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棺上的人影出現的一刻,皇陵里便開始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隨著神魂波動的擴散,光線驟然深暗,有一條條張牙舞爪、起伏若怒龍般的氣勁,纏繞虛空。
無形的力量,往霍去病和守陵人壓來。
虛空仿佛有洶涌的波濤,在四面八方律動。
空間像是有了生命,要擇人而噬,兇險萬象。
“你自己想出去,尚且要人來救。大言不慚。”霍去病輕哂。
那惡靈般的人立在棺上,往外看過來:“一時的勝負罷了,又能如何?你的見識竟如此淺薄!”
他在快速蛻變,露出‘人’的模樣。
他看上去只有三十上下。
皮膚晶瑩通透,閃爍著妖異的光澤,頭發烏黑如墨,垂在兩側寬闊的肩上。鼻梁高挺筆直,雙目銳利如電芒,藏著近乎妖邪的魅力。
其身形高大偉岸,超過丈許,有種完美的力感和淵停岳峙的氣度,使人見之便生出強烈的心悸感。
守陵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就是仙主!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被秦皇囚禁的蓋世兇魔。
守陵人并不知道霍去病為什么堅持要弄清楚秦皇生死,連入三座葬地,不惜打開封禁仙主的禁區。
開啟仙主的囚禁地,有多兇險,霍去病不可能不知道!
仙主身上穿著和秦皇一樣的黑色龍袍。
只是他衣袍上紋繡的是一條三頭妖龍,腰上束著巴掌寬的圍帶,正面嵌著九顆寶石,異彩流爍,像是衣袍上妖龍的眼睛。
因為他的出現,皇陵頂壁的星辰光芒大盛。
灑落的光暈中,垂落無數符號,微塵大陣全面開啟。
“他想引誘你進去。”
祖龍的聲音,在霍去病意識里響起:“若能吸收伱的血脈,分化神魂占據你的意識,將幫助他獲得脫困的機會!
退一步,也可以讓你成為他的傀儡,為他所用。”
“正好我也想進去看看。”
霍去病甩了下手臂,啪的一聲發出一聲轟響,拳下虛空炸裂,體外兵鋒驟然飆升!
皇陵內,不論在哪一處位置駐守的秦俑,都默默豎起了手中長戈,戰意滔天!
霍去病充分調動了皇陵兵權。
仙主所在禁區看似在皇陵一層打開了入口,實則離皇陵一層距離遙遠,是在無垠的黑暗深處。
霍去病一步跨出,踏入囚禁之地,仙主的囚牢。
在進入的一瞬間,視線,甚至意識都變得晦暗,五感近乎消失。
霍去病足下卻是生出一道階梯,以兵鋒鋪就,筆直轟向仙主!
仙主站在棺上未動,但涌向他的兵鋒,無聲瓦解,崩潰為飛灰。
“看來你選擇拒絕我的好意!”
聲音響起時,仙主突兀出現在霍去病面前。
其魔神般的身軀,探手便抓住了霍去病的咽喉。
這一擊之快,超出任何感知,視線的捕捉!
但仙主抓住霍去病的同時,就感覺手里一輕。
金蟬脫殼。
另一個霍去病出現在他側翼,翻手屈指,前凸如鳳喙,戳向仙主眉心。
攻勢凌厲至極!
然而仙主的一根手指,后發先至,像是早就等在那,點向霍去病眉心。
這一指沒有消耗任何時間,手指出,已來到了霍去病眉心的位置!
其指端生出一種收攏塌陷的感覺,像是要抽取霍去病的神魂意識。
但時間像是突然放慢了。
霍去病的手以極緩慢的速度,抬起,格擋仙主的攻勢。
他的每一寸移動軌跡,都清晰可見,以五指對應五龍,握拳收緊,拳鋒處出現一座軍陣盤繞的紋理,萬千兵鋒盡在一拳之間。
霍去病的這種慢,牽動時空,連皇陵外的天地,都被這一拳帶動。
空間在此刻扭曲,化作一縷縷細線般往霍去病的拳頭沉陷。
仙主快的不可思議的一指,居然被霍去病的‘慢’所覆蓋。
慢比快,先一步掌控了規則,改變秩序。
仙主指端處,虛空同樣在扭曲,收縮,位置被篡改。
他原本攻擊的霍去病,從他指端消失了!
