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王府書房。
霍去病開口前,已經介紹過關于西王一族的訊息。
包括他自己了解掌握的情況,還有秦皇留下的一些消息匯總。
參與的衛青,韓信的陰身,鬼谷子,都對敵我之勢有所把握。
交流的內容則涉及敵我兵力相當,或不同兵力情況下的應對。
在小亞細亞的阿德利希亞軍塞。
衛青早起,便被外甥拉了過來。
聽到有韓信的陰身,且霍去病有把握能模擬出白起的七八分用兵方略,共同參與,衛青也生出興致。
他端坐在大殿里,正矚目面前的大漢國境地圖,聲音透過同心蓮葉,回應霍去病道:
“對敵所知有限,是行兵大忌,于我不利。
更不利則在于西王一族的位置,我們無法攻入,只能被動防守。
所以當前能用的手段很有限。”
衛青一語中的。
對漢最不利的正是西王一族的所在地,無法帶兵殺過去,局勢就很被動。
王府的書房,霍去病也指向大漢的地形圖,說:“所以我們攻羅馬,后續有兩個方向,一是繼續加緊攻勢,全面占據羅馬。
我也過去和舅父聯合用兵。
我們兩路同發,以最快的速度全線擊潰羅馬。”
“另一個則是稍緩攻勢,留下羅馬以誘敵。若對方從東西兩向攻我大漢,西側來敵必要先進入羅馬和埃及,以其為依靠。
西王一族的兵眾,也就變得有跡可循。”
“這么說,對方若大量進入羅馬,反而利于我們控制形勢。”
“眼下對方還未準備好,而我大漢卻可以隨時興兵,可惜攻無可攻,不知敵之所在。”
幾人依次發言。
霍去病在心里思忖著白起的用兵方略。
白起其人,在短短的三年時間,就從秦國一名普通將領,一躍晉升到最高爵位。
這一點和霍去病十分相似,同樣的鋒芒畢露,用兵戰無不勝,連克強敵。
白起的兵鋒不敗,正是建立在充分的敵我形勢判斷上。
他的敵判能力,兵家廟算手段,驚人無比。
白起在雙方開戰前,會進行精確的戰前推演,包括雙方的軍事力量、政治形勢、國家態勢,甚至連第三方可能會采取支援的應對手段,也會進行料算。
因此白起在兩軍還未開戰前,就能料敵機先,預見勝敗。
《戰國策之中山策》中有白起對鄢郢之戰、伊闕之戰、邯鄲之戰的詳細戰前分析預判。
懂兵事者看過后,無不驚為天人。
他戰場用兵背后的手段,比殺敵數量更驚艷。
對手早在戰前,就被他摁死在地上摩擦。
實戰不過是他把自己的預判,落實的一個過程。
料敵先機,靈活應對,兵無常勢,出奇制勝,以避實擊虛,掌握主動為宗旨,是白起的特點。
霍去病通過翻閱白起的手書,研究其兵策,兵法,還推導出白起的一個秘密。
他當年掌握的兵符,除了世人所知的白虎符。
還有一枚隱藏的兵符,他是雙兵符加身。
那枚隱藏的兵符主掌殺伐,斬將奪魁,殺敵越多,所聚兵鋒越厚,無敵四方!
“敵軍若從東部海疆來,侵我國境,海岸沿線太長了。”
霍去病的指端落在大漢東部往南,漫長的海岸沿線上:
“這么長的海岸線,百萬強軍亦不可能防住。若無法搶占先機,則最佳的方式,是選一合適位置,待敵來攻,于守中藏反擊破敵之勢。”
韓信的陰身思慮了片刻,道:“最好的克敵之法,不是在我們自己的海岸線開戰,而是皇陵。”
霍去病明白韓信陰身的意思。
他是指地下那座皇陵外的長城。
當年秦人各路將領,在秦皇帶領下,必也是探討過如何應對西王一族的攻勢。
地下長城堅不可破,若能在地下長城展開交鋒,便能御敵于外,減少損失。
“當前形勢,無非用奸察敵,預判敵勢,誘敵入伏幾個方面。”
韓信的陰身道:“冠軍王你提到他們可以誘發兵潮,能發動的兵員數量,非常可怖。
但他們也有一個問題,就是同樣不知我。
他們對我們的城池布防,漢軍強弱,所知都很有限。”
話題逐漸深入。
‘白起’道:“敵若從東部來攻,東部海疆的城池可先用固守之策,守三留一,引其從東海西北角登陸,讓他們從上谷、漁陽兩郡間北上,進入原匈奴境內。
對方既從海上來,戰馬必定有限,在匈奴平原地帶作戰,可充分利用我馬戰的優勢,揚長避短。”
“對方若有良將,不入我算中,該如何?”
“可減弱東海郡,瑯琊郡一帶防務,任其登岸,并往后回縮兵勢,拉開縱深,利用兩郡往西區域,山勢,水脈交錯的復雜地理,建立四至五道以上防線,守中藏攻,不斷蠶食對手兵馬。
直至最后全攻,吃掉對方全部。”
“入漢容易,出去就要付出百倍代價。”
霍去病在一旁生出奇妙之極的觀感。
眼前這幾位大佬,各類御敵手段,隨口道出,堪稱教科書,用兵之嫻熟精妙,讓人嘆為觀止。
幾人各抒己見,談論攻守,敵我不同兵馬數量,不同形勢下的應對。
時而還會以兩人為一隊,各自統兵對壘。
最妙的是鬼谷子借霍去病之手,以草木皆兵,撒豆成兵之術,化出敵我部眾,以假亂真。
霍去病的神府,在自家王府后宅拉開,任鬼谷子在其中衍生敵我部眾,進行交鋒。
敵軍強弱,是根據霍去病,衛青往昔與敵接觸為判斷依據。
鬼谷子出手衍兵,加上神府以霍去病的念頭變化而變化。
其中山河地理起落,河流穿插,如開天辟地般,生出大漢的城池方位,地形,守軍多寡等等,逐一對應。
這玩意換成旁人就是紙上談兵,做無用功。
但變成韓白衛霍親自參與,鬼谷子為仲裁輔助,則是兵家最厲害的廟算辨敵之法。
打開的神府內,西族的兵馬無窮無盡的涌過來,在模擬的情景中和漢軍廝殺。
到天亮時分,后宅的喊殺征戰聲,仍綿延不絕,傳徹王府。
“王爺在后宅作什么,怎地有如此激烈鏗鏘的殺氣兵鋒彌漫,讓人感覺心驚?”
