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戰時舊夢(第1/3頁)
翠雀做了個夢。
在夢里,她仿若置身過往。
在這份過往之中,她所見的,是自己尚且年少,尚且天真,尚且以魔法少女的身份為榮,從而響應國度號召,加入了軍隊時的景象。
那時的翠雀,或者說矢車菊,是魔法國度最年輕,最有潛力的蕾級魔法少女。才獲得字牌認證的她在考核中大顯身手,已然嶄露頭角,在眾多魔法少女之間小有名氣。
也正因如此,當魔法國度與間界爆發戰爭時,即便國度并未強制要求物質界的魔法少女參與,物質界的魔法少女們也大多不愿參戰,矢車菊還是選擇成為那個特例,依然決然地趕赴國度。
安雅,或者說櫻與她一起去了國度。
這并不算什么令人意外的事,畢竟安雅向來如此,她那堪稱泛濫的同理心使得她必然不會袖手旁觀。麻生圓香和蘇勝紫雖然也都不懼險情,但考慮到城市安全需要,最終在播種者的勸說下留下來駐守方亭。
這是方亭市小隊自建隊以來第一次分開行動,而那個時候,恐怕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場戰爭帶來的影響比想象中更為深遠。
國度軍主要由魔法少女,魔術使和普通軍人三個部分組成。其中,魔法少女負責單點擊破高威脅單位,魔法使負責使用術式進行后方支援,普通軍人則依靠操控魔導武器,利用人數優勢制造火力壓制。
間界聯合軍則是由妖精,魔術使和殘獸組成。其中妖精是主要戰斗力,在正面戰場上和魔法少女硬碰硬;魔法使除了進行后方支援以外,還會使用特殊的技術來操控一些低階級殘獸;至于被操控的殘獸本身,則基本上充當了肉盾和大型地推單位的作用,是完完全全的消耗品。
最開始,當戰爭烈度尚且可控的時候,矢車菊和安雅還都在同一個連隊,依靠長久并肩作戰的經驗在戰場上無往不利,多次在局部戰場上擊退了間界聯合軍。而考慮到間界聯合軍的主力都是妖精,國度一方也沒怎么下重手,雙方都并沒有出現太多的傷亡。
但很快,這種浮于表面,依托于善良的仁慈就被撕碎了。
從第一次的區域失陷,到第一次的大規模交火,再到第一次不可避免的大規模傷亡,不僅僅是間界聯合軍一方不再留手,國度軍也完全被激起了仇恨心。當仇恨的種子在原本良善的魔法少女心中萌發,戰爭的烈度便不可避免地開始上升。不管是間界聯合軍還是國度軍,都在一場接著一場的戰役中損失了越來越多的戰力。
而若只是損失戰力倒還罷了,可誰也沒有想到,間界聯合軍為了補充戰力,開始喪心病狂地往戰場上投放更多的殘獸。這些殘獸有些姑且還在他們的掌控之中,有些則干脆就是野生的,見到生物就發動攻擊,把整個戰場攪得一塌糊涂。
而隨著前線不斷傳來魔法少女犧牲的噩耗,魔術使軍更是犧牲無數,國度軍迎來了第一次大規模重組。
矢車菊和櫻,雖然還只是初獲字牌,嚴格意義上來說仍然是新人魔法少女,但因為其在戰場上的亮眼表現,兩個人全都晉升為了小隊長。在新的編制下,她們被分配到了不同城市的城防軍。矢車菊在智識之都盧恩諾雷,櫻則要去正義之都多姆利亞,兩人各自帶領不同的小隊,奔赴任上。
那時的矢車菊,不說意氣風發,也可以說是熱血奮進,在擊退敵人的同時還能夠很好地掩護同伴,多次從戰場上救下過同行的戰友。因此,她不僅僅是戰績亮眼,在同僚之間的聲望也很不錯。這份聲望,最終讓她得到了新任軍團長的重視。
——“這就是你的小隊成員名單了,有什么疑問的話現在就可以問我。”
伸出手在自己面前的魔鏡上劃動了兩下,矢車菊面前的魔法少女便將一串法沃符文送了出去,這些符文好似有生命一般在空中躍動著,最終落在了屬于矢車菊的那面魔鏡之上,化作了一份名單。
“事先說明一下,雖然最開始的人選是我訂的,但是送給軍團司令部審閱以后,現在這份名單已經大變樣了。”
給出名單的魔法少女一臉疲憊,濃重的黑眼圈使其看上去頗為憔悴。她拿著一根煙斗塞進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瞇著眼吞云吐霧:“所以就算你不滿意,罵我,想要換人,我都不保證能幫你換到,我勸你還是盡量挑些別的話題,這樣咱們都能省些力氣。”
“……什么意思?”
