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公義乃“吳氏太極拳”第三代傳人,其父“吳建泉”為“吳氏太極拳”創始人,其祖“吳全佑”為一代太極名師,其弟吳公藻亦是富有名望的武術高手。
吳公義本人在20歲時就出任SD省武術總教習,后擔任過“上滬精武體育會”教習,黃埔軍校教習等職,三十八歲時來港創建“建泉太極拳社”,是最早一批赴港的武林中人。
其父“吳建泉”則是首都體育所創始人之一,曾擔任過上滬精武會和國術館教授,還在首都打贏過美國大力士“威廉”,當時名震一時,是精武精神的代表人物。
其兄“吳公藻”也相繼擔任過軍隊教頭、精武會主任、湘省總教習等職,戰后太極拳發揚光大,吳氏家族出力繁多,戰后諸多知名武師也多出“精武會”,“首都體育所”。
目前,吳公義,吳公藻二人都已經移居港島,依靠“建泉太極社”給家人混一頓飽飯。
主要是給華人富商的子女當上門教習,體育老師,陳克夫則是剛剛拿到“遠東拳王金腰帶”的白鶴拳傳人,屬于中西兼習的實戰派武師。
眼下的港島由于戰后大批潰敗人士移居,文人、武師眾多,各派傳人皆有,當下出名的吳氏兄弟、未來出名的葉問,一個個都在苦哈哈的打工。
導致拳館行業有所興起,文化行業也孕育出“新文化運動”,大批拳師,文人都在想法設法的出名。
本來陳克夫與吳公義的比武,就是二人為了出頭故意炒熱度,先是吳公義在接受《中文之聲》報紙采訪時,大放厥詞,表示太極拳實戰力強,愿意接受所有中西方拳師的挑戰。
隨后新鮮出爐的遠東拳王陳克夫一看報紙,哇哈,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啊!當即登報應戰!
本來吳公義只是想吹吹牛,沒想到,真有不講武德的人出頭,為了家門名聲不得不出面應戰。
那時吳公義都已經五十余歲正是身體衰老的時候,陳克夫卻是三十多歲的當打之年,很不講武德,但一眾報社聞到熱點,大肆炒作,最終吳公義在濠江擺下擂臺與陳克夫對戰,結局是前兩局一勝一負,第三局二人破壞規則,亂拳招呼,打成“王八拳”,裁判最終判“和”。
當時港澳臺都風聞此事,關注者不下百萬,堪稱是轟動一時,平手結局也讓人不盡人意。
甚至傳言吳氏太極拳同一位濠江富豪關系密切,擂臺擺到濠江就是警告陳克夫不能打贏。
否則,就要陳克夫進濠江喂魚!也有傳言是濠江賭場開盤,收數千萬,在背后操控拳賽。
不管事實是什么,市民們大為遺憾的同時,有報社關注到讀者對武術的熱情,于是專門邀請“金”、“梁”前來寫作武俠連載,頓時報社銷量大為提高,武俠的時代由此開始。
這場真實發生在1954年1月17日的拳賽,其實關鍵人物都已經具備,并且都是何定賢可以拿捏的“底層人物”。
一個靠著軍官提攜的太極拳武師,不管在武術圈名氣多大,曾經有多威風,逃港之后沒落困苦都是最底層!
只能拿筆桿子,內地資產都被充公的文人拿捏起來更毫不費勁。
作為報業人,沒有熱點就創造熱點!
何定賢有心炒作熱點把《東方日報》給盤活,自然要先聯系“金”、“梁”二人,再聯系拳師。
其實“金”、“梁”、“吳”、“陳”四人不給面子都沒關系,港島一大批戰后逃難的人里挑不出幾個背景適合,文材武材嗎!
說起來,這場大比武頗有些上世紀“混元太極形意掌門人”大挑戰的感覺,可見國人不論哪個年代對于擂臺比武有天然的熱愛啊!難怪讀者會有“武俠情節”讓武俠長紅二三十年!
吳公義則大概是比“馬掌門人”有真材實料的,起碼沒有在拳手面前輸得太難看,導致比武后吳氏太極拳大火,“建泉太極社”報名者眾多,在新加坡、吉隆坡、馬尼拉等東南亞都建立起分社,濠江的擂臺比武更像是一場“武術路演”。
何定賢詢問豬油仔道:“有沒有同他們講,來報社是寫武俠,不是當專欄編輯的?”
“講了。”
豬油仔無奈道:“就是因為寫才不來,姚馥蘭回絕的時候就講,當編輯賺得比寫多,薪水比稿費更穩定,寫死路一條來著。”
“呃……”何定賢發愣片刻,忽然笑道:“還是我犯傻了,現在誰都覺得寫沒前途,怎么會放著編輯不當來寫。”
“你問他們,如果不用入職《東方日報》,下班兼職寫行不行,一個字按照一仙來算(一分)。”
豬油仔點點頭:“我再去試試。”
“嗯。”何定賢頷首,點起一支煙,甩滅火柴再問道:“找一下建泉太極拳社的吳公義、葉氏詠春拳館的阿問,還有叫陳克夫的,如果有人,再找個有名,又夠會打的來。”
“我想辦一場拳賽,熱熱鬧鬧,家喻戶曉的那種,懂乜?”
