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立在蜃樓號的船頭,矚目島上的戰場。
毀掉港口的敵船后,漢軍旋即抽身回撤,登船繞海島而行,準備打擊其他港口的船舶。
漢軍一離港,西族無船,頓時鞭長莫及,望海興嘆。
當前的形勢,西族是純挨揍。
漢軍達成作戰目的就撤回海上,沒有糾纏,也就沒多少損失。
這是兵法中揚長避短,以戰略優勢營造出來的局面,逐個擊破。
大和島上空有西族百萬,卻是心神惶潰,茫然無措。
他們徹底被困在了島上,進退無路。
漢軍的目標就是先毀船,全殲對手是下一步匯聚優勢兵力,再完成的事情。
達成目標后抽身,環海尋找其他港口停船的位置。
蜃樓號船頭,霍去病的戰氅,在海風中獵動飛揚如一朵紅云。
“趙安稽,接下來由你帶隊。”
霍去病道:“囂旗勝輔之!”
“末將領命!”
趙安稽,囂旗勝肅容答應。
他們話落抬頭,船上已失去霍去病和白南妤蹤跡!
其步履跨出,登空來到云端:“祖龍!”
天地間有一縷氣機,從神州升起,如一道虹橋,貫通千里,又如一條大龍的背脊,無數的秘紋,符號在龍背上交織。
霍去病踏足其上,那龍背收縮,一閃便從天際消失,橫跨虛空。
霍去病再出現,便來到了長安附近的驪山,進入驪山秘宮,通過那個小傳送陣,身形再次消失。
長安,未央宮。
相國李蔡,御史張湯,長樂尉程不識,莊青翟為首的一眾文武,步履急快的來到皇帝的書房。
稍稍靠近,竟聽到書房里有皇帝雄渾的聲音在唱詞。
武帝的辭賦造詣極高,有不少傳世之作,后世千年仍廣為流傳。
“……日月星辰兮和四時,世之名將兮總領百萬軍,蠻夷朝賀兮唯將者無敵,功蓋千古兮唯其名……”
還有個聲音在輕輕拍打,似乎在應合皇帝的辭賦。
張湯和程不識對視了一眼,心忖陛下的書房正載歌載舞?
劉徹一身龍袍,高居主位,看見一眾文武從外邊進來,笑道:“眾卿過來所為何事啊?”
李蔡,張湯,程不識等人進來,見到殿內還坐著一干宗室。
而離皇帝最近的左手位,是皇后衛子夫,鳳冠加冕,艷麗無儔。
與皇后同席的則是太子劉據。
皇后對面的右手位,坐著公主劉清。
她身著紅黑兩色錦羅裙,對襟疊領,眼神明媚,巴掌寬的腰封上繡有彩鳳展翅的瑞紋。
衛子夫和劉清,無疑是當今大漢最有權勢的兩個女人,雖然她們的權勢來自各自的男人。
李蔡,張湯,程不識,莊青翟等人同時執禮見駕。
程不識先開口:“陛下,臣剛收到前線送來的戰報。”
“按送呈的奏本所述,冠軍王此番大舉興兵,所用堪稱神策,如能成功,將一舉壓制西族兵馬數百萬眾,令其彼此孤立,后續有望大破侵我漢之外族,壯我大漢天威!”
“然則一戰破敵百萬軍,臣看后心緒激蕩,不敢深信……但奏本是冠軍王所述,臣又不敢不信。
故而臣先將奏本呈給李相,適逢眾臣皆在李相處,便一起來了。”
霍去病,衛青不在,留守長安的將領,以程不識為首。
軍方動向,前線戰況送入長安,會先匯總到他手里。
他說話時手都在抖,因為正在發生的這一戰,從奏本上看過于輝煌,有一戰定乾坤的可能,讓見者心潮悸動。
滅敵百萬,是冠絕歷史之功!
