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諦末語氣中的嘲諷之意愈加明顯，繼續道：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形，要么，你根本就是羲云王的分身，要么，就是使用過什么密法，來借取他的追思之力，但不論如何，你作為使用之人都不可能不知情。你現在裝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跑到我這兒來問東問西，到底是想干什么？你就直說吧，別跟我拐彎抹角地浪費時間。”
龍淵見諦末仍然對自己心存疑慮，沉吟片刻后，像是下定了決心，點點頭，說：
“從方才的情形來看，諦末族長對在下的身份有所懷疑實屬正常，但這件事情的確不是諦末族長所想的那樣，在下并不是羲云王的分身，這件事，在下絕沒有欺瞞諦末族長的意思，而且，在下也沒有理由這么做。此外，小白這些年一直跟龍某在一起，在下是不是分身，諦末族長可以問問它。”
蒼遨在旁邊打著哈欠，接口說道：“老家伙，我跟龍二是一起入的界，入界之后我倆也一直待在一起，他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過，你是有多糊涂才會懷疑龍二是病書生的分身？”
諦末沒有說話，只是帶著幾分看戲的譏笑神情看著龍淵，它這會兒也懶得多費力氣跟龍淵爭執，于是干脆先聽聽龍淵到底還有什么說辭，又打算做什么，再見招拆招。
龍淵并不在意諦末那嘲諷的表情，繼續說道：
“不過，龍某的確遭遇到兩件怪事，一是，在下身上有不知因何而來的怨氣，二是，在下的神魂有些問題，以至記憶有失。現在，又多出一樁怪事，按照諦末族長的說法，似乎在下可以驅使得了羲云王的追思之力，可就連龍某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么做到的。”
說完這些，龍淵便停下口，目光沉靜地看向諦末。
諦末聽著龍淵說話的語氣，再看看他的神色，感覺他不像是在說謊，臉上的譏笑神色漸漸變淡，目光在龍淵的身上逡巡，似乎是在思考。
其實，諦末心里也感覺有些奇怪，龍淵死活不承認自己是云起的分身，似乎并沒什么必要，至少在自己這里沒必要，不管他是不是分身，都是自己厭惡的人族，自己對他的態度不會因此有半分改變；而若說龍淵的身份是云起想要保守的秘密，因此不能承認，那龍淵為什么會專程跑回來問這個？
諦末心中思量著，好半天之后，終于緩緩點點頭，淡淡地開口道：
“你跟我說這些是要干什么？你身上發生過些什么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關系？你想問什么不如直說，老夫可沒空跟你打啞謎。”
龍淵微微皺起眉頭，顯得十分糾結，似乎自己的問題很難說出口，片刻之后忽然一咬牙，道：
“諦末族長可聽說過有什么密法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影響人的心智？龍某……當初遇到羲云王時就覺得他無比親近，不由自主地擔心他，總想要護著他，哪怕是會賠上自己的性命也無所謂……還有追思之力要如何才會被驅動？如果神魂之中有那人的神魂之力，是不是就能夠……？”
諦末聽到龍淵的話，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好半天才開口道：
“如果我說是，你難道就會相信？而且，你是分身也好，是被人暗中布下了什么手段也罷，跟我又有什么關系？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確知道有密法可以影響人的心智，讓人心甘情愿為施法之人所用卻不自知；而要驅動追思之力，也不算麻煩，只要在那人身上種下一縷分魂就可以，至于分魂本來是用來什么的……”
說到這兒，諦末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意味深長地沖龍淵笑了笑。它的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龍淵又不笨，而且從龍淵先前所說的那些話就可以看出，龍淵自己分明也已經有所懷疑，當然聽得懂諦末這番話的弦外之音。
至于之后龍淵會怎么做……諦末心中暗想，不管龍淵信與不信，只要他心中有所疑慮，就難免會跟云起生出嫌隙，……一想到這兒，它便有些得意，方才山河圖的事自己是吃了個大虧，但如果龍淵因此對云起生疑，之后他倆也不會好過，自己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諦末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向龍淵下逐客令道：
“好了，你問的事情，我都已經告訴你了，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們就趕緊走罷，老夫還有許多事務處理，沒這么多閑功夫陪你們聊天。”
蒼遨聞言，有些不滿地低吼一聲，龍淵輕輕拍拍它，示意它稍安勿躁，然后向諦末拱手笑道：
“多謝諦末族長指點迷津。在下原本的確只是想想問自己身上的怪事是怎么回事，不過，方才聽諦末族長提及的有件事情，在下十分感興趣，所以想跟諦末族長再談一筆生意，不知諦末族長意下如何？”
諦末一聽龍淵這話，便想到剛才龍淵聽說問心石可以清除積怨時那副激動的表情，再想到他說自己身上有不知因而何來的怨氣，心下頓時有些了然——
一般來說，要洗去有根之怨，需得取結怨之人的魂魄為引才行，但龍淵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積怨從何而來，自然不會知道結怨之人是誰，也就沒辦法洗怨；而養怨形成的陳年舊怨已經發生異變，就算用上結怨之人的魂魄也解不了，如果問心石能清洗得了這樣的陳年舊怨，說不定也能清除掉龍淵身上的怨氣。
諦末想明白這一節，心里冷笑連連，他當然不想讓龍淵好過，于是沉下臉哼了一聲說：“不如何，老夫從來不與人族做生意。”
龍淵早已料到諦末多半會是這個態度，倒也不惱，笑瞇瞇地說：“諦末族長別急著拒絕嘛，不如先聽聽在下的條件，然后再做決定？”
說完也不等諦末答話，龍淵已經繼續說道：“方才鎮守陣眼用的山河圖居然能夠承載三條大地脈的力量，這樣的山河圖造價可相當不菲啊，如果事成，想來這些損耗諦末族長總有辦法跟畢厄城主討要回來，但如今這個局面，不知道畢厄城主還會不會同意承擔這筆開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