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畫出的是一個并不復雜的小機構。主要構造就是齒輪,彈簧和水泥釘。
開始的時候,水泥釘是在齒輪第一個齒的位置。連接彈簧,是“活”的。當清障器過來的時候,水泥釘就被清障器壓倒伏了。
當清障器過去的時候。水泥釘在彈簧力的作用下彈起,并且卡到齒輪的第二個齒。這個齒就是“死”的了。水泥釘會非常結實地“立”住。
但是當火車真的傾覆的時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很可能是齒輪出現了問題,導致水泥釘被彈簧給“射”出去了。這不是安排好的,這是意外。
袁教授謝絕了柳鵬程的午飯邀請,號稱還要回去繼續他的勞動節假期。不過他答應了案子破了之后,可以一起聚聚,他對這個案子也很有興趣。
送走了袁教授,柳鵬程和老高回到了辦公室,老高拿著小李留下的圖紙,說道:“怎么琢磨出來的呢!”
柳鵬程笑著說道:“怎么樣,心里有數了沒有?”
老高嘆了口氣:“聽袁教授這么一說,我這心里更沒數了,我就覺得這幾個貨,”老高一指放在柳鵬程桌子上的材料;“誰都沒有這么大的能耐。”
柳鵬程點點頭:“要是從能力上說,最有可能的就是小曾,可是他本身就是乙組的技術員,富有安全責任。就算是他看不慣老王,也犯不上和他同歸于盡啊!老高啊,這個案子,走技術路線是走不通了,這圖紙大概也只能以后當成個證據使用了。”
老高說道:“柳局,那咱下一步怎么辦啊。”
柳鵬程說道:“這個案子到現在為止,基本上已經破了。其實這個案子三成在破,七成在審。我有一個預感,當罪犯現身的時候,我們都會大吃一驚!”
老高剛要說話,技術室的李工走了進來:“柳局,高局。這是樣本的比對結果。”
柳鵬程笑著問:“看李工的表情,是比對上了?”
李工笑著說:“比對上了,我們在卡通小火車鐵柵欄上采集的樣本,和高局他們送來的2號樣本成分完全一致,可以做一致性認定。”
柳鵬程說道:“還是太嫩。”
老高急忙拿過檢測報告,瞪大了眼睛:“這,這,這不可能吧!是不是弄錯了!”
柳鵬程說道:“我說什么來著,等結果出來,所有人都會大吃一驚。”
柳鵬程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去把人給我帶回來。另外,那個王師傅還有安全員小吳,以責任事故罪給我拘了,夠罪不夠罪等檢察院去說。”
老高點點頭,一句廢話沒有,轉身就走。
柳鵬程看老高出去了,去冰箱拿出一瓶可樂,打開喝了一口放在辦公桌上,打開筆記本繼續寫他的材料。
一小時之后,分局六號審訊室。
柳鵬程和老高走進了審訊室,還有一個警察充當記錄員。
審訊椅上,一個小小的身影幾乎是蜷縮在上面,低著頭。柳鵬程有一種錯覺,好像那個審訊椅根本就鎖不住她,因為她太小了。身高不超過一米五五,體重往多了說也就八十斤。
柳鵬程嘆了一口氣,盡管他早有預判,可是看到真兇的時候還是嘆了一口氣。
柳鵬程和老高對視一眼,老高問道:姓名!
審訊椅上的小小身影抬起了頭,臉上并沒有表情。
但是她還是配合著回答了問題:“沈來娣。”
老高:“年齡。”
沈來娣:“23歲。”
問完了自然情況,柳鵬程說道:“知道我們為什么把你傳喚到這里嗎?”
沈來娣點點頭:“知道,俺把小火車弄翻了。”
老高心中非常震驚,就這么招了?
老高問道:“你知道這是犯法的嗎?”
沈來娣說道:“俺知道,俺還知道有個小孩死了,俺得給她償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俺上過兩年初中,這道理俺懂。”
這丫頭不說話是不說話,一說話就一套一套的,倒是直接把老高給整沒詞了。
老高整理一下心情,問道:“那個傾覆機構是誰幫你做的?”
沈來娣根本沒聽明白,問道:“啥構?”
柳鵬程解釋說:“就是你把火車弄翻那個東西,誰幫你做的?”
沈來娣說道:“俺自己做的,挺簡單的。就在我住的地方做的,他們把我焊槍和焊條都拿走了。”
柳鵬程問道:“誰幫你設計的?”