被自己這位新任長官的爛樣嚇到了一下,但矢車菊還是很快調整了心態,看向自己手中的那份名單:“難道之前有很多小隊長都對名單不滿,想要換人?”
“不多,但也不少。”
這名毫不在意自身形象,正在下屬面前吞云吐霧的魔法少女便是矢車菊現在的城防軍團長,代號為石蒜。據說她是從最前線調任過來的實力派花牌,一個月前經歷了兩場堪稱地獄的死亡級的戰役,本相不堪重負,才會被調到城防軍來當長官。
相比起與間界界門直接接壤的區域,城防軍的戰斗壓力無疑會小上許多,雖然會有小股敵軍部隊用術式越過前線接近都市,但總體規模不大,配合提前布置好的陷阱應付起來并不困難。除此以外,城防軍的任務便只有順手清理一下周邊的殘獸,以及維護好城外設下的防衛工事,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后方”。
“你也知道,之前的第二防線戰役死的人太多,哪怕是魔法少女部隊也非常缺人手,所以這一次重組,上頭臨時征調了很多新人。”
頂著一對黑眼圈,石蒜雙眼無神地看著矢車菊:“我也不瞞你,把這些新人補充到部隊里就是這次人員安排的硬指標,每個小隊都至少得安排一個。然后,怎么說呢,這批‘新人’……可能素質差距有點大。”
“您是說這個?”
順著對方的話語,矢車菊很快就在自己面前的名單上找到了一個名字,上面寫著的名字是“妮姆.克瑞吉歐斯”,后面還用頗為細小的字體標著名字主人的年齡——10歲。
10歲,在魔法國度就是可以成為魔法少女的最低年齡限制,再小一些的孩子,哪怕是檢測出了魔法少女資質,也必須被先送去銀廊,接受最基本的教育。
換言之,這個孩子的年齡本身都已經快要踩在魔法少女最低年齡的紅線上了,現在卻出現在了自己小隊的名單上,也就是說。
“啊,沒錯,那孩子上個月剛成為魔法少女,連飛行都飛不利索,總而言之是個菜鳥。”
石蒜抖了抖手上的煙斗:“咱們軍團這次一共分到了3個10歲的小丫頭,啥都不會的這種,恭喜你,你的小隊現在攤上了一個。”
“您剛才說的申請換人是這個意思?”矢車菊瞇著眼睛看著自己拿到的名單,神情微妙。
“沒錯,但我也和你說了,我不保證能幫你換,畢竟除了個別圣母心泛濫的大善人,沒哪個小隊希望分到這樣的累贅。”
石蒜頗為光棍地聳聳肩:“如果沒有別的小隊愿意接收這位10歲的小朋友,那她還是只能去你的小隊。”
“我現在好像真的有點想罵您了,團長。”
矢車菊一本正經地行了個軍禮,然后一本正經地道:“雖然咱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一開始就把她塞進我隊伍里的想必也不會是別人,對吧?”
“那你隨便罵,老娘這輩子被人指著臉罵的次數不少,渾身最厚的地方就是臉皮。”
石蒜吐了口煙:“我也不拿長官架子壓你,咱們現在姑且是在打仗,很多平時看來殘酷的事情終究無可避免,這么小的丫頭平時別說進軍隊,跟著護衛隊去收只殘獸都得站在最后排。但現在咱們是真沒人了,她們不上戰場,面對敵軍的就會是更加軟弱無力的平民。”
“但既然都上了戰場,那我姑且還是希望她們能夠學到點東西,有所成長,甚至能夠從這場戰爭之中活下去,而不是蒙昧無知地被當做炮灰丟出去送死。而為了滿足這個條件,我必須得把她們放在信得過的小隊里。”
“這就是我選擇你的理由,矢車菊,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是個天才,也是個天生的領導者,更重要的是你的人品。光是進入軍隊這三個月,你就在超過十場戰役里救了超過二十名同僚的命,你知道之前和你在一個小隊的魔法少女都管你叫什么嗎?”
