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深,而月光皎潔。
霍去病生出一種入住了另一具身體的感覺。
他以元神騰蛇分化的烙印,在執筆者體內化開,涌入四肢百脈。
借尸還魂的神通力量,在其體內流經每一個細微處,宛若對尸體完成了‘祭煉’,讓霍去病的神識,擁有了掌控這具身體的能力。
那沉寂的尸體動了動,竟緩緩翻身站起。
其胸口的破洞,此刻完全被借尸還魂的神通所充填,神通締結的烙印氣機,遍及全身。
借尸還魂!
這是一種分化神魂的能力,更像是對兵家過往吸收戰場上的生死之氣的一種應用和轉化。
稍作嘗試,霍去病愈發明白了韓信祭煉陰身的方式。
將借尸還魂和陰身共同祭煉,能規避掉陰身的唯一性。
同時也是一門全新的借尸還魂神通,抵消了這門神通原本只能使用一時,短時間控制尸體還魂的弊端。兩相互補后,陰身即便受損,也不會再傷到本尊。
兵家祭煉陰身,主要目的其實并非為了戰斗。
而是用來輔助修行。
陰身能吞吐戰場上的各類兇煞氣息。在體內溫養,剝離對修行不利的部分,養出一股純粹的兵家鋒芒,再轉嫁給本尊。
某種意義上,兵家的陰身,相當于多了個專為自己所用的‘丹爐’,用其提煉戰場氣機,大量吐納兵鋒煞氣,將駁雜的部分過濾掉,更好的為兵家所用。
“我這修行速度要是再漲,是不是有點過快了……霍去病忖道。”
有了陰身負責干臟活,好處之大,可想而知。
韓信的這種和借尸還魂結合的方式,還能締造不止一具陰身,好處翻倍。
霍去病看了看執筆者的尸體。
等下次有戰斗,就可以用他大量吞吐戰場氣機,試試效果。
當然,這種憑神通取巧而來,借尸為陰身,肯定比不得自己熔煉的陰身效果好。
霍去病念頭微動,執筆者的陰身,邁步走出,卻是進入了那副青銅竹簡內的空間,安定下來。
隨即,霍去病開始按兵家修行,推動識海中的騰蛇,靈龜兵符。
他自身亦在腦內存想,以對應的印決,元神祭煉方式配合,為陰身修行奠定基礎。
時間流逝。
數個時辰轉瞬。
“締結陰身的第一步,以神魂分化形成獨立烙印,好像沒什么難度,一晚就完成了初步塑造……”
霍去病眉心明亮。
騰蛇和靈龜兵符上有咒文脫落,從眉心溢出,融入他背后的影子內。
就見那影子里,有兵陣般的紋理交織,很快就多了一層朦朦朧朧的氣機,從中升起浮現。
陰身可以和本尊相合,無形無跡,也能釋放出來,獨立吸收氣機。
這就是陰身的初步祭煉。
霍去病念頭一動,陰身又化作一縷氣機,回到了體內。
陛下身后帶的是條真龍,我兵家的陰神卻像倜幽靈,無頭無面。
嘗試陰身修行后,霍去病還有一個發現,虛空中像是有一陣陣低語的呢喃聲,時不時的響起,仿佛在傳遞某種訊息。
越是側耳傾聽,這種聲音越龐雜,時現時隱,猶如千百個人在一起交談。
這是典籍上所訴的陰魂低語,是兵家修行到當前階段,必須要克服的負面障礙。
有兵家先賢曾說這是戰場上死去的人,怨念凝聚的力量,整個修行陰身的過程都會存在,且會越來越強……霍去病忖道。
看了眼時間,天已經快亮了。
他簡單研究了下其他幾樣東西,遂登榻小睡了會兒。
大早,他從榻上起來,洗漱時道尊負手從隔壁的院落走過來:“霍侯,我昨日翻看淮陰侯的兵簡,有些疑問來與你談談。此外……今天早上吃什么?”
后邊這句才是重點吧,蹭飯來了。
道尊話音未落,遂發現霍去病身后的變化。
霍去病把陰身藏在影子里,接觸外界的天地氣機,有助于其更快速成長。
道尊目光微閃,“這是霍侯祭煉的兵家陰身?”