仙主那一指,仿佛陷入了時空收縮的漩渦,被霍去病天地共振的一拳阻截,吸收。
霍去病在他的指端消失,卻有一只鋒芒畢露的拳頭穿出,轟中仙主胸口!
周邊虛空蕩起漣漪,有一瞬間的外擴,但隨即被霍去病的拳勢收納,成為他的助力。
仙主被擊中后,開始湮滅消失。
禁區開啟后出現的虛空異象,壓力也都隨之消失殆盡。
剛才的連串變化,竟然只是禁區開啟,仙主的神魂波動溢出,帶來的幻象。
在囚禁之地外邊,守陵人身后,正浮現出一座青銅殿。
殿內,一個披著青銅甲胄的身形,從深處走出,手握大戈,向仙主的囚禁之地眺望。
大秦上將軍殿,皇陵最強的守衛者。
他也被禁區的開啟驚動。
“是誰打開了囚禁之地?”
上將軍震怒道:“守陵人,你守陵不利,有人開啟禁區,竟未給我傳遞警訊!”
“冠軍王開的!”
守陵人道:“這禁區我只有監管查看之責,如何打開,我都不知道,突然就開了。”
上將軍顯然知道冠軍王是誰:“是陛下選中的當代兵家……那算了,他應該能應付眼前的變化。”
守陵人回頭瞅瞅,冠軍王開的就沒事,我開的就是失職,這什么道理?
霍去病在仙主催發的幻象破滅后,正式深入囚禁之地。
他之所以非要弄清秦皇生死,不惜打開仙主的囚禁之地。
和在西方發現的帝身線索有關,也和秦皇留下的第六卷手書內容相關聯。
這是秦皇留的作業。
如果他已經達到半圣二境,獲得第六卷手書,不妨進入仙主的囚禁之地看一看。
要是他連囚禁中的仙主都無法應付。
那么秦皇給他的建議是放棄參與和仙主的博弈交鋒,有多遠跑多遠。
霍去病現在的層次,已到了和仙主接觸的時候!
當他一拳轟碎仙主外溢的氣機,踏步便出現在囚禁仙主的那口棺槨上。
仙主剛才站立的位置。
霍去病駐足,顧盼自雄,目芒灼灼。他足下軍陣蕩開,接連交織出俑、鎮、仙、魔四字秘紋。
棺槨上方有一處位置,悄然沉陷。
霍去病消失在棺槨上方,進入了棺內,仙主被囚禁百年的所在。
而他身后,皇陵禁區打開的入口在閉合。
禁區也消失了。
皇陵又恢復了安寧。
上方的星空墓同樣在關閉,重新化為一顆星辰,收斂紫暈,在頂壁的位列變化,隱跡不見。
禁地深處。
霍去病沉入的棺槨內,幽暗之極,如同來到了深海當中。
在黑暗中央,封禁著一團發出淡青光暈的生命烙印,形如矩陣。
那就是維持生機不滅的仙主。
鎖鏈震動的聲響激蕩。
仙主所化生命烙印流轉,化為人身。
和剛才那個仙主外形一樣。
只不過其手足,脖頸都有鎖鏈捆縛,將他吊在那里,寸步難移。
霍去病站在進來的位置,與仙主隔著四五丈的距離。
他識海里的上上策美人計,發出縷縷光暈,在洞察尋找仙主的弱點。
“霍去病,你還是進來了。”仙主的神魂波動彌漫。
“我知道你剛才是示敵以弱,表面上被我一拳轟殺,目的就是引我進來。”
霍去病好整以暇道:“剛才在外邊,祖龍也在,你知道自己不可能有脫困機會。這里隔絕一切,只有我進來,你才有一絲機會。”
仙主沉默了一下:“你很聰明,不僅秦皇選了你。和仙妃聯系時她也不止一次提及,你是最大的阻礙。”
“我們來談談,我可以提供你想要的,你不妨考慮考慮我的建議。”
“我的力量上限,你應該知道,仙魔也在我之下。
即便你最終成就兵圣,也無法勝我,更不可能殺我。”
“我從上古存在至今,知道長生的秘密,包括兵家成圣的路徑。
兵祖呂尚,孫武傳世的東西,我也可以給你,助你更快成就兵圣境界,你覺得如何?”