“什么?”
顯然,石蒜這長篇大論中的肯定之意讓矢車菊有些受用,所以她的抗拒之意減弱了些許,看上去沒什么情感波動的面上浮現了些許好奇之色:“我在這方面還是有些自信的,知道有人會在背后夸我,不過是恩人,還是兵王什么的嗎……”
“沒,她們說你是‘保姆權杖’。”
說到這里,石蒜不禁鼓起面頰,鼻翼微張,一副明顯想笑卻又拼命憋住的表情:“說是如果‘保姆’是一種權能,你現在就可以帶著這種權能去走馬上任成為寶石權杖。”
這場對話就到此結束了。
沒有理會矢車菊黑的像是鍋底一樣的臉色,石蒜當天還有和其他小隊長談話的預約,所以很快就把矢車菊打發出了指揮部,讓她去和自己的小隊成員混個臉熟。
臭八婆。
矢車菊在心里給自己的長官貼上了一個相當不雅的標簽,走之前乘著沒人看見對司令部做了個鬼臉。
然而這個場景卻被拐角處路過的一名軍令官撞了個正著。
“啊,那個,我剛才是……”
矢車菊結結巴巴地想要找借口解釋自己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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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戰時舊夢(第2/3頁)
為,但是還沒等她說什么,面前的軍令官就已經露出溫柔的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關系,我懂的。”
軍令官如此說道,然后也側過腦袋,遙遙地對著石蒜所在的方向咋舌一聲。
顯然,這位軍團長在內部的聲望和威勢都是不盡人意。
按照石蒜本人的說法,她自己是真的很不喜歡,也不怎么適合后方的位置。比起在后方處理物資人事安排,搗鼓文書戰報,還不如讓她繼續在前線戰個痛快,奈何把她調任到后方屬于上頭的好意,她也沒法推辭,所以才無奈中坐了這個位置。
目前看來,她的確是所言不虛,不然也不至于把軍團內的關系處成這樣。
不過不管怎么說,屬于矢車菊的作戰小隊名單已經定下,無論她愿意還是不愿意,事情都已成定局,所以很快,她還是和自己的小隊成員們如約見面了。
現年15歲的矢車菊,正常來說作為魔法少女正處在一個不算年長,但也不算年幼的年齡段,奈何她本人的身高實在是沒什么說服力。為了保證自己在隊伍里有一些威勢,不至于被當成小孩應付,她盡可能緊繃表情,認認真真的和總共11名隊員打了招呼,強調了一遍城防軍的職責,以及小隊的紀律。
其內容無非是平時如何進行防御工事的維護工作,如何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又如何去處理那些偶爾隨機出現的殘獸,作為士兵的行為規范云云。
國度軍的軍紀,根據對象的不同,實際嚴格程度也有所區分。對于普通軍人,其紀律自然是無比嚴苛,從站姿,行走姿態,平日的生活習慣都嚴加限制,確保其令行禁止;而對于魔法少女,軍紀的內容卻又顯得過于寬松,大體也只是下屬要聽從長官命令,戰斗時不能當逃兵這種堪稱底線的內容。
當初制定軍紀的人大概也知道魔法少女那強烈的個性是很難被束縛的,一味壓制反而只會引發更強烈的反彈,所以才會把內容定得如此寬松。
事實上也是如此,哪怕矢車菊再怎么強調了自己是隊長,是長官,士兵應該服從和尊重長官。但當她的隊內演講結束以后,還是被幾個年長的魔法少女圍了起來,當做小孩子一樣問這問那,甚至還有人上手捏她的臉。
