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睜眼的剎那,口中還吐出一股氣息,卷向霍去病。
與此同時,霍去病感覺到識海的簡書,自行展開了部分內容,古字明滅,出現了‘實意法騰蛇’的字樣!
井內融入簡書的五縷氣息中,那條烙印在簡片上的朦朧大蛇,忽然脫離書簡,顏色沉淀,烏黑如鐵鑄,仿佛要從意識里沖出來。
大蛇以蛇尾盤在簡書下方的井沿處,頸部昂起,蛇目森然,好似能窺破人心。
簡書上的其余四道氣息律動,像是也有東西要出來,但終究沒有成功。
只有那大蛇出現,和霍去病發生了奇妙的聯系。
他感覺腦袋一輕,仿佛有東西離體,過程和道家傳說中的神魂出竅類似。
那大蛇遂從他的眉心化出,來到了現實當中,成為一個模糊不清,帶著飛翼的蛇形輪廓,直接融入了虛空。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海洋般鋪展,將整個北軍中尉府都覆蓋在感知內。
他的精神無止境的攀升,像是掙脫了現實世界的框架,升華到了另一維度,‘觸摸’著超脫在現實以外的某些東西。
如果將北軍中尉府比作戰場,那么霍去病此刻就清晰的掌控著這座戰場上的一切。
連靈魂層面的波動,也無法脫離他的洞察!
他在意識里‘看見了’一個房間,房內有一個女人,正將一個甕罐樣的器物藏到榻下的隱秘處。
“啊!”
女人被霍去病的意識覆蓋沖擊,驀然發出一聲驚恐的低叫,張皇失措。
“簡書內的蛇帶有飛翼,是神話里的騰蛇。它不僅能讓我的精神力提升,洞察感知,還能讓范圍內的固定目標產生最深層的恐懼,精神潰散…這是類似西方傳說的恐懼投射,還是騰蛇外放,自然而然帶來的附加效果?”
霍去病暗自猜測。
他意識里的變化,只是一轉念的功夫。
在屋內的其他人看來,尸體睜眼后噴出一口氣息,但在接近霍去病的過程中就自行散去。
霍去病全程淡定,連眼也沒眨一下。
騰蛇離體,旁觀者根本無法得見,是一種意識形態的轉變。
“霍侍中可還安好?”幾人齊聲詢問。
“無妨。”
霍去病應了一句,也不多解釋。
他的意識收放,騰蛇已經回到了識海深處,重新化作一枚烙印,落在兵書的一枚簡片上。
這蛇突然出去,顯然是受到了尸體睜眼的影響。
這么說被感知到的那個女子和這尸體的變故有關?
“等結束這里的事,回去再研究識海簡書和古井到底怎么回事。”霍去病心忖,遂伸手觸及尸體眉心。
“小心……”
和他一起來的青年將領姚招,一直跟在他身后,提醒道。
“死人睜眼……這是兵家的借尸還魂術?”
借尸還魂是一種兵策戰計,但在兵家修行上,有些兵策能衍生相對應的神通。
借尸還魂就能讓尸體短暫回魂。
傳說有兵家大成者,甚至能分化神識,入住尸身,逆轉陰陽。
兵家的三十六計最初語源自南北朝,但在更早期,并非沒有相關兵策,許多計謀早在春秋,戰國時就大量應用,只是未能形成完整的體系。
“這不是借尸還魂。”
尸體身上長出來的毛發,在霍去病的手碰觸其眉心后,停止了律動,隨后化為淺淡的黑氣,煙消云散,眼睛也重新閉合。
霍去病收手起身:“北軍中尉死后,最先發現他的人可曾進行盤查?”
“回霍侍中,是府內的一名女侍,我們仔細問過,沒發現問題。”回話的是曲軍。
他是勘察,偵緝各類詭案的好手。
劉懷身死,他過來后,先封鎖了宅邸內外,嚴禁出入,匯合暗衛派來的岳饒,也就是房內為首的那個女子。兩人聯手探查尸體,問詢府內之人經過,將該做的事情做的明明白白。
曲軍回應霍去病,說自己查過,沒有問題,也是在證明自己并非草包。
“府內其他人如何?”
“內宅有仆婦,女婢等三十余人,俱都有專人查問,同樣沒有發現。”
“劉中尉身死前后,可曾有其他疑點?”
“有,算上劉官長,城內先后已有四人離奇身死,但全都驗不出死因。
且每次有人死亡前后,城內都有民眾能事先收到消息,經查問,這些民眾皆言死者該死,但問及他們為什么知道死者會身故,全都一臉迷惑,并不清楚自己為什么知道,像是忘記了消息來源。
此事接連發生,在城內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曲軍邊說邊和身畔的岳饒換了個眼色。
從問答來看,這位霍侍中顯然沒多少辦案經驗,對案情也不了解,問他們的都是些再基礎不過的問題。
他們仔細探查過現場,每個細節都沒放過。
凡是府內人員更是以特殊手段,進行了排查,但始終沒有發現。
這恰是事情離奇的地方。
此時兩人又多了一層擔憂,就怕這位霍侍中亦是毫無作為,到陛下那里稟報時,再將責任推的一干二凈,讓他們來背鍋。
“你們沒找到死因?”
霍去病緩緩扭頭,隔著窗戶望向房外:“府內后院,距離大約十五丈外,有一個房間里坐著一名四十歲上下,左臉有痣,梳燕形髻的女人,把她帶過來。
她的臥榻下還有一個暗格……里邊的東西也要取過來。”
曲軍和岳饒怔了怔,聽話里的意思,霍侍中顯然找到了線索,或者說是有了懷疑目標?
古怪的是,他不僅將對方的容貌特點說的很清楚,連對方榻下藏著東西也知道?
曲軍和岳饒滿心疑惑,順著霍去病的視線看了一眼。
窗戶緊閉,外邊是什么情況根本看不見……這位霍侍中在弄什么玄虛,兩人暗自嘀咕,明面上卻不敢怠慢。
為表重視,曲軍還親自出了房間,帶人往霍去病說的位置行去。
砰!
北軍中尉府后宅的某個房間,被如狼似虎的兵士推開。
曲軍蹙著眉梢走進來,立馬心頭一跳。
房間的臥榻上,坐著一個臉色煞白,似乎剛受到過一場驚嚇的女子。
當曲軍的目光落在她左側臉頰,果然看見一顆小痣,腦后梳著燕形高鬢,與霍侍中描述的一樣。
曲軍大步來到榻畔。
那女子佯作鎮定,怒道:“你們干什么?擅闖內宅女眷的房間,可知我身份?”
曲軍不答,讓下屬控制了女子,自己彎腰探首,在榻下觀察片刻,伸手輕拍地面上的一塊方磚。
他用了一股暗勁,方磚就像是被黏在手上,從地下提了起來,果然露出一個磚下的暗格。
暗格里還放著一個土陶的小罐。
曲軍差點驚呆了:霍侍中是怎么發現這女人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