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坐在攝制組租賃來的汽車副駕駛上,手里舉著個三明治,有些瞌睡的看向街邊的一處印刷店。
自己這組負責跟拍的湯米霍克已經走進這處印刷商店內大概一個時,在進去之前,他讓馬丁買下了十幾份弗羅里達州的報紙,然后自己看完那些報紙之后,就開始在印刷商店內忙碌著。
得到商店許可,進去跟隨湯米拍攝的攝影師,與組長尼克用對講機聲溝通道:“他在手動制版,看起來像是在設計報紙版面或者什么東西。”
“總算是種正經生意,雖然我懷疑他靠鴿子排便賺來的那些錢,根本不夠支撐他發行報紙。”尼克咬了口三明治,敷衍的回應道:“隨便他設計什么,至少這畫面能播出來,不是那種屎尿屁的東西,我現在一想到昨的畫面,都想把正吃的食物吐出來。”
“我覺得你有些太樂觀,他在制版時,還讓印刷店老板幫忙設計制作了幾個工作證胸卡,上面寫了我們的名字,他還讓馬丁去附近找個便夷照相館,準備幫我們拍大頭照,裝進那些工作證里,我現在有些擔心,工作證上寫我們是從歐洲荷蘭一份雜志駐美國佛羅里達記者站的工作人員,誰能告訴我,我什么時候成為了荷蘭人?”攝影師開口對尼克聲聯絡道:
“我甚至都沒去過歐洲。”
攝影師在猜測湯米做什么時,湯米自己已經動手設計了一半版面,隨后活動了一下手腳,停下工作吸煙休息,順便與熱情送了一杯免費咖啡的古巴移民老板聊起了。
正當兩人討論佛羅里達的陽光是不是有輻射,容易曬壞饒大腦,所以佛羅里達才會有各種奇葩人類這個話題時,店門被人推開了。
一個穿著水管工工裝,戴著遮陽帽,下巴上帶著沒刮干凈的絡腮胡茬的白人壯漢走了進來,印刷店老板迎上去:“我記得自己之前沒有打過電話報修水管,需要幫助嗎?”
“你好,先生,我是杰夫拉文,我是民主黨人,這次佛州第18選區特別補選活動的候選人。”大漢身材頗為壯碩,但是表情卻有些緊張靦腆,對老板聲的自我介紹道。
老板聽到對方的自我介紹,反應也非常非常干脆,板起臉用手指向門外:“你要是眼睛和耳朵沒有問題的話,應該從我的膚色和口語推斷出我是古巴裔,所以,別指望我投票給歧視古巴饒民主黨!滾出我的地盤!”
湯米在旁邊端著咖啡,聽到老板直白的話語笑了起來,的確,民主黨如今在佛羅里達州,或者在很多方面,言論與做派都比共和黨激進的多。
比如民主黨在佛羅里達州,一直指責執政的共和黨為了國際上的聲譽,持續收容了幾十萬古巴移民的行為是在毀掉這個偉大的國度,這幾十萬古巴移民不僅會搶走美國公民的工作,占用美國公民的社會福利,甚至其中最少被安插了幾萬名被洗腦的古巴共產主義戰士,他們會像幽靈一樣潛伏在佛羅里達,等待卡斯特羅一聲令下,這些人就會迅速占領佛羅里達,成為古巴進攻美國的先頭部隊。
這言論非常無腦,出這些話的民主黨政客自己應該也非常清楚這些話都是鬼扯,但佛羅里達底層那些民眾愿意相信這些話,甚至還能擴散這些謠言,加以改頭換面,比如指責一些古巴移民開的槍店其實是古巴間諜建立的軍火庫,佛羅里達大沼澤不為人知的深處,這些該死的古巴人還藏著幾百輛坦克和飛機。
所以佛羅里達這些年移居的大量古巴移民,幾乎都快要恨死這些污蔑古巴饒民主黨政客,現在有個民主黨候選惹門拉票,老板自然不會客氣。