費了相當一番功夫才把這群不老實的隊員打發走,矢車菊自然是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真正的目的,那就是和那位10歲的隊員——妮姆·克瑞吉歐斯見一面。
自己終究只是魔法少女的外表看上去有些像小孩子,實際上的實力和戰斗經驗都沒有問題。可這位隊員是真正的小孩子,各方面的素質顯然都夠不上國度軍的標準,為了避免其在未來的戰斗中成為小隊里的弱點,自己肯定要預先對其進行一些指導。
只不過,讓她感到意外的是,還沒等她自己去找這位小朋友,就有另外一個人主動找上門來。
“非常對不起,隊長。”
來人見面的第一件事不是打招呼,而是道歉,而且也并不是單純的客套,是深深的鞠躬,幾乎把頭低到與腹部齊平的鞠躬。
初來乍到的矢車菊并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姓甚名誰,還是在名單上一番比對后才知道了這名魔法少女的身份:
——妮娜.克瑞吉歐斯,今年14歲,是那名10歲隊員妮姆的姐姐,同時也是自己小隊的隊員。
而之所以姐妹兩人都在同一個小隊,實際上也是這位妮娜隊員對軍團長的請求:自己的妹妹太過于年幼,如果其被編入軍隊一事無法避免,那么至少請讓自己跟妹妹分到同一個小隊里。
就結果來看,軍團長石蒜的確同意了這個請求,不僅如此,她還專程物色了一下人選,來確保這個小隊的隊長是一個在她看來信得過的人。這樣一套流程下來,便只有矢車菊成為了那唯一一個倒霉蛋。
要說沒有情緒是不可能的,矢車菊雖說并不抗拒幫助他人,但也并不喜歡被人架著去當保姆,這二者并不能劃等號。所以她承認,哪怕明知道這件事的責任不在對方,而在于征收了不成熟戰斗力的軍方高層,但在第一次見到兩姐妹中的姐姐時,她的態度也談不上多么和善:
“為什么要道歉?”
“我……我實在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妹妹,所,所以請求軍團長把妹妹和我安排到同一個隊伍里。”
名叫妮娜的女孩看上去瘦瘦小小的,雖說變身成了魔法少女,但一身漆黑的裝束還是給人以一種陰沉的印象。她對著矢車菊深深鞠躬,然后抬起頭來,細細的脖子下意識縮了縮,神情不安:“我知道我的妹妹很不成熟,肯定會拖大家的后腿,所以對不起……”
“你說的是妮姆.克瑞吉歐斯嗎?”
矢車菊假裝翻看名單,擺出一副自己此前并不關心這件事,現在還需要確認資料的高傲姿態:“嗯,的確,資料顯示她上個月才成為魔法少女?聽上去的確很麻煩。”
“對不起。”妮娜咬了咬嘴唇。
“這里是軍隊,道歉的話一次就夠了,因為僅僅道歉解決不了問題。”
矢車菊板著臉道:“你要知道,我作為你們的長官,要對整支隊伍負責,而有些時候,缺乏一個可用的戰斗力,可能會讓所有人都陷入困境。”
“……我知道。”妮娜毫不反駁。
“所以呢?你有什么打算?”矢車菊審視著對方的表現。
“我,我知道我的妹妹很不成熟,但她一直都是個好孩子,很聽話,所以她會很快適應的……只是,請隊長在那之前不要拋棄她,給她一點機會。”
妮娜再一次低下頭顱:“在那之前,作為交換,請把小隊里最危險的任務都交給我。”
“你是認真的?”矢車菊皺起眉頭。
“……是的。”
“你真的有這種能力嗎?”
矢車菊再次質問:“危險的任務往往也意味著事關重要,你是想告訴我,你的實力一定可以把這樣的任務完成,而不會把事情搞砸嗎?”
妮娜眨了眨眼,神情有些呆滯。
“我,我好像不行……”
半晌后,她才露出有些絕望的神色:“那,那該怎么辦?您能收錢嗎?不,不對,我的回響之前都給軍團長了,現在也沒有回響……”
“停,等一下,你剛才說啥?”
矢車菊伸手制止了她:“你的回響都給軍團長了?為什么?”
