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進來了。”
皇陵內,有人通過傳聲,在隔空交流。
其中一方是仙主:“他進入皇陵后,皇陵的部分禁制也隨之變化……他顯然就是秦皇選中的人,且已經掌握了部分皇陵禁制。”
“這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
另一個傳聲道:“他昨日推動漢軍兵鋒,擊碎了入世隕星。”
“隕星牽動的力量,未能攀升到極致便被擊碎……”仙主的聲音傳響虛空。
“你被囚禁在皇陵內,百年的消耗,若被他真正掌握了皇陵的核心陣列和那件東西,至少你麾下那些存在,都會被殺死。
你……也很危險。”
“秦皇留下的布置,一直在映合周天術數,不斷變化。陵寢的具體衍變規律,還要應在這當代兵家身上,以其為媒,來弄清皇陵運轉的核心。”
仙主說:“我已做好布置,他帶進來的隊伍里,有我的人。”
“另外,他的至親中,不止一人,將命不久矣。我等著看他如何應對……”
“伱想亂他心性,斷了他成圣的路徑?”
“不止,他有跳出命格的趨勢,武曲乃周天正星之一,必要斬斷他牽引武曲融入命格的過程,否則以他的進度,若成圣,才是最大的麻煩。”
“武曲既然是正星,只有戰場將其擊潰,才能讓他的命數和武曲失去呼應。”
“我自有安排,不久后和帕提亞交鋒的戰場,他亦將落敗。
你那邊進展如何?”
“我正在撥動一些人的命數,與大漢相融,速度慢了些,但足夠穩妥,可以瞞過所有人,你放心……”
開啟的銅壁光暈外,喊殺聲起伏如潮。
“外邊開戰的雙方,有一方想沖擊這座殿宇。”
文始道尊露出聆聽神色,所有的喊殺聲都是對著這個方向來的。
霍去病則在矚目井下:“這殿宇下邊是座囚牢。”
文始道尊露出疑惑神色。
她也在井口邊緣。
“霍侯是說下方這些棺槨里,囚禁著囚徒?”公孫弘眨巴著眼睛,脖子伸的老長,往下方打量。
從井口往下看,不確定下邊的空間具體有多大。
但入目非常遼闊,至少有百丈橫縱的面積。
“昨晚的兇星降臨,可能誘發了我們不知道的某些變化。
這些棺槨里被囚禁的東西,在嘗試沖擊破開束縛。”
“而外邊的戰爭,是想解救關在棺里的東西。”
霍去病依據往昔進入皇陵的見聞,判斷道。
“下方棺槨內,大半被囚禁的東西,應該已經死了,殘存的這些……”
道尊話音未落,一旁的姜堰忽然手一緊,道:“噤聲,下邊有變化。”
下方的其中一口青銅棺內,溢出了一縷氣息。
那氣息像是在試探,起初只溢出稍許,而后慢慢增多,如一條條小蛇般盤繞不散,越來越厚重。
最終,這些氣息勾勒成一縷縷發絲般纖細的線條,彼此盤繞,如同人體密布的血管。
大概半刻鐘時間,棺中溢出的氣息,變得濃重如血。
一個人形在血氣中,被勾勒出來。
那是個女人!
