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的意識里,兵書上有數條兵策的氣機攀升,擒賊擒王,聲東擊西,釜底抽薪,圍魏救趙。
他這次奔襲王庭,殺伊稚斜,正是擒賊擒王,釜底抽薪之策。
解了匈奴攻西域之危,又對應圍魏救趙,聲東擊西的兵家要旨。
所以這幾條或是以前就有,或是新晉開啟的兵策,氣機增長顯著。
他開始修行后,兵符和兵書與體內氣機交融,流遍諸竅,力量洶涌遞增。
而神魂層面,霍去病的意識正與天地契合,無限擴張。
他仿佛能洞察感知到天地間種種更深層次的變化。
在烏蘭巴托高地以北,有一座小湖,波光粼粼,湖水澄澈。湖內的魚兒在夜色下入眠,隨著水流微微擺動魚鰭的頻率,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思感延伸,湖底的泉眼與地下水系相連,四通八達,宛若一張巨網,遍布草原。
霍去病精準的捕捉著大自然表層之下的諸多變化。
地面的水氣上升,在高空受冷,凝結成微小的‘水滴’。
而后水滴相互碰撞、并合。
他感知到空氣中的雷電氣息律動,生出要下雨的明悟。
天上遂有雷電交錯,轉眼便有雨滴淅瀝灑落。
玄之又玄的事情,正發生在他身上。
當他心念微動,天空中又變得云消雨歇,水氣化開,云層散逸。
夜空恢復了晴朗,繁星熠熠。
他伸出手,手掌竟緩緩探入虛空,從視覺上消失,好似在觸摸空間的本質。
此刻的霍去病,仿佛捕捉到了天地間一些規律的衍生和形成過程。
他體內的修行水到渠成般,攀上了新的層次。
這一晚的匈奴王庭,烏蘭巴托高地周圍,天地交感,異象層出。
蒼穹上,一顆大星位移。
從地面看,這顆星辰越來越大,越來越亮,皎皎如月,形成了雙月橫空的奇異景象。
那是武曲星,五行陰金,掌天下武運。
這顆星辰合紫微斗數,武曲在寅,貪狼在子,與貪狼相伴相生。
武曲與霍去病的兵鋒契合,被牽引顯化,光芒比平時鼎盛百倍。
一個兵家的修行,能契合天外星辰,以星辰與命數互感。
天映雙月,是世上從未有過的一種修行異象。
長安。
剛入夜的時間,興致頗高的皇帝,在未央宮的泰香殿,召各院嬪妃聚集談笑。
當發現天空中雙月映現,妃嬪們訝然議論道:
“怎地有雙月一起出現在天上,好生絢麗。”
“雙月盈天,莫不是陛下多施仁政,天地有感,寓意盛世無雙之兆。”
妃嬪們鶯鶯燕燕,馬屁拍來拍去。
皇帝略作感應,愉悅道:“雙月盈天與朕無關,是冠軍侯的修行和天地互感,與武曲星辰氣機相合所致。
董旭。”
“下臣在。”
“去傳旨給朝內的史家,此事要記錄在冊,冠軍侯斬匈奴單于當晚,有武曲星辰入世,輝耀神州,雙月同天!”皇帝吩咐道。
消息很快傳到司馬遷這里。
他亦在仰觀天空中的雙月,良久,默然不語。
長安往北關去的路上,董仲舒,公孫弘也掀開車簾,在眺望夜空。
“霍侯以修行連接星辰,似要破開一股命數的牽絆,走出自己的路。”公孫弘道。
董仲舒撫須道:“此次破匈奴,斬草原之主,是一股潑天的大氣數。冠軍侯的命數映合天地,出現變化倒也順理成章。
我以往總感覺侯爺鋒芒過盛,難以久持。
那似乎就是他的命。