豬油仔先是驚訝,旋即答應:“明白。”
他立即把拳賽同武俠給關聯在一起,不得不說大老板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何定賢滿意的道:“記得對待吳師傅、葉師傅用拜帖,要講禮貌,不然以后是要被人掛上畫幕當反派的。”
“你身上當反派的黑點夠多,千萬別再給自己招黑,不然兒孫很難看的。”對于將來要上電視的人確實得特別關照下。
誰也不想被人罵嘛。
豬油仔卻搞不懂大老板在擔心什么,但也照例點下頭道:“知道了,講禮貌…..”
“靠,我連老婆都沒有,為什么要怕兒孫難看?”他心頭暗怨起來。
倒是倪坤與阿蕓的婚禮已經在上個月辦完,有交情的兄弟們都去了。
灣仔四位探目都沖大老板面子封紅包。
那轎隊、大豬、嘖嘖,真是風光。
大老板不僅花費了五百多塊辦場面,還包了一百的大紅包,阿坤真是跟上好老板!
好像,這個月他老婆還懷孕了?
豬油仔很想問問他,拉車腳軟不軟呀……
隔天,早上,原名陳文統,筆名梁如慧,將來叫作“梁宇生”的文人穿著夾克,戴著眼鏡,步行來到《大公報》樓下上班。
他前天之所以沒有允許《東方日報》的拉攏,一來是《東方日報》給的價錢太低了,二來是《新晚報》作為《大公報》副刊之一更有前景,三來是真不寫武俠。
此時,他尚未進入公司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肥仔蹲在門口吃包子,見他到來連放下包子起身道:“梁先生。”
“我姓陳。”陳文統無奈笑笑,早已習慣:“你叫梁先生也行。”
筆名本來就是文人的第二個名字,一旦出名比真名更具代表性。
豬油仔則道:“有沒有興趣給《東方日報》兼職寫,一個字一仙,每個月我私人掏二十塊給伱。”
“幫幫忙,我大老板真的很欣賞你的文章。”
陳文統見他裝模作樣的哀求,心底卻打起算盤,一個字一仙,一個月寫一萬字就有一百港幣。
加上豬油仔許諾的二十塊,加起來就是一百二十塊,價格已然是不低。
因為他在報社上班每個月也就一百七十塊。
以他平時的寫作速度,一個月下班時間搞一萬輕輕松松,狠一點都能搞三萬出來。
“行!”
陳文統咬牙答應。
豬油仔面色驚喜:“多謝梁先生,寫完稿子交到灣仔的《東方日報》就行,稿費報社會給你結算。”
“來,這是兩百四十塊,一年的獎金拿好。”他竟然直接就在口袋里掏出一摞港幣放到陳文統手中。
陳文統收下港幣握在手里竟然有些不真實之感,可沒等道謝豬油仔就帶著人跑走了。
“收了別人錢,不可能不干活呀。”陳文統心里感慨一聲,拾階進入報社大樓,剛來到辦公桌放好東西,打算照舊去給盆栽澆水,同桌對面的查娘鏞就道:“剛剛朱先生找你了?”
“嗯。”
陳文統點頭答應,似有些自愧,查娘鏞則道:“一個字一仙,價格不錯,你家里困難可以寫寫。”
陳文統早就猜到朱先生肯定會再找對方,心里并不意外,因為,他父親前年剛剛過世,來到港島安身日子難捱,不像查娘鏞一樣有家人幫襯,自然沒對方的清高與骨氣。
當然,他本人也是不愛寫武俠的,無它,寫出來讀者不多,哪有寫專欄那樣受人追捧?
“查生,你文筆比我好,或許可以談個更好的價格,我觀他們報社很愛才,想來是會答應的。”陳文統突然道。
查娘鏞搖搖頭:“那間小報社又是寫狗經,又是要搞武俠,沒前途的,浪費精力。”
“寫武俠哪有寫文人茶座舒服,要我講,我寧愿餓死,我都不會寫武俠。”他說完喝一口茶水。
陳文統笑道:“一個字一塊錢寫不寫?”
查娘鏞表情一愣:“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陳文統笑出聲來:“哪里有一字一元的稿費,我先寫到天荒地老。”
事實上,沒有文人一開始就想要寫武俠的,包括“梁宇生”,“金鏞”個個都是見錢眼開的貨色。
對于他們這種文人而言寫文章是高高在上,寫要伺候讀者,能一樣嗎!唯有看見巨大利益才可能放下傲氣甘心讀者服務。
何定賢收到“梁宇生”答應為《東方日報》寫的消息,心里感覺開心之余也覺得正合情理,因為“梁宇生”不像“金鏞”一樣具有文壇背景(金鏞表哥是新月派代表徐老師,父親與矛盾為同學,與魯迅先生是同鄉,浙幫文人在文壇勢力極強),所以梁宇生肯定更愿意折腰一下。
另外,金鏞不管是在商業還是文壇上,其實都有很強野心和抱負的,屬于自命不凡,野心勃勃之輩,相較而言,梁宇生也更好說話,不容易跑路。
有一個“梁宇生”做臺柱子,再招幾個逃港文人湊湊班子,武俠連載就算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東風則在“武林”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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