比如會餐一共一百桌,豬肉夠八十桌,羊肉夠六十桌,牛肉只夠四十桌。
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把情況一級級上報到總指揮這里,總指揮哈哈大笑說道,這點事兒就把你們難住了?把所有的東西都燴在一起不就行了嗎?
當初我們在深山老林里打游擊,經常這么吃啊,一小隊打兩只雞,二小隊捉一只狍子,三小隊套了幾只兔子,其實哪個菜都不夠,就燴在一起,加點戰士們自己采的蘑孤,切幾個土豆,可別提多美了!
于是,當天晚上,從總指揮到工地的打更老頭,每人一大碗燴菜,那味道,簡直香到了人們的心窩里!
這道菜最開始的時候是叫大燴菜,后來被叫成了大會戰!
林所長想了想問道:“這位總指揮是誰?”
柳鵬程微笑著說出了一個所有人都耳熟能詳的名字。
眾人肅然起敬,這道名字怪異,味道油膩的菜果然不一般,這是一段歷史,一種精神,一份回憶。
這時候服務員進來,拿進來一個大果盤,里面有西瓜,哈密瓜,桔子,蘋果。說是總經理贈送的。
這可是三月份!還開著暖氣呢!
眾人對這個時候居然有西瓜表示驚喜。
柳鵬程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就讓服務員把特地留下來的龍蝦,鮑魚和螃蟹打包,又點了一份什錦海鮮餃子。讓在單位住宿的小劉給值班的兩位帶回去。最后問問大家都不點什么了,拿出房卡給服務員結賬。
服務員微笑著雙手接過房卡去結賬了。大家也都穿上了外套,紛紛和柳鵬程告別,柳鵬程笑著說,明天見!
柳鵬程回到自己的房間,先給父母打了電話,說自己報道一切順利,晚上還請大家聚餐,讓他們放心。又給沉娟打了個電話,也是報個平安。
柳鵬程驚喜發現,這個療區竟然供應的是溫泉水!那還客氣啥,趕緊把浴池放滿水,美美泡了個澡,差點沒在浴缸里睡著了。趕緊出來擦干,換上睡衣就睡覺了。
其實柳鵬程今天的表現都是他刻意安排的,自從知道自己要在這么個派出所擔任副所長,柳鵬程就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的形象問題。
其實這個問題是沉娟最早提醒他的,柳鵬程實在是太年輕了。那么他以什么形象工作就十分重要,你一個小年輕跑到人家一個成熟穩定的團隊喊,我要改變這里的一切,我要把這里弄得更好。那純粹是精神病,而且會死的很慘。
于是,柳鵬程給自己設計了一個新定位,有實力,有能力,能辦事,能成事。讓大家下意識忘記他的年齡。
晚上一頓飯只是第一步。傳達的信息有兩個,第一個,我有瑞城礦務局做根據地。第二個,我有錢。
那么第二天的第二步就尤為重要,因為第二天他準備去要錢了。
第二天,柳鵬程沖了個澡,下樓吃了早餐。然后就去上班了。柳鵬程就沒穿警服,為什么,因為他警銜太低。穿著一身西裝,開著自己的213來到了所里,到所里他都沒下車,抓著一個聯防員,讓他找張姐拿著收費收據過來,然后讓小劉過來。
昨晚上才吃了大餐的聯防員點頭如搗蒜,一熘煙進樓找人去了。
柳鵬程把駕駛座讓出來,沒辦法,他路還不熟啊。一會兒,張麗麗背著一個挎包出現了,然后小劉一路小跑也過來了。
小劉上了駕駛位,張麗麗自覺坐在后排。
小劉問道:“領導,咱去哪兒?”
柳鵬程笑著說:“咱要錢去,第一站,全總療養院。”
全總療養院,全國總工會療養院的簡稱,是全國總工會下屬正廳級事業單位。也是他們所轄區級別最高的療養院,據說北濱市領導見他們院長一面都難,那可是正廳干部!
小劉不知道柳鵬程的套路,小心翼翼建議道:“要不咱先去礦務局療養院?”
柳鵬程知道他好意,說道:“快走,沒事,那地方也不吃人。”
張麗麗,張麗麗老實地在后座坐著,不說話。
中間遇上了紅燈,五六分鐘就來到了全總療養院。看著緊閉的大門,柳鵬程隨手把吸頂警燈放在了車頂上,又在車里翻出了厚厚的一沓子通行證,找出了公安部,公大和某個院子的通行證放在了前風擋上,這時候才按了幾下喇叭。
門還是沒開,倒是出來了一個老頭,手里拎著個信封。先是看了一眼車,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對下車的柳鵬程說:“您就是柳所長吧,我們這還有一周上班呢,但是院長安排把這個給您準備好了,六千塊,您點點。”
柳鵬程隨手把信封遞給后座的張麗麗:“張姐,開票。每年兩千,這是前年,去年,和今年的。”
柳鵬程笑著說:“尤院長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述職哪天回來?”
老大爺笑著說:“得等正式上班了。”
兩人聊了幾句,張麗麗開好了票,大爺看了一眼,小心地收起來。柳鵬程給老大爺塞了一盒中華就告辭了。
這個尤院長,是牛大爺最好的朋友!兩人一起去北濱公園當票友,一起租漁船出海釣魚,一起在某個藏著美味食品的蒼蠅館子喝得晃晃蕩蕩。牛大嬸氣的不止一次和牛大爺說:“你跟老尤過去得了!”
小劉和張麗麗已經快把柳鵬程當神了,小劉問:“領導,下一家去哪?”
柳鵬程笑著說:“去所有帶有職工倆字的療養院,那基本都是各地方工會的,他們老大交了,我看他們交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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