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見過趙局之后,柳鵬程可就把那位羅大隊放在心上了。每天幾乎掰著手指頭過日子。為什么?積案啊!柳鵬程到慶湖之后就沒閑著,從抓住偶然的機會打掉歷氏集團,到五月風暴,掃蕩長客總站,中間還破了個兒童公園命案,哪有空琢磨積案的事情啊。
五月風暴其實就是一次掃除,其實最核心的任務是減少街面犯罪和團伙犯罪。說白了就是讓慶湖的社會治安情況“好看”一點。起碼不能弄到公安小區都招賊,大街上就能收保護費,成群結隊調戲女工,沒人把警察和法律當回事的地步。
但是咱往實了說,這是公安工作的及格線!柳鵬程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他弄明白慶湖分局面臨的問題和慶湖區的基本治安形勢之后,根本就沒想別的,先及格再說吧!如果說社會治安是及格線,那拿分的大題還得是案子。柳鵬程沒有來的時候,分局的情況亂七八糟,連及格都及格不了,更別說是大題了。
柳鵬程的愿望是好的,他想的是羅大隊來了之后,正好參與五月風暴行動,在行動中了解分局,也讓分局的同事們了解他,等到五月風暴忙完的時候,他正好帶著刑偵大隊把分局的積案清了,哪怕他業務稍微差點,能當個不錯的工具人也行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是從邊防派出所所長調任的支隊偵查科長,業務怎么可能差了?人家武警支隊的領導也不是傻子!肯定是他擅長辦案才能把他調到偵察科的。
應該說,柳鵬程想的卻是挺好,但是吧,現實和美好的愿望總是有點差距。具體到柳鵬程這里就是,沒等羅大隊來呢,案子來了!
凌晨五點二十分。柳鵬程正摟著媳婦呼呼大睡,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柳鵬程閉著眼睛在床頭柜摸到手機,閉著眼睛打開折疊手機:“喂,哪位?”
那邊傳來了一個非常急迫的聲音:“柳局嗎?我是湖濱鎮派出所鄧鐵柱啊,我們鎮發生了命案,兩死一重傷,重傷那個可能也夠嗆。”
柳鵬程一下子坐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鄧鐵柱他認識,轉業干部,湖濱鎮派出所副所長。
這個時候發生命案是非常完蛋的一件事,一旦在五月份不能破案,五月風暴的行動效果至少打五折。
柳鵬程起來就開始往身上套衣服,沈娟也醒了,迷迷糊糊問他怎么了。柳鵬程說有點緊急的事兒,讓沈娟接著睡。
柳鵬程穿好衣服。下樓開了車,把吸頂警燈放在車頂上,想了想自己能找到湖濱鎮派出所,就開著車閃著警燈一路高速沖了過去。
柳鵬程半路上給局里打了電話,得知昨晚值班的何局長已經安排法醫,技檢,刑警等單位出警了,并且上報給了市局。為了節省時間,所以是鄧所長給柳鵬程打的電話。
柳鵬程剛剛掛斷電話,又接到了小楊的電話,問柳鵬程在什么地方,柳鵬程說過了喜來登大酒店了。小楊說了句,柳局你等等我,我馬上就追上你。就掛斷了電話。
柳鵬程心說我哪有心思等你啊,這人命關天的。但是又實在是怕小楊飚車出事故,也只好放慢了車速。結果就是他已經看到了遠處的湖濱鎮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富康閃著警燈以富康不可能達到的速度追了上來。
兩輛車一前一后來到了湖濱鎮派出所,隨即在一位聯防員的引路下,來到了案發地,湖濱鎮蓮塘村。
蓮塘村是湖濱鎮所屬的最遠的一個村,它的名字也不是亂叫的,因為這個村有很多天然形成的池塘,池塘里又有許多蓮花。幾乎每個池塘或者是小湖都有天然的或者是人工的水道與慶湖相連。
景色是很美,但是距離市區比較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這里水道縱橫,就算是本地人劃著船有的時候都迷路繞遠,更別說是外地人了。更別說這種奇特的地形,簡直就是給發展水產養殖度身定制的!所以這個村根本就沒有發展旅游業。
弄一幫游客來干啥?迷路了我們還得去找,而且來一群人在塘子里稀里嘩啦的玩水,那不影響水產的產量簡直是不可能的。所以還是拉到吧,養魚養蝦養螃蟹挺好,還能收藕收蓮子收菱角,多好!不比裝孫子伺候游客強多了?