“她,她說,給她錢的話她就可以讓妮姆和我在一起……”
妮娜的眼眶之中已經開始溢出淚水:“所以我就全都給她了……原來我應該留一點的嗎?”
“說清楚點,到底是怎么回事?”聽到這里,矢車菊的眉頭已然緊蹙。
而在她的逼問之下,妮娜也終于磕磕巴巴地說明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姐妹兩人的雙親早年因為殘獸襲擊而逝世,只剩下她們相依為命。所幸的是姐妹兩個人都在一次測試中檢查出了魔法少女的資質,所以年紀大一些的姐姐就成為了支柱,早早成為了魔法少女,靠狩獵殘獸撫養妹妹。
至于妹妹妮姆,則因為姐姐是魔法少女,所以能夠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去銀廊上學,目前已經接受了三年的培訓,姑且掌握了一定的理論知識。然而也正因如此,她才會擦著魔法少女選拔的最低年齡標準過線,在十歲這個年紀就被選為魔法少女。而后,又在本不可能接觸戰場的年紀,因為戰火的蔓延被送到了這里。
此時的姐姐妮娜已經參軍有一段時間,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覺得天都塌了,于是連夜取出了自己當魔法少女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所有回響,找到了據說能左右盧恩諾雷城防軍人事調度的軍團長石蒜,祈求就算不能讓妹妹遠離戰場,至少也讓自己和妹妹在同一個小隊。
事實上,在大多數魔法少女的認知中,就算是姐姐妮娜也不過才十四歲而已,大多數的魔法少女在這個年紀也都還算是新人。雖然妮娜的天賦不錯,在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拿到了白牌,甚至很有希望在明年,也就是十五歲的考核中拿到字牌,齊平屬于矢車菊的傳奇記錄,但現階段的她也仍然只是個白牌。
在這場戰爭之中,白牌魔法少女只能說得上“不算炮灰”,卻也遠遠論不著“能當主力”。真正可以決定局部戰場戰況的,最低也得是矢車菊這樣的字牌。
一個白牌魔法少女帶著個剛成為魔法少女一個月的拖油瓶,在諸多挑選補充戰力的隊長眼中自然是人厭狗嫌。故事的最終便是現在這個結果,兩個人被收了賄賂的石蒜打包扔進了矢車菊的小隊。
“……那個爛人。”
矢車菊的腦海里已經浮現出了石蒜那張要死不死抽著煙斗的臉,忍不住捏了捏拳頭,恨不得現在就沖回指揮部給那張臭臉來上一拳。而當看到妮娜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時,又無奈地嘆了口氣:“所以說,你之所以能把你妹妹和自己弄到同一個小隊,是因為軍團長收了你的錢?”
“嗯,對不起,我應該給您留一點的。”妮娜抽噎著回答道。
“我不是在說這個問題,我才不要你的錢。”
矢車菊一臉無奈地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張手帕,遞給了對方:“行了,擦一擦吧。”
這也算是解決了她的一個疑惑: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才能說動城防軍的軍團長改變自己的人事安排。
之前她還以為這倆姐妹是什么有權有勢的家族出身,借著戰爭的由頭跑到她這里來鍍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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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戰時舊夢(第3/3頁)
自然有些抵觸。現在一看,完全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被軍團長那個爛人騙了錢,事情的性質和自己想的并不一樣,態度自然也就軟化了一點。
“謝謝。”或許是覺得自己這樣痛哭流涕確實形象上很難看,所以妮娜接過了矢車菊的手帕。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而妮娜雖說從頭到尾都是一張苦瓜臉,可是態度確實擺得足夠低,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卑微,矢車菊也不好再惡語相向。趁著對方擦眼淚的功夫,矢車菊思前想后,最終還是給出了一個聽上去比較有道理的提案。
“……算了,我再說一遍,我不要你的錢,但考慮到你和你妹妹的特殊情況,我也不可能一點安排都不做。”
努力擺出嚴肅的模樣,矢車菊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學著自己印象里大人們說話的語氣道:“而且既然是你自己要求的,那我就如你所愿,把一項非常危險且艱難的任務指派給你好了。”
“是。”擦干凈眼淚的妮娜也跟著繃住表情,露出視死如歸的神色。
“——接下來的一個月,由你來對我們小隊中的新人魔法少女進行指導,教會對方在戰場的基本技能,力爭做到不拖隊伍的后腿。”
微微抬起下巴,矢車菊用低于對方的身高擺出了俯瞰的姿態:“如果做不到的話,那就判定你們全都不符合國度軍的需求,我會請示連隊長,讓她繼續上報,把你們從國度軍里除名。”
妮娜握著矢車菊遞出的手帕,表情有些呆愣。
見她遲遲沒有回應,矢車菊便把聲音提高了些:“做的到嗎?”