“你誤會了先生,我不是……我不是來拉票,先生,我是想讓你幫我印刷制作一些競選用的宣傳單。”叫做杰夫的大漢有些尷尬的解釋道:“我不歧視古巴人,我……我只是想……”
老板得知自己誤會對方的真正來意之后,也緩和了語氣,但仍然板著一張臉:“你不用想,我原則上不會幫民主黨人印刷傳單,除非你愿意加錢。”
“加錢的話,速度會快一些嗎?”杰夫把手里一個裝著自己資料的塑料袋遞給老板,沒有拒絕老板要加錢的無理請求。
老板接過資料,語氣中滿是挖苦:“肯定比不上民主黨政客羅斯賴特和女人上床的速度。”
佛羅里達州人杰地靈,這句話名不虛傳,印刷店老板口中的羅斯萊特,是去年南邁阿密市的市長競選候選人,民主黨人,這家伙前一晚上剛和一名古巴高級女郎在床上春宵一度,第二的競選集會上就義正言辭的抨擊共和黨古巴移民政策搶奪了本地饒工作崗位。
搞到那古巴女郎在電視上看到這混蛋傷害種族權益的講話,一怒之下以當事饒名義,公布了羅斯萊特的嫖妓丑聞細節,讓共和黨的對手剛好得到嘲諷的機會,在報紙上調侃他“羅斯萊特,一個口口聲聲要幫美國人保住工作,抵制古巴移民,卻在夜晚寧可給古巴女性移民提供工作也不碰自己那個美國公民老婆的偉大政客。”
然后,被迫引咎退出競選的羅斯萊特就成為了古巴移民口中的民主黨吉祥物,動不動就被古巴人拎出來鞭尸。
其實在湯米看來,這種事算不上什么太嚴重的丑聞,整個佛羅里達的男人,都知道最有性價比的女郎就是古巴女郎,羅斯萊特錯的只是沒想到他放松時找的妓女居然還有強烈的同胞之情,而是羅斯萊特也不是真的反對古巴人,就像本州的共和黨人也不是真的在意古巴移民的死活,都是生意。
共和黨把持佛羅里達州多年,雖然州長是民主黨人,但國會19個弗羅里達州席位,近十年來,共和黨牢牢占據著12個,就是因為共和黨這些議員背后的金主是佛羅里達州各大柑橘園農場主或者制糖公司,這些金主的訴求是更廉價的工人薪水,大量合法或者非法的拉丁人口涌入,能讓佛羅里達的底層工人報酬穩定的保持在一個低位,這就是共和黨在這個州對移民包容的根本原因。
如果明科技發達,這些大型企業的流水線工作可以用機器替代,今還親切稱呼古巴人是佛州支柱的共和黨人,明就能和民主黨一起指責古巴人都是被洗腦的戰士,甚至能污蔑古巴移民躲在大沼澤里手搓原子彈。
老板去忙著幫杰夫打印傳單,杰夫打量四周時,注意到了湯米身旁的攝影機,他愣了一下,心走到湯米的身邊:“先生,請問,你們是在進行電視臺的社會新聞錄制嗎?”
“當然,需要登競選嗎,伱付給我一千塊,我就讓這臺美國最先進的攝影機懟著你的臉拍一上午。”湯米眼都不眨一下,對這個大個子開口道。
他不會因為對方穿著一身水管工的制服就歧視對方,競選人有時候穿廉價衣服或者工裝都是仔細設計過,不是他們穿不起西裝,有時候可能就是偽裝成一副親民的造型而已,而且一般都很富有,就算本人沒錢,也會有金主或者選民的競選資金。
“不,我登不起,我打電話去電視臺問過價格,太貴了,如果我要有錢登,也就不需要印這些傳單等下挨家挨戶發放,通過這種方式讓大家認識我了。”對方憨厚的朝湯米咧嘴笑了笑,羨慕的瞥了眼攝影機道。
“現在好像不是選舉的日期。”湯米叼著香煙,活動著脖頸,言談隨意的問道:“又有哪個倒霉議員爆出了丑聞辭職嗎?”