沈來娣說:“設計?俺自己啊,這多簡單的東西啊。”
柳鵬程又問:“這些知識你在什么地方學的?就是機械相關的東西。”
沈來娣說道:“南粵省的廠子啊,這多簡單啊,我干倆禮拜就會了。”
老高插言:“沈來娣,我看過你的檔案,你以前不是在玩具廠打工嗎?”
沈來娣說道:“對啊,俺們廠子就是玩具廠啊,做出口工程積木玩具的。”
老高一臉迷茫,柳鵬程恍然大悟。
什么是工程積木玩具?工程積木玩具的別名就是機械積木玩具!
這是每個歐美小孩,尤其是小男孩必有的玩具!一些基礎的機械原理甚至是機械操作,制造都可以在這個玩具上實現,可以說是機械啟蒙教具!
柳鵬程問道:“這個工作應該很適合你,為什么不做了?”
沈來娣說道:“是挺好的,俺半年不到就做小組長了,老板說還要培養俺呢!可是后來,俺琢磨了一種新的積木。老板就把俺開除了。”
老高奇怪的問:“你做出創新,還把你開除了?”
沈來娣沒精神了,小聲說:“他們說,老板拿俺琢磨的積木在外國申請專利了,賺了幾十萬美國錢。就把俺開除了。還找了鎮子上的地痞把俺押著上了火車。就欺負俺是個農村妮子唄。”
柳鵬程問道:“你報警了嗎?”
沈來娣說道:“俺找誰報警,火車一開,警察就管不著廠子那片了。”
柳鵬程又問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沈來娣說道:“都知道啊,全廠子的人都知道。”
柳鵬程認真記下來了她原來工作的廠名廠址。
柳鵬程問道:“為什么要傾覆小火車?”
沈來娣說道:“他們都欺負俺,所有人都欺負俺。都不好好干活,都讓俺干。開始的時候,就老高護著俺。可是后來他說想和俺那樣,俺一個大姑娘當然不同意,他也不管俺了。
還有乙組的小曾,說和俺搞對象,俺想有個對象也挺好啊,可是后來俺也看出來了,他就是想讓俺幫他出主意,他弄那些原來園里花錢找人做的事情,都是俺出的主意。
還有乙組的老王,總想占俺便宜。和我說話離得特別近,俺都怕他那大臭嘴碰俺臉上。手還不老實,不是挨挨這兒,就是碰碰那兒的。還讓人沒法說。
還有那幾個女的,不是不干活等著俺干,就是看到別人欺負俺也不說話,就當沒看見。俺就想,要是沒有這個破火車了,是不是他們就都沒班上了。”
隨后,沈來娣詳細交代了自己的犯罪過程,和柳鵬程設想的一摸一樣。
最后,沈來娣問道:“俺想問問,你們是怎么想到是我的?”
柳鵬程說道:“我們在認定是你之前都沒有想到是你。你還記得你家門口在修柏油路嗎?我們在小火車傾覆現場邊上的柵欄上,提取到了柏油,和你家門口修路的柏油比對上了,就是做出了同一性認定,我們才知道是你。”
沈來娣點點頭:“俺知道了,科學真厲害。”
看著兩名女警把沈來娣帶走,柳鵬程說道:“把相關口供,證據補全,就回專案組吧,那邊才是大事。”
老高說道:“行,我知道了。這個案子辦的,沒啥意思。”老高強調道:“一點意思都沒有。”
下午,柳鵬程來到了馬書記的辦公室。馬書記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看案件的材料。柳鵬程一身警服,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十幾分鐘,馬書記看完了材料。把材料往辦公桌上一摔。問柳鵬程:“從這個案子,你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什么?我看出了誰是壞蛋?好像不能這么回答吧。柳鵬程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領導的問題。
好在馬書記好像也沒有指望他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你知道我看出了什么?”
柳鵬程心說這我哪兒知道啊。但是他是真想知道領導能看出什么,于是問道:“那書記你看出了什么。”
馬書記一指桌子上的材料:“我看到了改革的必要性和急迫性!”
柳鵬程雙眼冒著圈從馬書記的辦公室走了出來。他怎么也弄不明白一個案子和改革的急迫性和必要性有什么關系。
過了一個月之后,他就明白了。
兒童節之后,兒童公園就閉園了,同時,“平州市兒童公園整體改造承包經營項目”上了市招商局的招商引資項目名錄,開始向全世界招商!
一個月以后的事情柳鵬程當然不知道,就是知道了這事兒也輪不到他操心。
回到辦公室,他拿出了電話開始打電話:“關彤,我有件事情想要麻煩你。你能幫我找一個對知識產權,尤其是國際知識產權熟悉一些的律師嗎?對,對。事情是這樣的,你等我和你說,我這里有個嫌疑人.......”
1住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