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翻覆,古戰場出現的一刻,淮南王感覺到霍去病的精、氣、神意,化作近乎實質的一股氣機,將他鎖死。
周邊的山巒,大地,包括山野間的草木,都在變化,天地似被戰意所覆蓋。
咚——咚咚!
莫名而來的戰鼓聲,滌蕩在每個人的神魂意識當中。
霍去病的兵鋒戰意,正無孔不入的在尋找機會,想要殺死淮南王劉安!
傷十不如斷一,在子和淮南王之間,霍去病的目標是先斬淮南王。
他將自身的殺氣和顯化的古戰場相合,鋪天蓋地般卷向劉安。
轟隆!
金鼓震鳴,那古戰場化出的力量,卻是和來襲的子發生了碰撞。
子從虛空中探出的手,一現即隱。
在他的感知里,古戰場一出,霍去病身畔的兵勢之厚重,層層疊疊。兩者的距離仿佛阻隔了千山萬水。
讓他那一掌,再難對霍去病形成足夠威脅。
霍去病操控兵勢的反擊緊隨其后,和他發生了一次硬撼。
這和上次他在縱橫道山門外出手,攻擊霍去病,險些得手的情況,完全不同。
前后對比,子亦是不由得浮現出一股寒意。
這才多久,霍去病明顯又有成長,不獨是對禁軍兵勢的調用,其自身的修行,也在以一個匪夷所思的速度進步。
“他借兵勢為己用,強行演化兵府戰場,想將我們拖進去,但其境界不足,并不能完全操控這一層次的力量。南王,我們聯手殺他!”
虛空中傳出一個神念波動,和淮南王溝通,說話的正是子。
他說話的同時,手上多出一件器物,像是一部虛虛幻幻的古籍,脫手融入地脈。
其所在位置,氣息擴散,抵御著霍去病演化的古戰場力量覆蓋過來!
“沒那么容易,我感應到他身上還有大漢的國運之物……這里離長安太近了,遲則生變!”淮南王的回應,聲音凝重。
入目所見,周邊顯化的古戰場上,兵馬齊聚,部卒掛甲,亦真似幻。
而整個古戰場都以霍去病為中心。
十萬禁軍兵鋒匯聚,霍去病全力加持己身,將一個兵家的修行推動到了極致!
他正進入一種前所未有的特殊狀態。
感知中,他清楚的掌握到了對手的狀況,包括他們的心里情緒。
這種感覺,是兵家在戰場上,洞察敵我之能,達到極致的一種表現。
除了淮南王和子,對方還有一名縱橫士和一個尊。
兩者看見子出現的振奮,對霍去病展現的力量的駭然,還有淮南王和子對他的忌憚……這些對手的情緒,如同從海面下浮現上來,變得清晰可見,被霍去病所查知。
兵鋒全力加身,將他推到了一個玄之又玄,感知戰場內外的奇妙層次。
甚至于他識海里,一直被氣息繚繞,未能完全解開的第四兵符,也在此刻露出真容。
損兌法靈蓍!