她的軀體在血色中成型,化出猩紅長袍,雖是女人,但體型比男人還要高大,身形比例給人一種妖異的完美感,找不出半點瑕疵。
即便看不清面容,但霍去病,道尊,都是一眼認出,對方是當初進入皇陵,遇到的那個紅衣女。
皇陵的俑將曾提醒過,皇陵里封禁的這些存在,沒那么容易殺死。
所以始皇帝要設置陵寢,囚禁他們。
那棺槨內,關著的顯然是這紅衣女的本體。
她從棺中送出氣息,衍生為化身,在外活動。
紅衣女出現后深深呼吸,而后伸手輕撫自己剛出來的銅棺,聲音怨毒而尖利,低吟道:
“這封棺的陣列又變了,該死的秦皇,到底是憑什么規律制作了這皇陵……”
棺槨旁,那紅衣女像是生出感應,抬頭往上看過來。
就在同一刻,她發出一聲尖叫,縱身想逃走。
霍去病等人視線看不見的區域,一個青色的身影竄出,直撲紅衣女。
是剛才那只天祿……眾人暗忖。
竄出來的身影,正是一只鎮墓獸,體長超過兩丈,周身青銅所鑄,按理應該很沉重才對,但其速度迅快,輕靈之極。
它瞬間便來到下方的紅衣女身畔。
而空間內那些棺槨,和這鎮墓獸氣機相連,咒文閃爍,封禁虛空,將女子束縛在那里。
青銅天祿靠近,張開大嘴。
紅衣女尖叫聲中,身軀崩解為一團紅霧,被天祿一口吞入。
傳說貔貅能吞食萬物,只進不出。
這陵寢里的鎮墓獸,周身紋理密布,就像一件品級極高的法寶,以陵寢里被鎮壓的這些東西為食……霍去病心忖。
它們被煉制出來,便是為了克制棺中被囚禁的東西。
下方變化接踵。
另一個方向,也出現一只鎮墓獸,大小和貔貅相當,體大如牛,長相和麒麟類似。
它頸部的鬃毛如翎羽般飛揚,又如燃燒的火焰,雙目青輝四溢,額上有一獨角。
“這是我們剛才看見的另一只鎮墓獸。
它當時只露出一截翎羽,剛才以為是禽鳥,原來是它頭頂的鬃翎……”
道尊說:“這只是神獸獬豸?”
獬豸和天祿是同品級神獸,傳說懂人言知人性,能辨是非曲直,喜食奸邪,是勇猛公正的象征。
這只獬豸出現后,來到一口傳出聲響,內部有東西撞擊的棺槨上方。
它足下陣紋和棺槨交織,探頭抽吸。
棺中立時響起尖叫聲,有氣機被抽取上來,被獬豸吞掉。
空間內,兩只鎮墓獸快速撲擊傳出撞擊聲的棺槨。
而被它們抽吸過的棺槨,就會安靜下來,再無動靜。
霍去病等人從上方往下看,皆是暗自稱奇。
皇陵雖有異變,但禁止運轉,牢牢的鎮壓著仙主和這些邪戾的存在。
“除了鎮墓獸,肯定還有其他手段,防止他們出來。”
地面上的井口正在閉合,下方空間內的情景消失了。
“不過這皇陵禁制似乎也有出岔子的時候,當初我們進來,那個紅衣女就曾跑到皇陵第一層徘徊。”道尊說。
霍去病道:“或許和子等人潛入皇陵有關。”
“被囚禁的這些存在出不去,就需要一個能出去的人給他們辦事,子就充當著類似的角色。”
霍去病想起封狼居胥時,出現的半圣。
“我們出去看看。”
他往墻壁一側,水幕般浮現的門戶走去。
眾人隨行,來到銅壁下。
就在邁入墻上的門戶前,霍去病停住了跨出去的腳步,駐足思索。
這皇陵銅殿,剛才進來時,只允許單線傳送,許進不許出。
防衛之嚴密可見一斑。
眼前這離開的門戶雖然隱蔽,需要去過蜃樓號才能找出來。
但當初霍去病登上蜃樓號時,已有人捷足先登。
可見蜃樓號的秘密,并不具備唯一性。
始皇帝在蜃樓號頂層設置了空間暗格,把真正的東西留給霍去病,讓那個捷足先登的人一無所獲。
換句話說,就是始皇帝知道蜃樓號頂層,有人能進去。
那他在這里留下,開啟蜃樓號對應的隱藏夾層就能出去的路徑,便不太合理,等于給那個曾經潛入蜃樓號頂層的人,也留了一線生機。
霍去病盯著眼前的墻壁出口……這是個陷阱?