皇帝大笑道:“眾卿知道的已經晚了,去病跟朕奏報過此番出兵手段,只是出于保密的考慮,未曾通告朝中。
朕已忍了旬月,就等冠軍王今日開戰破敵,立不世之功。
董仲舒等人也早早被朕派去助戰了。”
“朕散朝后,就邀了皇后和屏嫻同來觀戰,冠軍王剛擊沉西族在大和島的船舶。
其余幾處西族駐扎處,亦同步開戰,皆有戰果收獲。”
正午的陽光從窗外灑落,照在劉徹臉上。
他寬廣的額頭,高隆的鼻梁,威嚴的眼瞳,處處都溢出毫不掩飾的喜色。
皇帝狠狠地拍了下龍案:
“今日后,西族無法彼此應援,盡為孤軍,將任我大漢攻襲,只能防守而無力反撲!”
陛下果然早就知道……李蔡,張湯,程不識等人心頭驚濤駭浪。
這一戰若是打成了,會將霍去病推上兵家神壇!
其出道以來,鋒芒畢露若彗星劃空,照亮了山河百川,又如日之中天,耀動天下。
而這一戰,將把他推上人生最輝煌的頂峰!
“不知冠軍王此刻身在何處?”
皇帝伸手虛推,身畔有一枚國運印璽,若隱若現。
書房里輪替出現了幾處戰場的情景。
漢軍正奮勇廝殺,連戰不休。
刀槍震鳴的喊殺聲,隔著千里,似乎仍能從畫面里透出!
但戰場上并無霍去病蹤跡。
“冠軍王另有事情。”
“待他回來,這次朕要宣告萬民,加封去病為我大漢唯一王爵。自此后,兵家神壇之上,當有三圣并列!”
皇帝笑道:“朕恨不能親臨戰場破敵,以震懾西族。此戰,大快人心!”
仙主從祖地橫跨虛空,一路急趕,往西行,要去和大統帥匯合。
交戰以來,他對霍去病已頗多了解。
知道霍去病既然發動,再想去大和島堵截漢軍,阻其行事,必定已經晚了。匆匆趕過去,說不定還會踏入霍去病的陷阱,被坑的更慘。
仙主已大致猜到霍去病可能會動手,襲擊船舶,切斷族群間的聯系。
而西族的船艦,多是得自大統帥在西線地中海的繳獲,運送到東線的大和島使用。
東線攻入大漢的優勢已沒了,如今只有力保西線不失,才有和漢對壘的希望,否則將一敗涂地。
仙主身形幻滅,通過部族往西線傳送的另一條途徑,出現在下埃及底比斯城附近的神殿里。
他略一感應,稍稍松了口氣:“霍去病在這里并無布置,或者說還未發動……”
他再邁出一步,便來到底比斯的王宮。
大統帥正坐在這里,見到仙主突然出現,行跪拜大禮,道:“主上怎么過來了?”
“霍去病興兵,關閉了我族通行大和島的路徑!”
“什么?”
大統帥精通兵事,聞言心驚,立即就想到了后果:
“若通道路徑閉合,我族部眾將成孤軍,霍去病只需…切斷彼此聯系……我軍便要任憑其從容破擊各處……”
“我軍在漢之東西兩線的兵馬總和,已近三百萬,遠超族群留守部眾。”
大統帥有種眼前發黑,大夏將傾的感覺。
西族優勢全消,將從此由主動變成被動的一方。
想到部眾被困死在一個個島嶼上,成為死兵,只能被動防御,而無法再對漢造成威脅。
攻守局勢即將徹底逆轉。
西族以百萬計的大軍,就此墜入死局。
且當前局面沒有任何反敗為勝的機會,沒有了互相傳送聯系的通道路徑,也就失去了破局的可能,全完了。
霍去病隱忍數月,一旦發動,兇狠至極。
大統帥臉色慘白,頹然坐倒:
“他……那路徑通道是當年我和仙妃用盡手段才發現的,通過三仙島能影響空間,又耗費百年時間,方完成路徑構建,穩固形成通道,他……怎么可能控制閉合那條路徑?”