“啊,是,是的,我做得到。”
如同囈語般低聲回應著對方的問題,妮娜下意識抬起手帕,抹了抹差點又奪眶而出的眼淚:“真的謝謝您,對不起。”
“聲音太小了,我聽不到你的決心,告訴我你能不能做到?”矢車菊再次抬高音量。
“做得到!”這一次,妮娜終于扯開嗓子,跟著大聲喊了出來。
“很好,那么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矢車菊小隊的正式隊員了,所以,今后我只會用你的代號來稱呼你。”
伸出手,矢車菊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相對溫和一些的微笑:
“期待你的表現,墨荷。”
翠雀在一片白光之中睜開了眼。
她花了好半天時間才意識到白光的源頭——是治療床頭的照明燈,繼而意識到了自己現在到底在哪里。
她在研究院,在祖母綠的私人實驗室里,剛才在接受對心之寶石的修補和治療。
“醒了?”
翠雀的表現沒有躲過一旁祖母綠的眼睛,她從半仰在靠椅的姿勢切換為了坐姿,繼而操控著這件帶滑輪的靠椅移動到了治療床旁:“我看你睡得挺香就沒叫醒你,感覺怎么樣?”
“做了個夢,夢到了一點以前的事。”
翠雀扶著腦袋從治療床上坐起,甩了甩頭,目光注意到了擺放在治療床一側的心之寶石上:“除了有點頭暈以外感覺還行,你的事怎么樣?”
“手術結果十分完美,你的心之寶石現在已經沒有問題了。”
敲著二郎腿,祖母綠面露得意之色:“除了那兩件被你自己徹底毀掉的可憐魔裝,你現在應該可以使用自己受傷前的所有能力。”
“所有能力?”
翠雀面露狐疑之色,繼而一手微張,幾根絲線在其掌心閃爍。她這才發現,自己此前使用魔裝時如跗骨之蛆的靈魂疼痛感已然消失,現在的自己似乎不再會因為使用魔裝而感到不適了。
這么想著,她又打了個響指,一面銀白色的墻壁在其身側浮現——這一次她試用的是自己的奇境,整個展開過程堪稱無比順滑,毫無滯澀,也沒有哪怕一丁點不適感,簡直比她月圓節之前的感覺還要好。
此時,翠雀的表情已然從懷疑到驚奇。
她的動作毫無停滯,在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傷勢好轉之后,她就雙手交疊,擺放出了一個二十年都不曾做過的姿勢。在她作出這個動作的同時,身周的絲線魔裝就無比順從地纏繞到了她的指尖,星點的銀藍色星光仿若有生命一般沿著絲線流動,最終在其雙手之上結出了一朵銀藍色的絲線花苞。
望著這朵花苞,翠雀略微恍惚了一會,而后,她緩緩開口:
“大繁盛開——”
——“停停停停停!”
一旁的祖母綠幾乎是撲到她的身上才阻止了翠雀的進一步動作:“不要在別人的實驗室里繁開!而且我剛才還沒說完呢,所有的能力都可以使用,但繁開最好先緩幾天!”
“為什么?”
“什么叫為什么?你也是在物質界生活過那么多年的人了,怎么會問出這么蠢的問題。你見過物質界的普通人做完開腹手術就下地跑步的嗎?”
祖母綠皺起眉頭:“我說好了,那只是你的傷勢好了,但修復的部分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沉淀才能完全穩固。就像肉體手術上的縫合線一樣,你隨便亂動可是會把傷口搞得亂七八糟的。”
“原來如此。”
翠雀聞言,停下了自己準備繁開的起手式:“那具體還要等多久?”