繼實意法騰蛇,養志法靈龜,轉圓法猛獸后的第四種本經陰符七術修行,轉化元神兵符之法。
所謂損兌,就是減少雜念以應合天地自然,使心神專一之術。
靈蓍泛指占卜工具,在古代典籍中,是一種具備靈性的草木。
兩者相合,意思就是心神與天地相合,可以預判吉兇,洞察諸事。
損兌者,機危之決,不可不察。
善于損兌者,即事事皆在掌握。
身在戰場,霍去病發現了識海第四兵符的變化,但并未仔細研究。
這時,對面僅余的那名縱橫士,悄然展開一幅竹簡古卷,催動其氣息,身形隱入虛空,而后他在隱匿狀態下暗中靠近霍去病,試圖偷襲。
但霍去病的感知,清晰捕捉到其位置。
那縱橫士祭出一件東西,是一個以咒文封禁的竹筒,往霍去病仍過來。
霍去病不僅洞察到了竹筒來勢,還感覺到竹筒內,封存的是一種劇毒的煙氣。
他并指如劍,舉重若輕的一劃,竹筒龜裂。
那藏在暗處的縱橫士大喜:這冠軍侯不識厲害,切開毒煙,活該找死……
其念頭未完,便見竹筒裂開后,內里封存的煙氣聚而不散,被霍去病凌空一推,迎頭砸在他自己身上。
這縱橫士凄厲的慘叫聲中,從隱匿狀態跌出,身上的輕甲都在毒煙下快速消融。
不過其身畔憑空探出一只手,將其身邊的毒煙,迅速收斂壓制。
是子出手,將這縱橫士從垂死的邊緣救了回來。
在神念層面,霍去病首次‘看清’了子的真容。
他有著一張陰白的面孔,鼻梁消瘦挺拔,嘴唇很薄。
讓人難忘的是他的眼睛,黑的仿佛能將人的視線拖進去,如有異力。
他穿著一身黑袍,站在那,給人的感覺像是和周邊天地,處于既分離又融合的一種古怪狀態。
他的元神與虛空契合,似在接收掌握天地間最根本的一股力量。
所以他能融入空間,若隱若現。
對面的淮南王,也是大抵如此的狀態。
“你才是一直躲在暗中,真正的執筆者,縱橫道三子之一!”霍去病忽然開口。
“子”面無表情,沒有回應。
驀地,周圍的古戰場變得虛幻,慢慢消失。
真實的天地又重現出來,陰暗的夜色,山巒起伏,明月在烏云后隱現。
霍去病聚斂兵勢,化出古戰場,但子和淮南王也在牽動天地力量,從他爆發的兵勢中,嘗試奪回對天地的控制和影響。
這兩人的力量之強,亦是達到了前所未見的地步。
此時董仲舒,道尊,白南妤三者已來到近處,站在霍去病身后。
“霸王!”
低沉如虎嘯的聲音,從霍去病口中發出。
夜空中,刺目的光暈快速接近。
從霍去病凝聚兵勢開始,霸王戟就從地宮下,破開土層飛來。
青光攢動,落在霍去病手里,正是霸王戟!
同一刻,霍去病一步跨出,足下的軍陣紋路潮涌向淮南王!
而比軍陣紋路更快的是霸王戟,戟鋒出手就來到淮南王面前。
赤霄劍演化的紫龍也從側翼攻來,劍氣磅礴。
淮南王手中多出一柄黑色如戒尺的武器,似緩實快,腳踏奇步,規避紫龍的同時,精準洞察到戟鋒軌跡,憑空點出。
時間仿佛因為雙方的交鋒,出現了瞬間的定格,而后才恢復常態。
人影起落,眨眼已是無數次碰撞。
另一側,道尊手握道簡,緩緩抽出,也對子展開了攻勢!
他一出手,便有道德經的聲音傳響:“道非道,非常道……”
這道音定住了子朦朧的身形。
“你蟄伏在我道門十數年,偷取道簡,還來!”道尊沉喝。
董仲舒亦伸手一招,從旁助攻:
“天人之道,君權神授,君為臣綱,逆亂綱常者不舉不興也!”
他在說子和淮南王是忤逆,不興不舉即為衰敗。
董仲舒儒家手段,不善于直接動手,但口誅筆伐,牽動力量,壓制的是氣數,對子和淮南王形成了巨大的阻礙。
子手里也突然多出一根青銅筆,凌空虛點。
剎那間,他像是跳出了眼前的空間束縛,走入另一重天地,成功規避了道尊的攻勢。
而道尊以道簡劃空,身形一閃,也沖進了另一重天地般,和子展開交鋒。
噹——!
霍去病全力對淮南王展開攻勢,霸王戟閃爍莫測,前端的一點鋒芒倏隱倏現。
但淮南王精通道儒兩家,更著有《淮南子》傳世,是這一時期真正夠資格稱‘子’的存在,即便霍去病加持兵鋒,他被壓制,卻非沒有還手之力。
雙方激戰,若兩縷青煙飄忽變化。
霍去病的攻勢,就像不住沖擊石灘的海浪,此起彼繼,永無休止。
在淮南王的感覺中,自己只要稍有不慎,便會遭到沒頂之災。
那種如風暴驚濤般的攻勢,只有身臨其境,方能知道有多可怕。
一座古戰場,隨著霍去病的攻勢,在周邊重新浮現。
倏地,淮南王雙手合攏,宛如道家的環抱陰陽,往前緩緩推出。
霍去病亦推動霸王戟,刺出相迎。
轟隆!
