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畢厄這一聲吼叫,就見它的身上開始冒出濃重如墨的黑霧,正是它身上的陳年積怨,隨著這些積怨逸散開來,眾人耳邊忽然響了起凄厲的呼嚎聲,那聲音雖然不大,卻極為尖銳,如同根根鋼針扎在眾人的神魂之上。
云起和龍淵等人還好,只是覺得這個聲音有些刺耳,但他們身旁,地官使者的護衛們,因為修為不如他們幾人高,一聽到這些呼嚎聲,頓時都感覺頭昏腦漲,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一個個都跟喝醉酒似的,有些站立不穩。
云起見狀,不禁皺起眉,看向龍淵說:“好濃的怨氣,龍淵兄小心。”
龍淵聞言,沖云起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一手撫過腰間的浩然玦,示意他安心。
云起于是笑笑,隨后看了一眼越來越重的怨氣,眉間忽然青光一閃,一個青色蓮子浮現而出,正是九斬蓮心,片片天青色的蓮葉虛影從九斬蓮心上飛出,化為陣陣旋風,頃刻之間就將幾人面前的黑霧驅散得一干二凈。
與此同時,龍淵腰間的浩然玦也亮了起來,一道柔和的白光籠罩在龍淵的身上,將他從頭到腳都護得個嚴嚴實實。
云起這才放下心來,回頭看向地官使者一行人。
此時,地官使者將問心石高高舉起,問心石上發出淡淡的光芒,照在他身邊的一眾護衛身上,眾護衛被這光芒一照,臉色都慢慢緩和過來。
云起對地官使者輕輕點點頭,飛快地說:“這里交給我們,使者大人還是盡快離開此地的好。”
地官使者雖然也是修道之人,但他所修的道法并不是用于爭斗的,他身邊的一眾護衛看樣子也不是畢厄它們的對手,眼下這形勢,他們這群人留在這里根本幫不上什么忙,反倒會連累云起等人分心照顧,因此地官使者也沒有逞強,沖云起道了聲謝,便打算先行離開。
畢厄見狀,桀桀怪笑了兩聲,說:“想走?你們走得了么?”說完一聲暴喝,身上的怨氣又濃了幾分,當中居然還探出許多爪子一樣的東西,在空中抓撓著,似乎有什么可怕的東西正掙扎著想從畢厄的體內鉆出來。
地官使者的護衛們見到這般瘆人的景象,明顯有些驚慌,還有人忍不住驚呼出聲道:“這……這是什么東西?!”
蒼遨對于這些護衛的反應有些不屑,于是不耐煩地呵斥道:“叫什么叫?真是沒見過世面,不過是些倀奴罷了,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畢厄聽到蒼遨的話,冷笑一聲道:“不過是些倀奴罷了?我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對付得了他們。”
說話間,那些黑影一個接一個地從畢厄身周的黑氣里爬了出來,俱是人形,有差不多三十來名,將云起三人和地官使者那隊人馬團團圍在當中。
龍淵皺起眉頭,目光從畢厄體內鉆出來的這一眾倀奴身上掃過,然后又看向畢厄,有些驚訝地“咦~”了一聲。
云起聞聲,轉過頭詢問地看了龍淵一眼,龍淵于是解釋道:“有點兒奇怪,這些倀奴離開之后,畢厄城主身上的怨氣似乎變弱了不少。”
云起聽完,也打量了畢厄幾眼,卻只見它周身依然是黑霧彌漫,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臉上不由得露出些疑惑的表情,龍淵見狀,輕聲道:“你對怨氣不熟悉,看不出來是正常的。”
這時,他們身后傳來一個聲音說:“他說的不錯,這些倀奴離開之后,畢厄身上的怨氣是變弱了許多,照此來看,這些積怨應該是源于這些倀奴,而不是畢厄。”
卻是地官使者開口了,地官使者每年中元都會前來赦罪,對怨氣相當熟悉,自然能看得出畢厄身上的異常。
云起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轉念一想,云起又覺得不太對勁兒,疑惑地自語道:
“那吳家又是怎么回事?當時動手的的確是這些倀奴,若說跟吳家有怨的是他們,可拘了他們魂魄的分明是畢厄城主,他們的怨氣難道不應該是沖著畢厄城主去么,為什么會找上吳家?還有,畢厄城主為什么不怕這些怨氣,而且還放任這些怨氣留存至今?難道是拘魂術的作用?”
地官使者聽到云起的喃喃自語,也覺得有些迷惑,接口說道:
“據我所知,拘魂術的確能夠壓制怨氣,但那是通過對神魂的影響,讓倀奴不至于太過怨恨而產生怨氣,可這些倀奴身上的怨氣相當深重,分明是積累多年的舊怨,這樣的怨氣按說拘魂術可壓制不住;而且,這些怨氣看起來不僅不會克制畢厄,相反,似乎還能為它所用,還真是有些奇怪。”
隨后,地官使者想起先前云起他們的說話,大概猜到畢厄和它的這群倀奴曾做下過一樁滅門慘案,當中還涉及到些舊怨,大概是因為每年赦罪時總會遇到許多恩怨糾紛,斷案已經斷成了習慣,地官使者下意識地就開始琢磨起來:
“方才你們說的那個案子是怎么回事?有沒有可能,他們是被那個吳家的人設計陷害,因此才會命喪虎口?又或者,吳家人害這些人在先,畢厄只是順手收走他們的魂魄而已?所以他們對于吳家的人怨恨至深,對于畢厄反而沒什么恨意……”
接著地官使者又搖搖頭,道:“也不對,這些怨氣看起來分明是養怨而成,就算這些怨氣不是針對畢厄而生,經年積累也會對它有損,它為什么會由得這些倀奴的怨氣累積到這種程度?”
說到這兒,地官使者忽然右手握拳擊在自己的左手掌心,這架勢就好像他剛剛解開了一個天大的迷團,有些激動地道:
“啊……你們說,會不會是當年這些人是被畢厄和吳家的人聯手所害,只是出面的是吳家,所以這些倀奴一直記恨吳家,而畢厄則一直暗中壓制他們,不讓他們找吳家報仇,到現在實在壓制不住,只能讓他們去屠掉吳家之人暫緩怨氣,然后畢厄再借問心石洗清身上的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