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招生的一千五百多人里,只有二百多人有資格進入精英班。
只有二百多人接受了一定程度的儒家經典教育,有經學基礎,不是純粹的讀寫型選手。
其余一千三百余人全都是讀寫型選手,不具備經文基礎。
不過無所謂,這樣的人越多,劉備越高興。
沒有經文基礎,思想世界就荒蕪的如同沙漠,亦或是一張白紙,等待著著名“畫家”劉玄德在上面潑墨揮毫,創造絕世畫作。
除了用來裝樣子的《左氏春秋》相關內容的科目,劉備給普通班的學子們準備了政治、數學、農學、天文學、物理學等諸多學科,準備在傳授他們左氏春秋的同時,將他們朝實用型人才的方向培養。
而諸多學子的入學,也迫切的需要劉備對現有的紙張和造紙工藝進行改進,降低成本,增加產量,以方便諸多學子的學習要求。
竹簡雖然是現在最便宜的書寫工具,但是因為重量和運輸的原因,還是不適合大規模推廣開來。
紙取代竹簡絹布等成為中國文人的主要書寫工具還要等到一百多年以后,而可以實現大規模的量產的紙還要到宋朝。
當前這個時代最好的紙在青州,紙張的質量已經很不錯了,比起當年蔡倫改造的紙要好上不少,但是工藝繁瑣,造價高昂,以至于成為文人墨客手中的奢侈品,甚至還不如竹簡價格低廉。
于是劉備便有了改進造紙術、生產出更加便宜好用的紙張的想法。
對于他來說,這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因為最好用的原材料其實就在身邊。
竹簡這東西用起來很快,且損耗量還是比較大的,因為書寫承載量有限,不小心寫錯了字或者刻錯了字,就可能造成損壞,有些大手大腳的人還不喜歡切掉錯字繼續寫,隨手就把逐漸丟棄了。
以涼州州府以及諸多郡府對竹簡的高需求,僅劉備知道用來存放廢棄竹簡的地方就有好幾個倉庫,里頭有大量廢棄竹簡,這些都成為了劉備的造紙原材料。
用竹子做紙,等于是廢物利用再生產,擱現代都是值得稱道的優良做法。
不過就算這個技術點亮了,涼州本土也沒什么竹子能夠利用。
正兒八經竹子的生產地都在南方,比如四川,浙江之類的地方,那兒的竹子都不是竹林,得是竹海,一片一片的,根本看不到盡頭。
浙江太遠了,四川的話,倒是近在眼前,就是隔著秦嶺,略有些交通上的不便。
不過從這個角度來說,當年秦國人控制關中之地猶覺得不足,還是攻破古蜀國掌控了蜀地之后,才有了問鼎天下的實力。
所以劉備覺得自己僅僅只是掌控三輔三河之地,或許還是不足,在掌控雒陽問鼎天下權勢的同時,恐怕不能僅僅以三輔之地和三河之地作為基本盤,蜀中也要被拉上,成為基本盤之一。
這樣一來,一前一后兩個天府之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這份宏圖偉業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
于是劉備喊來了劉惠,讓劉惠安排一批人從現在開始對從關中進入蜀中的道路以及道路狀況進行詳細調查,要繪制成圖,給他做最為詳細的指引。
對于將來修繕蜀道、打通蜀地和關中之地的聯絡的事情,劉備已經開始進行計劃了。
當年秦國人能辦到的事情,他不相信自己辦不到。
州學經過了分級考試之后,精英班和普通班被分開來進行教化。
劉備沒有厚此薄彼,對這兩個群體都進行了親自教育,正好現在政務也不是很忙,于是劉備每天都抽出時間在州學里和學生們會面,聊天,授課,解答疑惑。
雖然不能面面俱到,也不能自己親自教育那么多學生,但是在授課人的選拔上,劉備還是花費了一番心思。
當然,他最喜歡的還是發表演說。
這是最快最便捷最直接能影響到最多人的方式,也是他最擅長的。
當初在雒陽,他就是靠著這一手本領獲得了大量擁躉。
劉備喜歡在州學的空地上發表關于涼州現狀與解決之道的演說,并且不自覺的運用自己的演說技巧。
“涼州人并沒有低人一等,外州人也沒有高人一等,大家都是人,一個正常的健康的能站著走路的人,為什么涼州人要被輕視?”
“無外乎還是那么老幾樣,什么苦寒之地,什么窮山惡水,什么混亂不堪,什么無可救藥!”
“這是真實的涼州嗎?不是的!這不是真實的涼州!這是他們自己想象出來的涼州!真正的涼州,是我們腳下的這片熱土!”
“他們可以看輕我們,那是他們自己傲慢無禮,但是我們不能看輕我們自己!他們說我們的涼州是苦寒之地,是窮山惡水,那我們就要靠著自己的雙手,辛勤勞作,讓涼州變成富裕之地!青山綠水!”
“他們說涼州混亂不堪無可救藥,那么我們就要用自己的雙手奮力拼搏,讓涼州變得蒸蒸日上、欣欣向榮!”
“涼州可以養活涼州人,涼州可以養育更多的涼州人,我們要正視自己,我們并不比任何人差!”
“我們要敢于堂堂正正地站在他們面前,告訴他們,我們,是堂堂正正的漢人!這是祖先留給我們的血脈、傳承,豈是那些狺狺狂吠之人所能輕易否認的?”
“艱苦奮斗!自強不息!終有一日,我們會用我們自己的雙手,開創出讓整個大漢都為之震驚的新涼州!”
劉備的演說總是能夠調動人們的情緒,使得聽他演說的人為之歡呼,為之狂熱,甚至為之流淚。
他總是能切中要害,對準要害發表演說,并且提出自己的解決之道,然后不自覺的調動人們的情緒,給人們灌輸自己的思想。
久而久之,就算是一些八九歲的孩子都受到了影響,學著劉備的腔調說話,更別說十幾歲二十多歲的少年人和青年人了。
劉備再趁機把超過以郡為國思想的家國理念之類的構想加入到自己的演說當中,通過一場又一場的即興演說影響更多的人,使得自己的部分思想在州學當中逐漸傳播開來,并被人奉為圭臬。
以郡為國的思想觀念是劉備最厭惡的漢末思想觀念之一,不亞于二重君主的政治潛規則。
這種受限于交通和生產力水平的狹隘思想觀念嚴重阻礙了國家認同,從政治經濟上帶來了國家層面的分裂態勢,是造成漢末分離大戰亂的罪魁禍首之一。
所以在演說中,劉備總是對以郡為國的思想進行猛烈批判,認為這種思想是絕對錯誤的。
世上只有一個漢國,其他的都是國之下的郡縣,決然沒有獨立的資格。
郡就是國家治下的行政區劃,是朝廷任命的官員,權力來源于朝廷,并不是地方的君主,不是郡民的主宰,更不應該有“府君”這樣的說法。
劉備流露出的這種強烈的思想傾向在州學內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他是唯一正牌的老師,他是唯一得到所有人認可的恩師,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以他在涼州先知等級的存在,沒有人會質疑他。
隨后,這種演講帶來的對涼州人思想認知的影響也開始漸漸顯露出效果。
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漢陽郡太守蓋勛聽到了這個風聲之后,很快便下令郡府里的部下不準再稱自己為“府君”,而要稱呼“太守”或者“郡守”。
劉備對涼州的影響力就是那么直接、干脆。
于是劉備治理下的涼州和涼州人開始狂飆。
向著全新的未曾設想的未來一路狂飆。
而與此同時,身處河東郡的袁紹還在艱苦的與白波黃巾軍展開一輪又一輪的小規模接觸作戰,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