兩者碰撞處爆發出耀目的電芒,虛空出現混沌般的氣浪,洶涌擴散。
淮南王觸電般往后跌退,臉上露出難掩的驚色。
他陡然一聲長嘯,身形從后退轉為上升,懸空而立。
其雙手作出玄妙精奇的變化,大袖內升起一尊青銅小鼎,光斑明滅。
“超脫了凡俗的上古器物……”霍去病感覺到了那鼎來歷非凡。
而淮南王正通過自身修行,以鼎器吞納攫取著無窮的天地力量。
其修行之道,已達到逆反天人路徑,近乎超脫人類身軀限制的地步:“冠軍侯,讓你見識見識本王悟天人之道,所得變天拓地之術!”
霍去病意隨心轉,將體內修行,磅礴的兵勢全都化為一股兵家獨有的戰場殺伐之力!
他單手探出,那條赤霄劍所化的紫龍,返璞歸真,重新回到他手中,變成一柄闊脊大劍。
劍鳴聲和另一手中的霸王戟,交相輝映。
霍去病左手執戟,右手執劍,姿勢頗為怪異,一長一短,簡繁相對。
他以大戟斜指淮南王,右手赤霄顫動,將無窮變化隱於不變當中。
淮南王厲叱聲起,兩手結印,那尊小鼎內分化出無數符號,匯成可怕至極的氣勁。
長劍龍吟,劍虹驚天。
霍去病手里的大戟,竟從蒼穹上的西方七宿星辰中,引下來一道星輝,迎向淮南王!
地動天搖。
半壁秦嶺似都在晃動。
遠在長安也能感知到秦嶺方向,有強烈的殺機,戰意激蕩。
雙方的碰撞,詭異至極,氣勁沒有擴散,反而向最中心的一點坍塌,被無限壓縮,接著才以驚人的速度炸開,變成撕裂萬物的毀滅力量。
交鋒最中心位置,虛空近乎破碎,凌厲的氣浪如刀,切割萬物。
強猛的反震力,令霍去病也身形不穩,后錯了數步。
“噗!”
對面的淮南王口中嗆血,已經受了傷。
霍去病穩住身形后,劍鋒遙指,再次聚力,準備展開生死搏殺。
然而淮南王足下,忽然生出一道明月般的光輪。
那光芒拉伸開來,如破空的長橋,一伸一縮間,淮南王已在百丈開外。
跑了……他剛才發起攻勢,不是為了擊敗霍去病。而是想爭取主動,斷開被霍去病鎖定的氣機,獲得抽身離開的機會。
然而就在他奔逃的方向,地面竄起一道道軍陣,禁錮虛空。
霍去病催動的軍陣,締結的戰場力量,始終隱而不發,直到此刻。
他對淮南王的心態,早有所覺,提前防備。
與此同時,霍去病的識海里,新浮現的第四兵符,獨有的屬性被觸發,洞察敵我。
霍去病雙眼微微發光,在虛空中看見一條閃逝而去的細線。
那是淮南王在下一瞬間,打算移動遠去的軌跡!
損兌法靈蓍的兵符作用,近乎預知般先一步洞察到淮南王的移動方向和落點!
下一刻,霍去病驀然騰空,身形便像是一柄飛劍,電芒閃逝,直逼淮南王。
“伱找死!”淮南王驚怒大喝。
兩者再次接觸的剎那,有刺目的劍芒,戟鋒,以及淮南王催發的力量,彼此對沖。
而后是狂潮般的氣機擴散。
好一會,當塵埃落定,和縱橫道僅存的‘尊’交手的白南妤,驀然抽身后退,和一側掠陣的董仲舒,一起往那個方向看去!
兩人皆滿臉驚色。
遠處,山巒傾覆,草木崩斷,地面上溝壑如蛛網密布。
霍去病手握大戟的身形,佇立如山,慢慢露出。
“淮南王死了沒有?”
Ps:大家別急啊,這月肯定有加更,調整下情節就開始。這章其實寫出來近五千,調整刪改了些,所以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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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