他眼下的修行已到了逆天改命,重塑命格的階段。十八歲的七境兵家,無前無后。”
公孫弘微微仰頭:“你說的沒錯,但想改命格,何其難也。
冠軍侯也只是觸及這一層次,想徹底推翻固有命格,跳出一切牽絆,至少要半圣才有希望。”
下半夜,天地間異象變化。
蒼穹上的武曲星,和霍去病的兵鋒進一步契合,一道光柱從王庭所在處升起,越來越恢弘。
霍去病體內,過往所有修行,將百戰的境界推到極致,而后跨越壁壘,鑄造出一枚將令。
他正式邁入了新的層次,兵家運籌,鑄將令以入七境。
夜色下,苣都破開虛空,出現在一座矮丘上。
他的胸腔處,血跡殷紅。
之前霍去病斬出的鴻鳴刀,蚩尤射出那一戟,讓苣都受創極重。
霍去病和他的交手過程,對應兵家詭道,用的是田忌賽馬之術。
最初的幾招試探后,霍去病忽然將力量拔高到毫無保留的程度。
當時苣都失了先手,又被鴻鳴刀破防,最終被霸王戟重創。
他落足在山丘上,感覺胸口巨疼。
胸前的傷處,兵鋒四溢,始終無法驅散。
苣都需要一段時間的靜修,才能壓制傷勢。
但蚩尤就在他身后。
兩者一路交手數次,苣都用盡手段,仍無法擺脫。
蚩尤就是憑他體內這道傷勢里蘊含的氣機,精準感知他的位置。
只要他在一個地方,稍有駐留便會追上來。
這時,苣都取出一枚骨器,以胸腔傷患處的血跡,在骨器上書寫傳遞訊息:“在西域的各部兵馬立即回撤,從西匈奴,往北經阿爾泰,烏布蘇湖沿線,去冰冷之湖匯合。”
苣都思索片刻,想起霍去病料敵機先的兵家廟算,又傳遞消息補充道:
“歸途分散行軍,防備漢軍伏擊……”
他只寫出這兩句話的功夫,便身形微晃,突然消失。
他剛才所在位置,無聲無息的劃過一道幽暗的鋒芒。
蚩尤黑氣滔滔的身形,趕羊似的追在苣都身后,也消失了。
苣都在高速行進當中,忽然發現面前的虛空,出現一條仿佛由云氣交融形成的路徑。
他心頭微動,循著這條路徑前行,所過處,氣機消融,遮蔽切斷了他的行經軌跡。
苣都像是走入了一個獨立于天地外的小洞天,周邊混沌彌漫。
他掃視周圍:“是你?”
“嗯。”
虛空響起一個分不清男女的聲音:“你在這里恢復傷勢后再走,霍去病便無法追蹤伱的存在。
他的修行不如你,下次交鋒,你未必會輸。”
這聲音旋即隱去。
但苣都已猜到對方是誰。
之前顯化黑氣之手,抓取匈奴國運的半圣。
也只有半圣的境界,才能幫他苣都擺脫霍去病的追逐。
苣都和這位半圣的接觸,已不是第一次。
他當年能發現那個藏在山腹下,封禁著薩滿之神遺骨殘骸的地宮,也有此人的指引之功。
對方似乎精通某種術數,又或掌握著特殊的寶物,能洞察許多天地間密不可聞的事情。
苣都在這處小天地內修行了兩個時辰,初步壓制了傷勢。
想完全恢復,則至少要十余日以上。
他結束短暫的修行,耳畔再次響起那個半圣的聲音:“你若再與霍去病交手,準備如何應付?”
“你可知他那把刀是什么來歷?”
“天地所鑄,刀兵之祖,得了天地氣數,近乎無物不破。”虛空中的聲音說。
苣都凜然道:“若無同品級器物,再遇上我亦難抵那把刀的破襲能力……”
“天地間能與那把刀爭鋒的武器很少,同品級器物……都是天地重器,非大機緣無法獲取。”
虛空中的聲音道:“你若想勝霍去病,可以用另一種方法,去找薩滿之神的頭骨或心臟!