羅什娜久居長安,知道霍去病回來,大早便登門拜訪。
家中女眷,正聚集在后宅的一座偏殿里閑聊。
劉清一身淡紫摻雜著粉色調的復合色長裙,打著哈欠,坐在主位,笑道:
“剛才我去給夫君送早食,夫君在衍兵呢,興致很高的樣子。舅父在西線,也通過傳訊的方式參與進來。”
“后宅的觀景湖那邊,被夫君以神府覆蓋,偌大的地方成了一片戰場。
攻守俱與真實無疑,你若去看了,準嚇你一跳。”
羅什娜穿著降了色度的那種紅金兩色長裙,入長安而隨俗,是漢人裙裝收身的款式,身前之偉岸壯觀,一覽眾山小。
她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瞼處的睫毛濃密挺翹,興致盎然道:
“以王爺天賦,竟也如此勤勉。我每次來,王爺所行多與兵事有關。”
“夫君在后宅衍兵,比往昔征戰還要專注,說什么若輸了就要在四人中排末位。
參與的除了舅父,還有一個像影子一樣坐在夫君身側的人。”
劉清扭頭看向一旁的白南妤:“伱近來多在夫君身邊,那個影子般的人,可曾見過?”
白南妤道:“見過,是陛下身邊的人,大漢最高那一層次的底蘊。”
劉清沒見過影子,但近來已知道有這么個人存在,是淮陰侯當年留下的兵身。
內宅的兵馬廝殺,延續到下午才停。
霍去病四人共同推演的結果,將影響漢后續的布防,會以此為根據進行一些調整。
韓信的陰身臨去前,說道:
“若對方兵潮的規模,達到百萬兵眾,來沖擊大漢,便是能擋下來,我們的損失也難避免。”
“你有何良策?”
“目前還沒有,對方被你誘敵上了一次當,破了其血池。必會加倍小心,很難再找到下一次機會。”
霍去病問:“之前殺了子,取回淮陰侯的部分記憶,你吸收后,屬于淮陰侯當年的記憶恢復了多少?”
“大抵六七分。”
“我打算去東部海疆走一趟,再到大和島上看看,已告知陛下,你若愿意,與我同去?”
“可!”
韓信的陰身話罷消失。
這天晚上,霍去病閉目吐納,溫養體內力量。
他的神府里,蚩尤,夸父,刑天三者在上次吸收了血池的精華后,回來不久便出現變化。
蚩尤體外混沌翻騰,像是進入了一種特殊的沉睡狀態。
他在神府內的半空飄浮,沉睡中的身軀,竟然在逐漸增長變大。
夸父和刑天體外,也結出一層氣機,若混沌巨卵,將他們包裹其中。
兩者同樣在混沌中起伏,沉睡多日不醒。
夸父和刑天的身軀表面,滋生出一道道古老如圖騰的咒文,牽引吸收天地四方氣機,推動自身變化。
入夜后,霍去病在修行中交感天地。
他以陽神化為青龍,騰空入云,直抵天外。
蒼穹上竟出現了一條青龍,以武運大星為珠,進行吐納的神異情景。
而在識海內,上上策一直在引動攝取那種近‘仙’的氣機,滋養霍去病體內諸竅,提升他的力量。
三天轉瞬。
這一日,霍去病略作整備,出了長安,沿路往東去巡視諸郡。
他有意查看沿路利于布防的城池,準備在長安往東區域,重新調整防線,以防萬一。
一路走走停停,巡訪諸郡,十余日后才出海,乘玄鳥號,再登大和島。
大和島上已經建立了漢軍哨站,關注其情況變化。
霍去病這次來,是想親自勘察,看看西王一族是通過什么路徑,進出大和島。
入夜,群星閃爍。
大和王都的廢城,鬼域般安靜。
島上的大和族被漢軍一次次殺戮,已經殺絕了。
整個島嶼如一座墳場。
但大和王都的殘破城池還在,長滿了荒草。
夜色中有風吹來,穿過房舍,傳出的呼嘯聲,如同幽靈夜啼。
霍去病從虛空走出,在城內略作查看。
“他們是利用三仙島出沒時的虛空異常,登陸大和島。隱藏的空間入口……就在這里……”
霍去病放出軍陣交感空間,遂在大和王都的廢墟上方,打開一個入口。
當初西王一族登臨和從島上撤退,利用的便是這條空間路徑。
霍去病邁進去,循著一縷氣機來到西王一族通行的路徑彼端。
彼端就是地下長城外的那片天地。
他左右打量,出來的位置是一片荒地。
但地面上殘留的痕跡,說明曾有西王一族的兵眾,在這里大量聚集,而后登陸大和島。
“這里離地下長城的位置,大概兩三百里。按秦皇所說,他留下的一宗布置,與這里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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