“我……我對能不能打死你更感興趣!”
霍去病忽然單手曲臂后拉!
他手上以皇陵兵權澆鑄出一柄戰矛,天地共鳴,倏然投射而出。
仙主發出一聲怒吼。
戰矛崩斷。
但無中生有,第二柄戰矛再次出現在其眼前!
就在第二柄戰矛也崩潰時,霍去病催動走為上,來到仙主面前,揮拳砸向仙主的天靈蓋!
這一拳打出,有一種特殊的變化呈現。
霍去病身后的兵圣光環旋動,囊括了一切規則、秩序在其中。
包括他掌握的所有兵策,兵符的力量,都在光環旋動中返本歸源,消散交融,扭成了一股!
霍去病的拳鋒處,打出來的是天地演化萬物前的氣象,一團混沌氣柱!
這一拳,勾連了修行之道最根本的力量。
仙主催發的氣機,全被這一拳轟碎。
霍去病的拳頭直接錘在仙主的腦袋上。
他的身形重新化為那種生命烙印,崩潰開來,被鎖鏈束縛,停止了之前的律動。
“你能溢出一縷氣機,剛才和我短暫交手已是極限,根本沒有能力再戰,所以只能鼓動口舌之力!”
霍去病探手握住囚禁仙主的一條青銅鎖鏈,掌心屬于皇陵兵權的力量被催動。
周邊所有的鎖鏈,都在迸發出一種青光,火焰般燃燒著仙主的生機烙印。
“霍去病,等我出去,第一個殺你……”
“你看你看,急了吧。”
霍去病道:“告訴你個壞消息,如果你指望你那個姘頭救你,她正忙著給你戴綠帽子,到處繁衍子嗣,怕是沒空過來。
綠帽子的意思你懂吧?”
霍去病仰頭往上方看去,身形也往上走。
囚禁仙主的這片深暗空間頂壁,是一個青銅頂,有一條條鎖鏈垂落。
霍去病登臨其上,尋找片刻,抽動其中一條鎖鏈。
居然順著鎖鏈拉下來一個方方正正的青銅盒子。
秦皇在第六卷手書里,標注出這里有對應的器物。
刻意放在囚禁仙主的地方,讓霍去病來拿,是始皇帝留作業里的最后一題。
霍去病拿了東西,回頭看了眼下方的仙主,探手觸摸頂壁,催發皇陵兵權,身形消失。
他從仙主的這處囚禁之地出去,重新出現的位置,是守陵人之前帶他來過,說墻壁后方放著帝棺,其中囚禁著仙主的那條青銅夾道。
囚禁仙主的地方,空間顛倒。
進出位置,隨著皇陵的運轉不斷變化,沒有固定規律可循。
霍去病傳聲給守陵人,準備直接離開皇陵。
“王爺不是要來殺胡亥嗎?這就走了?”白南妤從神府里探出俏臉問道。
“殺胡亥是做給人看的,不是真要殺他,留著他有用!”
霍去病簡單解釋了一句。
“那我們現在去哪?”
“回家。”
囚禁之地。
霍去病離開后,黑暗中傳遞出一陣神魂波動。
仙主的神念化作一枚符號,脫離了鎖鏈的囚禁:他把東西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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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