“嗯,昨晚開始祭煉的。”
道尊:“一晚祭煉了一具陰身?”
兵家的典籍上,都會反復強調祭煉陰身的過程,至少要用旬月到半載時間溫養,方能不斷增強神魂烙印,完成初步的陰身分化。
最好是吸收戰場上的陰氣,煞氣,殺氣做輔助,方能更快速的養出雛形。
但霍去病真正修行起來,發現并沒有那么復雜困難。
道尊打量片刻,心忖幸虧我不是修兵家,不然非得影響道心不可。
霍去病難得休息一天,決定去城外練兵。
不過上午他先抽了半天時間,幫道門修補五軍陣圖。
同是這一天的下午,一輛車架駛入了長安。
車架在街上緩行,車簾掀開,車里的人觀察著長安街頭的風貌:“三年了……”
最終,車架來到太史令司馬談府上,一個人從車上下來,走進了府內。
后世揚名的史學大家,司馬遷,時年二十三歲,游歷天下三載,行萬里路,再歸長安。
次日大早,霍去病重掌郎中令一職,入朝當值。
這天早上的朝會上,學史的司馬遷游歷歸來,入朝任職郎中,成為皇帝時常垂問的近侍體系中的一員。
朝會散了之后,一行人,包括霍去病共同來到皇帝的書房。
司馬遷比霍去病大五歲。
他在三年前,二十歲上從長安出發往東南行,出武關至宛,南下襄樊到江陵……輾轉到錢塘,上會稽,探禹穴,一路迢迢萬里,僅次于張騫的西域之旅,沿秦漢之際風起云涌的歷史人物故鄉,楚漢相爭的戰場等地方,最終才回到長安。
皇帝亦為其此番行萬里路,見天下事的過程所感,允其歸來出任郎中。
而司馬遷也是董仲舒弟子,朝中文臣對其贊譽頗多。
御書房里,眾臣齊聚。
新回來的司馬遷意氣風發,目光狹長有神。
他的身形瘦高,常年風餐露宿,膚色卻很白皙,顯然是史家,儒家修行在身,外力難侵。
他和白羽一左一右坐在董仲舒身后。
而董仲舒正在進言:“陛下,老臣弟子司馬遷行萬里而歸,見聞廣博,怕是已經勝過我了。老臣想讓其一起來參與兵府簡推行之事。”
“其家學淵源,學史出身,正可為相關事做議定。”
“嗯,兵府簡之事,夫子準備良久,近日朕會納入朝議,讓眾卿共同品評。”皇帝道。
董仲舒欣然躬身:“謝陛下。”
“朕聞司馬遷修行奇速,此番游歷天下,三年來已兩破境界?”
董仲舒略顯自得:“正是,司馬遷少時向學,資質也好,不足二十歲上就進入天人境,而后游歷天下,這等資質……”
董仲舒頓了頓,莫名想起霍去病,沒往下說。
“已經很難得了。”
劉徹環視眾臣,續道:“另有一事,朕決定將幼妹屏嫻,許給冠軍侯為正妻,告百官同賀,萬民共知。”
個人婚配要百官同賀,萬民共知。
當年的其他幾位公主出嫁,卻是無此殊榮。
顯然不僅僅是因為劉清,還有她嫁的那個人的原因。
董仲舒等群臣,白羽,司馬遷都看了眼對面那個高居武將首席的年輕身影。
就在同一刻,司馬遷發現對方像是預知到了他要看過來,目光早就等在那,兩人有過剎那的對視。
長定殿。
劉清臨窗而立,而窗外正對著殿門的方向。
她時不時的會不著痕跡的瞄一眼殿門。
秦青玉從外邊進來,看了眼自家徒兒,笑道:“清兒,你從昨日開始,便時常站在窗口眺望,是在盼望霍侯過來嗎?”
劉清否認道:“只是看窗外花草長得好,拂面聞香,靠得近些看看罷了。”
秦青玉莞爾。
少頃,有女侍來報,陛下已擬旨,定了冠軍侯和公主的婚事。
劉清不禁砰然心跳,表面上倒是落落大方:“嗯,知道了,你去吧。”
女侍去了不久,轉眼又回來了:“公主,冠軍侯來訪。”
劉清眼神微亮,腳步輕快的親自迎向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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