“七天?十天?反正不需要很久,畢竟是我做的手術嘛。”
祖母綠擺了擺手:“保險起見你就等到考核開啟吧,在這期間盡可能靜養,不要戰斗,傷口愈合會更快一點。”
“我明白了。”
翠雀接過自己的心之寶石,翻身跳下了治療床:“總而言之,我現在的本相是已經完全恢復了?”
“理論上是恢復了,但實際上可能不太一樣,具體來說的話,你應該見過雕像吧?”
祖母綠漫不經心道:“把一尊石雕像給砸碎,然后再從中選出幾個碎塊,把這些碎塊徹底毀掉,那之后又用膠水把剩下的碎塊勉強拼接在一起,拼成一堆碎石頭,這就是你之前做的事情。”
“聽上去有些粗暴。”翠雀如此評價。
“誰說不是呢,畢竟也只有你們年輕人才敢如此糟踐自己的身體。”
祖母綠嘆了口氣:“我做的工作,在物質界的時候是把你那些劣質膠水給洗掉,先把你剩下的那些雕像碎片按照原來的位置放好;到了這邊以后,再用愛之源,把你之前那些徹底消失的碎塊給補上,保證剩下的那些碎片能夠正常處在自己該在的位置上,但這種修補并不是完美的。”
“為什么?”
“因為我只是個工匠,不是雕塑家。”
祖母綠攤手:“我能做的事情是用新的石頭補上缺損,但我并不會雕刻,這些補上去的石頭就只是石頭而已,它們并不是雕刻的一部分。”
“誰能雕刻?”翠雀又問了一句。
“沒有人。”
祖母綠搖了搖頭:“至少現在并不存在能進行雕刻的人,哪怕是陛下也不行。”
翠雀陷入了沉默。
“所以,我要跟你說的是,你的本相現在看上去能正常運作,但是有些失去的東西并不會回來,而且,它們不可能再承受住一次傷害。”
祖母綠一手扶在治療床的床沿上,面色嚴肅:“如果你再像之前那樣隨便獻祭自己的魔裝,下一次,你,或者說‘林昀’,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我知道了。”
半晌后,翠雀點了點:“謝謝你的提醒。”
此言并非應承,因為無論如何,祖母綠都切實是為了她在考慮,出于善意給出了這樣的建議。
兩人又交談了一會,大多是祖母綠吩咐一些注意事項,而后,便因為時間已經過了中午,祖母綠以“要睡午覺”為理由打發翠雀離開。
“那我就先走了。”站在大門口的翠雀如此說道。
“走吧走吧,記住我說的事情就行。”
祖母綠已經從不知道什么地方拖出了被褥和枕頭,懶洋洋地回應道:“出門原路返回,門口的人知道該怎么做的,我都交代過了。”
“好的。”翠雀如此說道,便要關上房門。
——“哦,對了。”
在她即將關門之前,實驗室里的祖母綠又突然開口道:“有一件小事,我之前忘記和你說了,那就是這次治療有那么一點點、非常微小、無關緊要的副作用。不過總體來說不算重要,對你的生活和戰斗都沒有影響,你等會可能會注意到。”
副作用?
聽明白這個詞語的時候,翠雀已經把實驗室的門給關上了,而實驗室的門被合上之后就化作一片虛無,所以她也不可能再去追問祖母綠。
心中思考著這個“無關緊要”的副作用到底會是什么,翠雀邁步向著研究院外走去,但是很快,她就感覺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對。
雖然并不算很明顯,但是她總感覺離開時通過的走廊,比自己來時的走廊長了那么一點點。
不僅如此,自己走路時的視野,似乎也有那么一些微妙的差異。
這種差異很快就演變成了不詳的預感,在走出研究院之前,翠雀找了一面鏡子,確認了自己現在的外表和之前沒什么差異后,又拿出魔裝,借助絲線的長度開始比對自己的身體數據。
很快,她就知道到底哪里不對了。
——自己的身高,好像又矮了兩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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