這也是湖濱鎮唯一一個沒有發展旅游業的村子。
柳鵬程下車之后,第一感覺這個村非常富裕,幾乎每家每戶都是小別墅樣式的洋樓,而不是老式的二層小樓。能看到開門的人家,院子里要不有車庫,要不就是有車,雖然大部分是農用三輪運輸車或者是拖拉機,但是也有不少人家院子里停著的是皮卡車,小型貨車或者是微型面包車。
現在農村人家有臺幾萬塊錢的國產微型車或者是皮卡車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兒,那可是97年!別的先不說,那時候可是連車貸還沒有呢!
幾人在村里走了一段,終于來到了案發現場。案發現場是一幢三層的小樓,在村里不算好,也不算壞。但是柳鵬程注意到,他旁邊的五層樓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豪宅了。
院外拉著警戒線,顯然是派出所的警察在保護現場。院里趴著一個老太太,地下一灘血跡。柳鵬程和小楊出示證件,走進了院里,鄧所長迎了上來:“柳局你們可算是到了!”
柳鵬程問道:“什么情況?這就是受害人?”
鄧所長說道:“這是其中一個受害人,屋里還有兩個,我們到現場的時候發現女受害人還有呼吸,吳教導員和村主任送醫院去了,現在怎么樣還不知道呢!太慘了。”
柳鵬程說道:“你說說情況,案發經過!”
鄧所長說道:“這家人家叫胡水才,村里人都叫他胡老二,家里有三口人,他們夫妻倆和上高一的兒子。”
柳鵬程指著趴在地下的老太太的尸體:“那這個是誰?”
鄧所長說道:“我們詢問了鄰居,這是死者,就是胡老二的丈母娘。”
柳鵬程又問道:“他們家還有別人嗎?”
鄧所長說:“有的,還有他們的兒子,在市六高上高一,但是住校。還有就是他侄子也借住在他家,在青云山高中上高三,也住校。”
柳鵬程說道:“那兩個孩子昨晚上都不在家?”
鄧所長說道:“又不是休息日,應該是不在家。”
柳鵬程指著院墻上向旁邊“豪宅”開的一扇門:“這是怎么回事?”
鄧所長說道:“這個我們還真問了,旁邊是受害人的哥哥家,但是他哥哥常年在滬都做生意,很少回來,原來就是他們哥倆的父母居住,這兩年他們父母也都相繼過世了,實際上這房子空著。他侄子節假日放假也直接到這里來。”
柳鵬程問道:“這孩子的父母都在滬都,看來條件也不錯,為什么他自己在這邊上學呢?”
鄧所長說道:“嗨,這個不用問都能知道,滬都的戶口不好上唄,孩子上高中得從這邊上,從這邊高考!”
柳鵬程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外邊有警笛聲傳來,柳鵬程知道是分局的警察到了。
分局法醫室的于主任和技偵室的劉工急匆匆進了院子,看到柳鵬程馬上打招呼。
柳鵬程笑笑說:“趕緊忙你們的,劉工你那忙完了告訴我一聲,我看看現場。”
劉工知道這是現場保持的不錯,柳鵬程沒有破壞。
柳鵬程對鄧所長說道:“現場保持的不錯!報案人是誰?”
鄧所長說起了案發經過。
老年人的覺都少,要是有一條當孫子養的大狗,就更別想睡懶覺了。
村里的老張頭早上五點鐘,又被他家的大狗叫醒,說起這大狗,還是他兒子買給他,說是外國狗,一條狗就值一臺大摩托錢。老張頭的兒子在慶湖開了個服裝店,兒媳是小學老師。多少次來接老頭去城里住,他就是不去。
這天早上,老張頭帶著狗剛出屋,狗狗就對著他家鄰居的院子狂吠不已。在老爺子的記憶中,大狗還沒有這么叫過!好像把喉嚨都要喊破一樣。
老頭緊走幾步,就見大狗站了起來,把兩只爪子搭在鄰居胡老二家的門上,沒想到門一下子就被大狗弄開了。
老頭就覺得不對勁,因為就算是農村,睡覺之前誰家不栓門啊!
等老頭往里一看,可不得了了!那胡老二的老丈母娘怎么趴地下了,而且還有好大一灘血!
老頭自己可不敢進去,他拽住大狗就奔了村長家了!
這個村子的村長是退伍兵,在特區某邊防派出所服役了七年。對這些事兒太明白了,在門外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馬上用手機給派出所打了電話,然后自己親自在門口守著,擋住聽到動靜來看熱鬧的村民。使得公安得到了一個非常難得的“干凈”現場。
柳鵬程問道:“在派出所服役七年,那是簽了志愿兵了,怎么回來了?”
鄧所長說道:“唉,沒文化唄,部隊都推薦他上軍校了,最簡單的考試都沒考過,可不就回來了。說曹操曹操到,你看,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