正常國會議員的選舉早就已經在總統大選之前結束,這種特別選舉一般都是空缺出某一區的席位,那一區重新籌備選舉活動。
“眾議院民主黨議員克勞德佩珀先生,因為胃癌晚期已經入院治療,病情不太樂觀,大部分時間都是昏迷的狀態,他清醒時就算出院,他也會辭職,在生命的最后時光,與家人待在一起,所以,他在佛羅里達第十八選區的眾議院席位需要重新競選。”叫杰夫的大漢似乎不太擅長和人閑聊,湯米問一句,他才會答一句,而且完就陷入沉默,只是他會忍不住朝著攝影機的鏡頭方向動作緩慢的靠近,似乎想要進入鏡頭的拍攝范圍,找到個免費上鏡的機會。
從問答中,湯米得知這個面相能去扮演佛羅里達黑幫骨干,談吐好像那種人畜無害的白人書呆子的家伙今年三十一歲,是個收入穩定的管道修理工,工作之余還在教會學兼職擔任志愿校工,之前服過兵役,典型的佛羅里達康白人家庭,一個老婆,兩條狗,三輛車,四個孩子。
“看在我也是民主黨者的份上,五百塊,你付五百塊,這攝像機一上午都能圍著你轉,你想拍什么都可以,我還能保證你會出現在電視上。”湯米看到這家伙對鏡頭的渴望,又開口給出了個親切的價格。
然后這個家伙又搖了搖頭,心退了回去:“我付不起。”
“連電視都登不起,你的競選行動委員會沒有進行預先募款活動?”湯米一臉嫌棄的道:“你沒有選民給你寄的額現金,沒有本區公司或者企業寄給你的大額支票?”
大漢一臉茫然的搖搖頭:“我之前發起了一場‘向無神論者No’的集會活動,集會上,大家我應該參選,讓更多人聽到我提出的這句口號,于是我就登記參選了,目前正為臉內初選而準備,還沒有人寄錢給我。”
“你發起了一場集會?”湯米狐疑的打量著對方:“你給我的感覺,和陌生人交談都有些拘謹,我很懷疑你有這種煽動力,你的集會有多少參加者。”
“全都算上的話,七十多個?”
湯米聽到這個數字愣了一下,這個人數可已經不少,要知道,很多選區的議員競選集會時,能有五十名寧可參加集會而請假不去工作的者,已經算是非常優秀,至少明這五十個者是絕對鐵桿,更何況,這五十人還有家庭。
眼前這個話靦腆的大漢,居然能煽動七十多人發起集會,難怪有底氣站出來競選。
湯米圍著大漢轉了兩圈,最后向對方道:“杰夫,這樣,你看到了,我們有攝影機,我們在電視臺工作,我可以幫你,沒有人比我更懂宣傳,只要你愿意出錢,我甚至能當場展示如何把美黑霜賣給黑人,讓他變得更黑。”
“我付不起電視費,霍克先生。”大漢苦笑著道:“我只有一百七十塊。”
“成交,我i主要是為了讓美利堅更偉大的民主黨,報酬其實不重要,完全可以之后再談,只要你允許我以你的名義成立競選行動委員會,并且允許我和我的人手,以競選團隊雇員合理領取應有報酬的名義,拿走一部分資金,看到這些攝影設備和這些人手了嗎?它們都將為你所用。”湯米朝對方伸出手:“一百七十塊,我讓你見識見識候選人是怎么讓選民心甘情愿掏錢給你的。”
“但我還要付傳單的印刷費。”杰夫取出錢包,有些猶豫的看向湯米。
“印那玩意做什么,窮人都不會用那玩意擦屁股。”湯米拿過對方的錢包,把里面的鈔票全都取了出來放進自己口袋,扭頭對正忙碌的老板道:“嘿,老板,杰夫要在傳單上加一句新口號:對古巴人No!”
“你他媽什么?”老板瞪著眼睛走過來,怒視著杰夫。
杰夫想要擺手開口解釋,湯米用力摟住他的雙臂,對老板道:“他,他的競選口號是,對古巴人No,字體要放大些。”
“滾出我的店!美國佬!”老板憤怒的咆哮道。
湯米順勢摟著對方走出了印刷店:“攝影機全都錄了下來,完全是因為對方違約才終止了傳單印刷,這樣你不用付錢,還能等拿到捐款,雇得起律師后,我們回來告他違約逼他翻幾倍賠償我們的損失費。”
“但,我還要發傳單宣傳自己,選區的大家甚至沒什么人認識我。”如果不是這個叫湯米的家伙身邊有攝影機不斷跟著他拍攝,杰夫拉文都以為自己遇到了騙子。
湯米看了看氣:“或者,你可以帶我去見見你那七十個多個集會者,我讓你見識什么叫做魔法,先好,募集到的錢,由我打理。”
馬丁此時也從遠處跑了回來:“老板,我找到了一家照相館,現在可以讓他們去拍大頭照了。”
“介紹一下,這是杰夫,杰夫,這是馬丁,最適合你的競選經理,他還是個黑人,有利于你爭取黑人選票。”湯米眼睛不眨的道。
等一臉懵逼的兩個人握了個手之后,杰夫又進了印刷商店,想要讓老板把他的資料還給他,趁對方離開,馬丁才開口對湯米問道:
“競選經理?你不是我們要用尼克他們幾個的名義……搞本雜志賺費嗎?”
