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云起和龍淵等人動手,原本擠成一團的兩隊人馬頓時分成了四撥,云起他們出手之時都刻意往不同的方向沖出,好將倀奴和畢厄的人引開,便于地官使者脫身,地官使者身邊的一眾護衛也明白云起等人的用意,眼見包圍住自己的對手已經被引開,趕緊護著地官使者向后退去。
只是畢厄這邊,光是倀奴就有三十來名,另外還有城主府的兵衛,人數遠遠超過云起他們這邊的人,再加上這個地方地勢又開闊,并不利于防守,就算云起等三人再怎么厲害也沒辦法擋住所有的人,畢厄這邊趁機分出一隊人,繞過云起他們,很快便將地官使者給攔了下來。
好在此時倀奴都已被云起和龍淵他們盡數給攔住,先前的怨氣逸散開之后對眾人的影響已經很小,地官使者的護衛總算有些還手之力,一時之間倒也勉強能護住地官使者和問心石。
可麻煩的是,龍淵和蒼遨他們的修為雖然遠高于倀奴,但因為這些倀奴并無實體,一般攻擊對他們作用并不明顯,哪怕是被砍斷肢體,不出一會兒,那些斷肢散成的黑氣就會重新凝聚成原樣,十分難纏,再加上他們人數眾多,一時之間雙方竟是僵持不下。
云起看著膠著的戰局,又轉頭掃了一眼地官使者那邊,見那些護衛雖然暫時還能護住地官使者,但明顯落在下風,云起心知不能這樣拖下去,微一沉吟,提筆寫道:
百戰沙場碎鐵衣,城南已合數重圍。
突營射殺呼延將,獨領殘兵千騎歸。(注1)
寫這首詩時,云起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臉色也變得蒼白了一些——
文意道法固然精妙,可就像龍淵說的那樣,云起動用溯影招致天機反噬的傷雖然好了,但元氣并沒有完全恢復,之前又剛剛經過一場大戰,然后馬不停蹄地趕來孤山城,本就疲憊不堪,此時要同時運轉三首戰詩,也差不多到他的極限了。
這次詩成之后化出的是一位面容滄桑的將領,身上的鐵甲有些坑坑洼洼,他手中所提的那桿長槍,槍尖已被鮮血染成血紅,槍纓被鮮血浸透粘在了槍柄上,槍身上有許多褐色印記,應該是些以前滲入槍身無法洗凈、早已干涸的血跡。
將軍身下的戰馬本是匹白馬,此時馬身上濺滿血跡,原本雪白的皮毛被染紅大半,幾乎變成了一匹騮馬。
所有這一切,都在默默昭示著這位將軍所經歷的戰場廝殺。
將軍雖然面容滄桑,但一雙眼睛卻明亮如星,眼神無比堅毅,他有些沉默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轉頭望向畢厄所在的方向,眼中精光一閃,手中長槍一挺,一抖韁繩,連人帶馬如流星一般直奔畢厄而去。
看樣子,云起打算來個擒賊先擒王,盡快結束戰斗,不然這么拖延下去,萬一地官使者那邊支撐不住,被畢厄搶走問心石逃跑可就大大不妙。
畢厄因為先前中了一箭,整個右臂都廢掉了,放出倀奴之后便沒再動手,而是由幾名城主府的侍衛保護著站在一旁,此時見云起攻過來,城主府的侍衛急忙迎了上去,想要攔住那位手持長槍的將軍。
只聽得將軍豪情萬丈地長笑一聲,抖動手中長槍,朵朵銀紅相間的槍花在將軍身前綻開,一槍一個將迎上來的幾名侍衛挑翻在地。
不待這些侍衛起身糾纏,長槍將軍的身后忽然涌上來一隊鐵騎虛影,將它們團團圍住,城主府的這些侍衛被這些鐵騎所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長槍將軍氣勢如虹地繼續沖向畢厄。
畢厄現下是老虎形態,又有一條前腿受傷,行動不便,眼看就要被長槍將軍給刺中,旁邊幾名倀奴見勢不好,顧不上再跟龍淵和蒼遨繼續糾纏,硬拼著受了兩人一記重擊,轉頭沖向畢厄那邊。
這一擊直接將他們的小半身軀都給打成了黑霧,但這幾名倀奴卻是渾然不覺,只是一心想著趕過去幫畢厄,看起來對畢厄還是真忠心耿耿。
而畢厄則是一臉兇相地低吼一聲,虎尾一甩發出一聲鞭響,擺出了戰斗的姿勢,咆哮道:“來得正好!”
畢厄話是這么說,但它先前所受的那一箭可是云起和龍淵等四人合力,再加上寒云劍這樣的寶劍,連玄精鑄就的天品級山河圖都能射穿,這樣的一箭,射在畢厄身上雖然沒能命中要害,可其中所蘊含的力量卻已經將它渾身經脈給震傷了。
現在的畢厄,看起來雖然是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但實際上卻已經是強弩之末,有心無力,根本抵擋不住長槍將軍。
不過畢厄身前這會兒還有兩名侍衛,勉強幫畢厄擋下長槍將軍的這一擊,此時,幾名倀奴也已經趕到,攔在畢厄的身前,幾人頓時戰成一團。
長槍將軍槍法精妙,很快就將畢厄身邊的侍衛打得倒地不起,而那幾名倀奴雖然仗著自己身軀能夠重組,勉強能夠纏住長槍將軍,但也落在了下風。其它那些倀奴眼看畢厄這邊形勢危急,便想回來搭救,但龍淵等人哪里肯放?
只見龍淵將手中寒云劍往上一拋,手中掐了個法訣,口中念念有詞,寒云劍一聲清嘯,劍身一晃,一分二、二分為四,瞬間便化出漫天劍影,劍影穿梭飛舞,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劍網,將龍淵四周的倀奴都籠罩其中,即使倀奴將身軀虛化為黑煙也無法離開。
蒼遨則是大喝一聲,從金剛鐲上跳下來,但見金剛鐲騰空而起,迎風見長,化成一個巨大無比的金色圓環,將蒼遨和一眾倀奴圈在當中,隨著聲聲梵音響起,一串串金光流轉的佛家真言從金剛鐲上飛出,連同金剛鐲一起,化為一個巨大的金剛罩,將一眾倀奴困在其中。
至于云起那邊,他所用的戰詩本來就除了玄甲將軍以外還另召出了一隊人馬虛影,雖然戰力不如那名玄甲將軍,但要暫時拖住這些倀奴還是綽綽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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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唐,李白,從軍行其二