皇陵的規模,建造之嚴謹,層層防護,可見秦皇必是反復推敲過自己的布置,絕不會留下破綻,讓人能輕易出入這處下方囚室著無數棺槨的銅殿。
這出口……霍去病往后退了一步。
他識海里的靈蓍兵符微光流轉,符號碰撞,形成輕音,如同示警。
這似乎佐證了面前的通道入口有問題。
霍去病又退回那幅描刻著蜃樓號的壁畫前。
他重新牽引出空間暗格,把剛才得到的始皇帝手書,放了回去。
下一瞬,墻上出現的出口關閉,恢復成了銅墻。
而描繪著第一幅壁畫,九州崩裂的銅壁,卻在無聲側移,露出另一個狹窄的出口。
霍去病吁了口氣,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進入這皇陵確是不能有半點大意,連他也差點上當,走進陷阱。
他敢肯定先前那個出口是個天坑,誰進去誰跪著死。
霍去病率先往新打開的墻壁甬道走去。
其他人旁觀前后變化,也跟著明白過來,暗自抹了把冷汗。
這皇陵里邊步步殺機,不知不覺間已從鬼門關外,溜達了一圈回來。
這次進去的通道平淡無奇,陣紋和霍去病足下的皇陵兵權對接,行進的非常順利。
通道狹長,但越走越寬,是個喇叭形,四面都是銅壁。
一行人很快來到彼端的出口。
這里出現了和寫著俑鎮仙魔四個秦皇手書的青銅門一樣,高巍如山,呈閉合狀態的一扇青銅巨門。
“俑!鎮!仙!魔!”
當霍去病的手碰觸大門,釋放皇陵兵權。
上方的始皇手書,四個大字閃爍。
那門內,居然有一幕景象轟然涌入霍去病的意識。
有一條銀白色的長河,像是在九天之上奔流。
而長河上方,有一具巨大的銅棺,在隨波逐流,飄浮而行,氣象雄渾壯觀至極。
同時有一個聲音,灌入霍去病耳內:“朕可以死,秦亦可亡,但我神州浩土,萬千百姓傳承不滅,薪火長燃。朕率大秦,俑鎮仙魔!
后來者,仙魔如狗,殺之!”
霍去病面前的虛空,泛起漣漪,滾落出一個青銅匣。
這才是真正的第四卷秦皇手書!
霍去病將其收了起來。
下一刻,青銅大門在砰然震響中打開。
外邊的喊殺聲,鋪天蓋地。
霍去病從門后走出,像是穿過了一層遮目的混沌氣機,而后視線豁然開朗。
他往前看去,在這一瞬間,涌起的震撼難以形容。
視線遼闊,舉目無垠。
密密麻麻的秦俑,像是亙古便已站在這里。
而霍去病從銅門出來,所在位置是一道天壁般高聳的城墻上方。
城墻內壁是無數俑軍。
而墻上的垛口高低起伏,正是長城!
“這里,竟然有方城雄關,這是哪?”
方城,長城塞,都是古時對長城的稱呼。
眾人隨后走出,皆如霍去病一樣,震撼無比。
道尊從衣袖里摸出道簡,道簡上的字跡正在發光。
“道祖來過這處空間……”
“天地間有洞天福地,這是其中之一?”
“不,不像是小洞天,剛才銅殿內那三幅壁畫,很可能就是在闡述這里的來歷……”
“你是說,這里是上古崩裂的九州之一?”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生出來,沒人能給出答案。
讓人更震撼的情景,來自長城外。
無數秦俑立在城頭,奮力廝殺,而對方正從城外對長城衛墻,展開沖擊。
道尊等人看向城外,全都頭皮發麻,心神悸動。
那長城外,正發生著一場曠古持久的戰爭。
“怎會如此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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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