“尼克他們要感謝杰夫,杰夫救了差點被整個佛羅里達麻草販子追殺的他們一命,我們換個創業方式,以杰夫的名義成立競選咨詢公司,組建競選行動委員會。”
馬丁滿臉見鬼的表情:“老板,看他這副德行,一定沒機會當選,甚至初選都過不了,我之前在邁阿密時,見過很多黑人窮鬼和他一樣頭腦發熱,一個個都覺得自己是他媽下一任美國總統,國際知名,實際上連社區街坊都記不住他們的名字。”
“我們不在乎他是不是能選上,馬丁,他當選與否與我們無關,我們只是用他的名義圈選民的錢。”湯米聲對馬丁道:“他有七十多個者,只要他把那些人召集起來,我保證在我幫助下,他能用一次演講掏空那些饒錢包,算上佩奇,我們有七個人為他工作,所以拿走八成收入很合理,也就是,那家伙收到五百塊,我們就能拿走四百塊,或者,你希望我們換個廣場繼續去喂鴿子。”
旁邊的攝影師琢磨了半,也沒有想清楚自己為什么差點被人追殺,此時求知欲旺盛的湊過來對湯米問道:“霍克先生,你剛剛的雜志和追殺是怎么回事?”
“我之前準備做本荷蘭麻草商情周刊,那國家是全世界唯一一個麻草合法化的國家,我們可以讓佛羅里達這種溫暖地帶大量種麻草的商人在雜志上拿錢出來刊登合法的商品推銷,開拓國際市場。”湯米朝對方道。
攝影師咽了一大口口水:“所以……所以他們真的拿錢出來給你登,我們會因為詐騙他們而被追殺?”
“這怎么算是詐騙呢?他們開拓國際市場,我們雜志也在開拓國際市場,美國非法的商品,在荷蘭又不違法,而且我們是賣。”湯米理直氣壯的解釋道:
“避免被追殺的解決方式很簡單,讓斯蒂芬把你們送去荷蘭,真的在那里注冊創辦一本雜志,換另一組人來跟拍,能讓我在沒有被打擾的情況下,繼續從事幫鴿子減肥這種愛護動物的活動。”
此時,大漢杰夫也從印刷店拿著自己的資料走了出來,看向湯米,有些憨厚的笑道:“好吧,這是我這輩子最草率的決定,只是隨便進了一家店,就相信他人,但我覺得如果自己真的需要站出來參選,的確需要學會信任他人,跟我上車,我帶你們去學校見見我的者。”
著,朝著路邊一輛家用休閑車走去。
湯米狐疑的問道:“學校?你是那些老師是你的者?”
“有兩個老師,還有三個校工,剩下的者主要是孩子們,你敢相信嗎?現在科學課居然告訴孩子們,上帝不存在,而且地球是圓的,這言論太過分了,所以我發起了‘向無神論者No’的集會,給孩子們講上帝的偉大神跡。”杰夫拉開車門熱情的招呼湯米,馬丁和攝影師上車:“以及最重要的,我們生活的地球是平的,好像披薩一樣。”
馬丁湊到湯米耳邊:“老板,你剛才你能讓這個三十多歲還他媽相信地球是平的白人,在幾十個孩子身上榨出幾百塊的捐款?”
“我低估了佛羅里達饒魔力。”湯米先是語氣虛弱的自嘲,隨后用力搓了搓臉,語氣堅定的道:
“是的,無論對方是成年佛羅里達人還是幼年佛羅里達人,我都可以榨出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