“即便是女帝被殺,祭煉的三仙島樞紐落在他手中,也最多能影響延長三仙島出世的時間……”
大統帥呢喃低語,心神慌亂。
仙主森然道:
“正因為想不到才被他鉆了空子,我來的路上反復思忖,可能不單是霍去病,想控制那條路徑,只有從秦皇時就埋下布置,才有可能。”
大統帥驚道:“秦皇……”
仙主道:“事情已然發生,想短時間從東路破漢是不可能了,你這里形勢如何?”
大統帥精神微振:“這里戰局穩妥,一切都在控制之下。”
“主上你看。”
大統帥伸手一招,面前出現一張地中海區域地圖。
圖上代表西族的黑氣,已串聯成片,連在一起遍及整個地中海南岸,西岸。
北岸也只剩下核心的羅馬城,及北部日耳曼人所在高盧行省未破。
在東岸,索婭長廊往北一直到馬其頓,整個狹長的索婭長廊亦被吞并。
代表漢軍的區域,被壓制在地中海東北角,苦苦支撐。
“臣部署的攻勢下,漢軍不斷收縮防線,妄圖固守。”
仙主仔細查看圖上形勢。
西線形勢極好,尚有可為。
“臣敢斷言,羅馬撐不過七日,必潰。
到時海之北岸盡落我手,往東推進,兩路夾擊,漢軍也只有潰退一途,我軍兵勢直進,便可吞沒海之周邊的全部區域。”
大統帥篤定道:“若繼續東進便將踏足原帕提亞帝國區域,如今的大漢國境。
屆時我族所占土地,人口數量,已可與漢形成東西對峙之勢。”
“我軍還可從容掃擊日耳曼部族,以及海之西岸更廣袤的土地人口,壯大恢復族群。”
“臣判斷,最多三到五個月時間,可得海之沿岸全境!”
仙主臉上的陰郁稍散,道:“漢軍在這里的統帥衛青……”
這時,一個西族部眾從外快步進來,看見仙主,吃了一驚,變成跪伏狀,奏報道:
“主上,大統帥,漢軍發動奇襲,切斷了索婭長廊。我軍攻入索婭長廊的兵馬,被攔腰斬斷,前后不能兼顧。”
仙主心頭一沉,首先想到的是漢軍果然東西相合,同時發動了攻勢,這邊也開始行動了。
同樣是正午的陽光,照在仙主臉上,能看見的只剩下陰沉,殺機,憤怒!
“漢軍是如何切斷索婭長廊的,可知道?”大統帥急聲問。
“他們從西西索山脈殺出來,經過埃及西奈半島相接的索婭長廊南端,切斷了我們的人馬。”
奏報的部眾道:“我們進入索婭長廊的部眾,被漢軍分從南北夾擊。
他們動用了那種戰爭武器,從東側沿岸的高地往下投放,迅速奠定優勢,撕開了我們的隊伍。”
大統帥說:“我們攻入索婭長廊后,數次清剿帕提亞南部連綿的山區,早就防備到漢軍來襲的路徑,他們如何能做到突然出現在索婭長廊南側?”
傳訊兵搖頭表示不知。
仙主代答道:“不用猜了,以霍去病的修行,定是他用兵策之術,遮蔽了漢軍的行藏,造成這次突襲。
又或者……我聽說漢軍西路統帥衛青,是和霍去病齊名的兵家大將。
他可能也有掩藏兵勢來襲的手段。”
時至今日,仙主再不敢對漢人的兵家,有半點輕視。
他緩緩起身:“霍去病要戰,那就戰,此番便殺他個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伱下令全力攻襲漢軍!”
仙主聲音落下,人已經消失。
但他剛消失,居然又重新出現,退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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