他的頭骨在一個地方,你進不去,但心臟就在匈奴。
你以自身氣血滋養薩滿遺骸的神府位,與其氣血交融。它會指引你去尋找到其氣血之源的心臟。
獲得心臟,就能得到薩滿之神的部分記憶,足可助你擊敗霍去病!”
“另外,我這里有一件法器,封存了半圣層次的力量,你再與霍去病交手時祭出此物,相當于我出手助你,必可重創他。”
虛空溢出一部金燦燦的簡書,落在苣都手里。
之后聲音消失,再未出現。
這人之前爭奪王庭散掉的國運,眼下又出面助我,目的為何……苣都思忖。
不久后,他取出那枚傳訊骨器,書寫道:“你那里可有進展?”
身毒,掌兵者傳來回應:“身毒的兵眾,比我預料中還差。”
“我到身毒后,婆羅門教的人和漢軍先一步攻了過來。”
“漢軍和婆羅門教相合,與佛家的人已有過多次交手。”
掌兵者道:“漢軍主力和婆羅門教的部眾,被吸引到了身毒以南。
我引了一路兵馬,在數日內可達既定地點,先破漢軍留守的軍營,而后北進,從烏秅殺入西域,和你草原諸部匯合,讓漢徹底失去對西域的控制。”
“西域現在形勢如何?”
最后這句是掌兵者的反問。
苣都眼神闔動。
西域的形勢……草原諸部剛被霍去病擊潰,正從西域全線撤軍。
如果是真的友軍,苣都就該提醒在身毒,消息閉塞的掌兵者,不要繼續北上,形勢發生變化,先保存實力,以后有機會再說。
但苣都并未將真實情況告知掌兵者。
掌兵者在身毒出兵,弄出動靜,吸引漢的注意。可以幫匈奴減輕壓力,讓他們獲得調整的時機。
苣都切斷了和掌兵者的聯系。
烏蘭巴托。
次日清晨,霍去病修行未醒。
因為有衛青在,他可以放心的沉浸在修行中,不用擔心戰局出問題。
衛青的兵馬已正面擊潰烏致茲的部眾,斬首一萬六千余。
漢軍數路并出,全力追襲絞殺潰兵。
而衛青在這天下午,也來到了烏蘭巴托。
他看見那個高地之巔盤坐的身影,莞爾道:
“他把仗打完了,倒是會躲清閑,收拾爛攤子的事留給我了。”
一旁的復陸支道:“侯爺入定前,對修行時間有過預判,說他若未能及時回醒,讓我們全聽大將軍吩咐。”
隨即簡單介紹了霍去病之前說過的作戰意圖。
衛青下令漢軍留三千人在烏蘭巴托。其余部眾掉頭往西南行進,阻擊匈奴從西域折返的兵馬。
當日傍晚,漢軍首先遭遇了苣都身邊,奉命先回援烏蘭巴托的那支精銳。
此時的匈奴部眾,聞聽苣都戰敗,單于被殺,烏蘭巴托被占領,人心惶惶,種族大難將至的感覺,在每個人心里滋生。
其兵眾群龍無首,無心戀戰,見到漢軍后便分成數路,策騎往北方狂奔。
漢軍兵馬全出,追逐重創匈奴部眾。
到次日,西域的各部漢軍,亦都接到命令,李敢,渾邪王,酋涂王諸部紛紛調動,展開了掃擊匈奴各部的行動。
而冠軍侯大破王庭的消息,數日間已傳遍各方。
散布在草原上的匈奴各部,全都選擇往北逃亡,希望能在北方獲得休養生息的時間。
三日后的清晨,霍去病修行結束,重新睜開眼。
他已達將令的層次,成為天人境后期的國之重將!
這次突破,還給他帶來了一些特殊變化。
當他矚目周邊,虛空,大地,草木,所有入目的東西,都和以前出現了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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